本以为费萨尔的傲岸会惹得向来自命不凡的倪氏的反感,至少是青年一辈的反感,但一天下来,居然平安无事。内侍们反馈过来的消息说,费萨尔在倪氏好几个地方出现过,但没有做出有危险的举动。内侍们对他接受度很好,他们说就象看到倪氏的其他主子一样。费萨尔的气质在此居然一下子融了进去,这倒是我从来没想到过的。
我在睡醒后与接&班的这段时间里决定去探望一下费萨尔,一来是尽地主之谊,看看有没什么地方需要关照的,二来也探听下他此行的目的。
根据内侍的指引,我来到了费萨尔的临时住处,这里原是二十四叔的旧宅,自他迁居德国后,就一直空着,二十四叔是个很讲究生活品质的人,看来爷爷们对费萨尔的习性还是很了解的。
费萨尔在网上看手术资料,见到我来,便起身将我领至茶室。他亲自沏了茶,坐等我问话。
我说了一些例行的套话,由于不善于此道,我说的未免让人觉得干涩无味,一听就就知道纯属礼貌。
然后我沉默下来,琢磨着怎么开口又不会伤害到他的自尊。
是他先打破了沉默,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来此到底为何?”
我不免尴尬,但由他说出来,又有种轻松之感,我点了点头,附上一句:“对不起。”
他道:“不必,倪氏出了大事,谨慎些也是应该的,老实说,我也不是来看你们老大的,倪氏能人甚多,我的那两下子唬唬外行还行,真正碰到经验丰富的行家里手,也派不上什么用场。我就是想来看看这个神秘的倪氏究竟是什么样的,不过你放心,我对倪氏绝对无害。这点请你务必相信。”
我放下了一点心,至少此刻他看上去,的确很坦诚。
“对不起,”我再次道:“请你别介意我的失礼。”
他轻轻摇头:“你别说了,我能理解。那个倪天远——对你真的很重要?”
我点点头,岂止是我?对整个倪氏来说他都是重要人物,缺其不可。
他轻叹:“那么,何来林赛?”我奇怪,这个跟林赛有什么关系?他不再说了,道:“没事了,等你空时,请我吃饭吧。”
我道:“好。”这本来就是该当的,要不是当下老大生死未卜,我早该请他,谢谢他的相救之恩了。
“你还有事吗?”他看我不走,又问。
我道:“如果我问,那个黑豹令你是怎么得来的,你大约也不会告诉我吧?”
他淡淡地道:“答对了。”
于是我不再多说,走出他的房间。迎头正碰到天渭向这里走来,我上前问好,他打量着我,道:“回来了?去过老大那儿了?”
我道:“回来时已去过了,马上就去那儿再去看望。”
他点点头:“他这么疼你,这会儿病了,你是该多陪陪他。”
我问:“你是来找费萨尔的?”
“嗯,有几个专题他颇有研究,我想跟他讨论一下。”他道:“你去吧。这时辰,老大也该服药了。”
我忙向他告辞,来到老大的屋里。永胜正要去拿药,我进了房。老大已经醒了,但仍然无力地躺着。我走到床前,他看着我,有些欣慰,问的仍是倪氏开首的那句招呼语:“回来了?”
我点头。他微微抬手,我伸手将他的手合在掌中,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
永胜拿来药,我同他一起帮老大服下。老大再度昏沉沉地睡去。他太累了,这些年,他负担的也太多了。
然后我去值勤,为老大看守门户。他的领班大内侍们则二十四小时轮流在他屋里看护着他。
在获准与林赛通话后,我问他晓月情况怎样,他说还不错,至少看上去还比较平静。我让他转告晓月,老大在逐步好转,请她放心。另外,我要他看住了他那个兄弟曼苏尔,我怕这个浪子会引诱单纯的晓月,让她一时失足沦陷。林赛说我纯属多事,因为那是两个成年人的交往,但在我一再要求及威胁下,他也只好接受了这个令他头痛万分又极不情愿的差使。
我不知道费萨尔有否参与到了对老大的治疗之中,但天渭常去他那儿倒是真的。私下里,天渭对我称赞过费萨尔的医术。我发现与林赛不同的是,费萨尔几乎一来就被倪氏小辈所接纳了。
天远让我代他去看望一下豹女,她的恢复情况也很让人乐观,天鹰几乎一直陪着她,我想经过这次之后,他们的事该可以定下来了,这的确是个好消息。尤其对目前的倪氏来说,需要这种好消息振奋老大受伤所带来的普遍沮丧情绪。天远就象所有倪氏这一辈人的精神支柱,他的存在就代表了一切。
野猫打电话给我说想来看看老大,老大也救过她的命,她提这个要求很正常,但我认为他该直接找老大或天遥,或临时代管的众位哥哥们,而不是我。她说那得排队,而她是没心思排这个队的。我答应帮她转问下老大。天远同意了她的要求,所以在她打电话给我的第二天,她就开着她那辆崭新的林伯坚尼跑车来了。我慨叹她的奢侈,她是有钱的倪氏之一,换跑车就跟换衣服一样,如果她退出军队,立马就有一堆名牌跑车会跟她签约代言。她熟悉它们就跟熟悉她的掌中纹一样。
除了倪氏带队的大佬们,所有值勤人员都以一种眼馋得要流口水的目光跟随着她的跑车直到踪影不见。我老大以一种忍耐又鄙夷的目光瞅着我,好象在说:瞧你那点儿出息!没办法,漂亮东西人人喜欢。我是俗人,还没有这种抵御诱惑的能力。
永平出来说天远让我进去说话,但我老大坚决地拒绝了他的这一要求,理由是:我在值勤,而军队在值勤期间除非战事,是不能擅离岗位的,特别是私情照顾这样的事。永平无奈的回了话,天远也就不再使用他的这一特权来干扰我老大的排兵布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