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正醒着,听永胜念着文件,看见我,他示意我坐一下。
我坐了约有半个小时,永胜记录了他口述的意见后才走出去。
“过来,”老大冲我招手。
我走过去,他示意我倒杯水给他。我走过去倒水递在他手中,
他喝了几口放下杯子,看着我问:“又待烦了?”
我低着头,把早已想好的话一气说出来:“我答应过林赛,去见他家的长辈。求你放我走。”
他不语。
屋中很安静,静的让人不安,烦躁。
他终于开了口,道:“嗯,见过之后呢?”
我道:“林赛希望我能跟他结婚。”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我道:“我不想那么早结婚,不过——反正那也是迟早的事。”
他又再度沉默。他的手抓着被子,抓得很紧,我真的担心他会突然晕倒加重病情。
良久之后,他的手慢慢放松了,他的语气变得很淡:“既然你不想那么早结婚,那就暂时不用结了。过几年再说。”
“可是——”
“不要对我说可是,”他语气严厉:“我已经够容忍你们的了,不要逼我做出我不想做的事情来。你们要是真的相爱,不再乎多等这几年。”
我的手指在膝上无意识地划着圈,道:“为什么?我总得给林赛一个理由。”
“告诉他我不批准你们结婚,他会明白,”他道:“当然,如果你因此想月兑藉出门,我也不会阻拦,我会命倪氏销去你的所有挡案资料,当你没有存在过,也不会再为倪氏所承认。”
“你不公平,”我又气又委屈,加上不甘心,抬起头来看着他道:“你因私废公。”
他冷笑:“不错,我这一次是利用私权了,你想怎样呢?”
我跟他对视,第一次如此敌对,第一次充满了火药味。
他赢了,他身后站着整个倪氏,从上到下,也如他所料,我没勇气破教出门,因为那意味着我差不多失去了整个世界,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姐妹和我所有的过去。我将成为这世上最孤独的人,并且日后也不再为倪氏所承认。
我收回了目光,止不住流下泪来,我从未想过他会如此对待我。
他长长叹息,丢过纸巾盒,我抽出纸巾来一张张地擦着眼泪跟鼻涕。
“你这又是何必?”他轻声道:“死抱着你的那个执念,搞得大家都累。就算你嘴上如何不肯承认,脑中又如何想逆反,可你还是背叛不了自己的心,在我抱着你时,我感觉得到你是需要我的,那种内心的信任,依赖与满足,你阻止不了。我不想让你再犯错误,不想让你在将来更加矛盾痛苦,难道我做错了吗?阿萝,放开林赛,放开你那本就不该有的执念,放开你青春期的逆反思维,给所有人自由,好吗?”
我摇头,不是这样的,我爱的是林赛。这点我很肯定。
他再叹:“好吧,我不说了,越说你越拗得厉害。我累了,想歇息一会儿,你要是没什么事,就陪着我,别再出去惹麻烦,你现在这状况,哪个倪氏见了你都得说你。”
我不死心地道:“你说要还我护照的。”
他道:“你讲不讲理?我说会跟老祖宗说帮你要,要不要到还得两说,起码也要等她过来我才好说呀,你总不能让我专门派个人过去当件事跟她说吧?过来扶我躺下吧。”
我过去扶他躺下来,帮他盖好被子。等他睡着后,轻轻离开屋子。到隔壁房间休息,老大说的对,现在每个倪氏都在针对我了。
我不停地做着恶梦,一会儿老大遇袭,一会儿林赛中弹,我在战场中奔跑,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没有人帮我,没有人理我,也没有人在周围,我孤独地奔跑着,呼喊着,哭泣着,直到筋疲力尽。
有人推醒我,我睁眼,是永继。
他目光温和同情:“你梦魇了,来,喝了这杯水。”
我乖乖喝下了水,问他:“老大怎么样?”
“刚醒不久,在听人说事。”
做不完的事,生病也不得休息。
“所以多体谅点主子,他负担得够多。”
他是在说我吗?
他笑:“当然也抱括您,和其他一些倪氏年青主子。”
我模模额头:“我很过份是吗?”
他道:“嗯,起码以我们的角度来看,是有一点儿。说实话,换个主子,我不认为谁还能容忍您的这种任性和口无遮拦。”
我是给逼的,现在,我走投无路。
“路很宽很广,只是您不愿意走。”他咧嘴笑:“得了,这也不是我们这些奴才们能插言的事儿,您有点儿低烧,我陪您去看看医生吧。”
不去,病死拉倒,省得心烦。
“你又耍孩子脾气了,病还是早看早好,”他道。
不去,再说我就杀人了。
“行行行,”他道:“随您吧,反正这病痛又不长在别人身上。那我给您拿点儿吃的来?”
不吃,没胃口。
他叹气:“怎么你们这些个公主小姐,一到了主子这儿就全变得这么任性不讲理呢?是不是瞅准了主子好性儿好涵养才这么欺负他?”
我也这么欺负林赛的,怎么了?
“行行,你随意欺负,我管不了,”他举起手投降:“您还需要什么,看看我能不能办。”
他办不了,我要办的事他都办不了。
他蹲,看着我,道:“开心点儿,公主,以前见到的您不是这样子的。”
我叹气:“永继,你相信吗?我觉得很累很苍老,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失去了目标,天泉带我去基地,希望能唤醒我的过去,可是我的表现却让我更加沮丧,我甚至完成不了一个完整的课目,以前那些事就象上世纪做的,我完全成了一个废人,而且从没感到这种孤立,永继,你能理解这种感觉吗?”
他握住了我的手,温言道:“是的,我想我能理解。主子也说过,现在是您最困难的时期,谁都想帮你,可是没人能真正帮助您,您不自己走出来,外面的人看着也只能干着急。您知道吗?主子并不比您好过多少,他看您这样也很心疼,他说如果可以,他宁愿一辈子也别让您遇到这些事情,太太平平地在他羽翼下过一辈子,那是最好。”
有人敲门,永继起身去开门,永平端着盘子探头,道:“你们说什么呢,还关着门?这是主子刚才让送过来的。快打发了公主吃吧。主子叫吃完过去呢。”
我起身,道:“我不吃了,既然有事,就过去吧。”
永继闪开身,我走到老大房门前敲门。
永胜打开了房门,将我让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