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赛打来了电话,才让我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
“有什么话说呀,别光哭,”他道:“受了委屈了?那就回来呗。”
我道:“不是,就是挺想你的,加上前一阵子为老大的病担心。”
他没好气:“你后一句可以省了,为他担心的人够多,用不着你上赶着去凑数字。”
我忍不住笑了。
“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爷爷都回来了,就差你了。”他道。
我道:“还得过一阵子,宫禁还没解除,老大的身子也还没好……”
“你现在在哪儿做什么?”他打断我。
我没事,闲着。
“还是啊,闲着要你待那儿干嘛?不如回来做点正经事。”他道:“见完了爷爷,还有许多事要办呢,结婚是件大事,就算同意你说的简单点,也不能太过简陋。”
我舌忝舌忝干干的唇,准备给他打个预防针,我道:“见你爷爷可以的,只是结婚的事——林赛,你确定非得结婚吗?”
“你不是要反悔吧?”他生气:“又是受了谁的蛊惑了?就知道你回去准没个好。你还是快点回来,让我给你洗个脑,告诉你关于婚姻的意义吧。”
我笑,道:“林赛,结了婚,过不多久,你就会想娶两个三个了。”
“那我现在就先娶两个三个再娶你行不行?”他道:“少说这些不经之谈,趁早滚回来,我妈可说了,她带你留着的东西都快生锈了。”
我问:“什么东西啊?”
“我哪儿知道,左不过女人的一些东西,首饰啊礼服之类的,你回来自己问她吧。”他道:“我的鱼咬钩了,不同你多聊,回来前打电话给我,我去接你。”
我叹气,他就是爱玩,说个话也这么着急忙慌的,真是。
野猫打电话给我,说来接我。她是个稀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我突发殷勤,但有她这个同行,我仍然高兴。
野猫带我去打枪,不是基地,是一个专业的射击俱乐部。枪也是专业的。她陪我训练。我很感激她的体贴。
“不要谢我,”她道:“是老大打的电话,叫我来陪你散散心,虽然他再三说不要告诉你,可是我认为你该知道。”
我顿时兴致全无。
“真不喜欢老大?”她问。
也不是不喜欢,但不是那种喜欢。
“你既然觉得自己分得清,何必要躲?”她道。
我就是怕他那种目光,那种语气。
“那说明你自己心虚,”她直言无讳:“其实大家看得出,你是老大的那盘菜,只有你自己抵死不认,不过是怕林赛好边不好交待罢了。但初恋这种事谁没有过,过了就过了呗,用不着这么较真儿。”
我斜视她,以表示自己的不屑。
她笑起来,道:“老大算得真准,他说要跟你说这个,只会让你更倔得厉害,他连你的心思都料得这么准了,你还想走到哪里去?也就他好性儿,换成我,早不耐烦了,天下女人多的是,用得着跟你这样不贤不惠的人浪费这么些年时间吗?”
我在台阶上坐下来,顺手扯根草放嘴里嚼。
她跟着坐在身边,现出寂聊之色。她喜欢的是天鹰,但天鹰却喜欢豹女,这难免成为她的心病。现在天鹰与豹女眼见好事将近,她多点心事也在情理之中。
“你什么时候退役?”我问她。她跟我们不同,豹女是军警世家,家中全是大大小小的军人警察。我爸现在虽然不是军人了,但多少当过,两个哥哥是军人,另两个哥哥搞经济,算得半个军人家庭,她家都是富商巨贾或在文化界行走,并无人在军警处供职,她入军纯粹出于个性。如今年纪渐大,家里的压力也挺大的。据说老大们也都背地里劝过她退职重选职业,如若天鹰结婚,她在他手下做,多少会有点不自在。
“还没想过,”她道:“哥让我三年内退下来,我还没有打算。”
我道:“老大无意中说过,我们这三个人,他都备好了最佳的退路,他不喜欢女人冲锋在前,这次豹女事件够让人心惊,我不希望你成为第二个豹女。你比她还不要命,还执着。”
“我若遇到她那种境况,宁可一刀刺死自己,也决不连累老大,”她不屑地道:“她就是个逃兵。”
我道:“我对她了解不多,但天鸿那件事对她影响太大,有时想想,换成是我,都未必有勇气活下来。她其实已经很坚强。她是个重情的人,比我俩在情感上要看重得多,如果早年不入军队,对她也许更合适。”
“你也想退役?”她看我。
我道:“不,至少目前不。我比较愚钝,离了军队都不知道如何生活,我想留在军队里,但包括哥在内都认为我只能退居二线。也许我会从事教官或办公室一类的工作。不过,我不认为你喜欢这样的工作。野猫,在这种状况下,我不希望你感到孤独。我了解那种滋味。”
她看着前方,眼中是更深的茫然与寂寞。
她喃喃道:“有国外公司给我下了柬,请我去雇佣军。我还没决定。”
我道:“不行,这个万万不行,不单老大他们不同意,我也反对。那帮人是拿命换钱的,你又不差这几个钱,没必要陪着他们玩儿。论到惊险刺激,你执行过的任务中难道比雇佣军经历的还少了?野猫,我正告你:如果你去雇佣军,我俩就割袍断义,我再没你这个姐妹。”
她转过头来,看我一眼,笑了,却笑得有几分凄然:“我同你不一样,你有老大林赛爱着,你的命赛过黄金,我有什么?我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这条命丢在哪里还不是一样?我宁可为了刺激冒险去做这些事。”
我道:“你昏了头了,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大说了,倪氏谁的命都很重要,都不能轻易放弃。你要是坚持这样,我就就把你的这个打算告诉老大他们,到时你可别说我不讲义气。我宁可被你骂一辈子,也要阻止你选这条路。”
“你的口吻越来越象老大了,三句话都离不开他,还说不喜欢,”她道:“这事我还没决定,倪氏对我很重要,所以我一直都搁置着这事,不过现在——也许我真该想想以后怎么走了。”
豹女跟天鹰的事想必刺激了她,看着自己喜欢过的男人对另一个女人衣不解带地照顾,谁都会精神崩溃。
我丢下那根草,伸出手去握住她的手,道:“我理解,你的心比我还要苦。不过这件事,你再好好想想,你的命也许自己不看重,不过对我们来说,却是无比重要。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就算为了我,你能不能不考虑这条路呢?”
她笑:“你算什么?说得这么含情脉脉地,想百合啊?我可没心思陪你玩这个。我答应你,好好考虑。但请别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怪没劲的。”
我道:“好了,你陪我玩过了,现在该我陪你玩了。咱们去玩赛车吧。你带着我,看看我能不能承受你那种刺激。”
她上下打量着我:“你行吗?就现在这状况?”
“行不行试过才知道,”我道:“走吧,你从来不这么婆妈的,我最近也闷的很,也正想找点刺激的事玩玩呢,走吧。”
野猫是个性情爽利的人,当下也不多言,就带了我去她私人练车场玩车。自从豹女病危,天鹰伴伺,宫禁以后,几个特种大队的正常训练都受了到这些事的影响,尤其在对三个女队员身上,因上下皆有传过话,叫务令保护好军中的“花朵”,故而对我们的管理也放松了许多,大队长们本身的事还忙不清,对我们就更加眼睁眼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