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有人轻声道:“你这样,我还不如叫人把阿萝搬到你那儿去,也免得你这样奔波来去,难以康复。”
“不必了,”另一人道:“搬到我那儿,她更会不自在,怕是更难康复了,还是我每日来看她的,不用跟她说了。她对这事很是在意,知道了对她不好。”
“老大,你这又是何必?”前一人道:“女人有时就是一个倔字,其实真木已成舟,慢慢也就顺了。这件事,上头催了你几次了,你若再纵着阿萝顶着上头的意思,爷叔们就不免要怪你优柔寡断了。”
“阿萝不是别人,她自小性子隐忍执拗,越是相逼她越是宁可玉碎,倒是从容予时,倒可能让她自悟。”后一人叹道:“你们要是真的想帮我,不妨帮我劝着爷叔们,容阿萝些日子,让她自己转圜。”
我想醒过来,却眼皮沉重。
“她要醒了,”后一人道:“我先回去了。”
“好,你放心,无论如何,她总是姓倪,总是我的妹妹,总是我的病人,我一定会尽力照顾。你也不用天天过来,三五日过来看一次就行了。”前一人道:“还有你的那帮大内侍,嘴上不说,心里未必没想法。你早点回去吧。”
我想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
醒来时,却是雨天。我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雨,身边的护士在查看记录各种仪器的数据。我问她:“太子是不是常在我休息时过来?”
她微笑点头。
我问:“哪个内侍在外面?”
她叫了进来,是永平。我道:“你去备车,我想出去。”
他道:“这要问过天渭主子。”
我道:“我是去宫里,他不会反对的。你去叫车,我想去见见老大。”
他怔了怔,我道:“不用先告诉宫里。我只是去看看。”
他备好了车。我上了车。
进了宫,倒是没什么人阻拦,车刚在老大房前停下,永继就撑了伞过来了。
我下车,对他道:“不用。把伞收了,我的话才好对老大说。”他迟疑中,我已穿过雨幕进了房。这么大的雨一下子就将我全身浇个透湿。
天远正坐在书桌前,边喝茶边看着手上的文件,抬头看到我,不禁怔住了。
“没人给你打伞吗?”他看了一眼永胜。
我道:“有,不过既然老大可以剖月复藏珠,我是妹妹,当然可以效仿一回。”
他再度怔住了。
过了良久,他缓缓笑了,道:“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去洗个澡换件衣,再过来说话。”
我洗澡换衣后走过来,看到有热茶,就捧了过来喝。
他笑着道:“绿茶性凉,永胜,给阿萝换杯红茶来。”对我道:“你坐吧,我还有点事,一会儿再来同你说话。”
我坐下来,永继拿来几本书递给我。我坐在一边看。
老大做完事后,走过来,坐下,问:“天渭说你可以出来了?”
我道:“我是越狱的,没告诉他。”
他含笑:“你倒肯坦白,象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天渭定是头痛之极,永继,你去给在天渭打个电话,说我把阿萝接过来探望。别叫他那儿找人着急。”
永继忙去通知。他问:“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道:“只是过来探望老大身体,没什么特别的事。”
他微笑:“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嗯,知道关心别人,也算你长大了。既然都逃出来了,那就晚些回去。正好有几件事,我还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呢。”
我道:“我除了枪,什么都不懂,老大有事,当然应该跟其他哥哥们商量才会有解决之道。”
他道:“宫中内外,朝中上下,也不是事事都是兄弟可以解决的,尤其涉及私事。”
我忙道:“老大……”
“好了,不说这个了,”他道:“今天雨大,估计也没几个兄弟来了。倒是清静。”永胜过来做手势。
他道:“我去趟灵石室,你在这儿等我回来。累了,就自己去躺会儿。”
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就走了。
我只得在他屋里等候。
有人给我披上衣服,我惊醒。老大含笑:“怎么趴这儿睡?”我道:“不知不觉睡着了。你用过灵石了?”
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道:“灵石之灵只有你最深知,不过除了龙胎,外还有凤胎,豹胎从未听说,不知道老大是否有预知。”
他微笑道:“倪氏有规矩,就算我知道,也不能随意告诉你。”
我道:“听老大的意思,是已经知道了。那可得恭喜老大了,老大又多了两个臂助。”
“越是有才之人便越难驾驭,”他道:“你自己不就是一例么?我近几年常感觉力不从心,也许真的是年纪大了。他们的事我也顺其自然,愿意为倪氏效力固然好,不愿意,也由他们去吧。我也懒得为这些事再操心了。”
我道:“是呀,你也该好好休息,成天操心这么多事,把身体弄坏了,还不是一样白费?哥哥们如今已经理政多年,大多事务已完全可以独自处理,你也可以省些心下来好好休养身体了。”
他道:“你说的很是。能从你这儿听到这些话,我很欣慰。”
我有点后悔多嘴,他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
“哪儿?”我问:“现在外面下着雨,不如等…….”
“雨中有雨中之景,”他道:“先去看看。”拉了我的手站起来,到了门口,接过雨蓑给我披上,道:“既然你不喜欢雨伞,那就穿这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