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条件不错,早在一九七九年的时候就转成了非农业户口。在当时来说,是村里人、以致十里八乡都羡慕的家庭。然而,我的家境却不好。随着农转非,大我十来岁的哥哥姐姐都进了城工作,也相继都结婚,各顾各家了。家中的生活就靠离休在家的父亲的工资维持。
上初一的时候,母亲就有不想让我上,让我提前招工上班的想法。只是由于实在是年龄太小,年龄不到没单位要。加上自己坚持要上学,才得以继续上学。
小我两岁的弟弟却是家中的宠儿,每个节假日、星期天哥哥姐姐回家带回东西,除了有病的父亲外,母亲都舍不得吃上口,但是都要分给弟弟一点。每逢此时,我都是跑到门外躲在一边偷偷地看,偷偷的咽着口水。我成了这个家中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东西,要想得到家人的一个笑脸、一句夸奖,就要付出很大的努力,这就使我下决心无论干啥都要干好,造就了啥也靠自己性格。
我家离学校五里多路,为了能够上学和减轻建中的负担,我的学费是靠每天上学、放学的路上捡破烂卖积攒来的。也是因为这样,家中对我回家的早晚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这就给我以后的自由行动带来方便,为学武术创造了机会。
风靡一时的电影《少林寺》传到了我们那穷乡僻壤,我跟着放映队跑了好几个村,看了好几遍。从小就皮的我受这部电影的影响,喜欢上了武术。也是机缘巧合,利用晚自习结束放学后的时间,跟随几个同学一同跟着同学范志军的舅舅学上了武术。虽没有正式拜师,站在一边看,但是我可能是悟性高吧,比正式学的那几个师兄弟练得还要好。这一来得到了师傅的青睐,总夸我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和师兄弟同时学完别的,再单独教我练习硬气功。两年多的时间,自己的努力,没有让汗水白流,同时撂倒我那四个师兄不是什么难事儿了。可惜的是,我没能继续下去。
初三那年,莫名其妙的替别人背了黑锅被学校开除回家,学不上了,武术也就学不成了。从此,就开始了我的嬉闹人生。
十月份的一个下午,下课铃响了,全校的师生集合,我被校长从校长室推推搡搡推了出来,书包挂在脖子上,就像是挂着牌子游街似的。站在队列前边,校长指着我宣布:“李亚斌同学,道德品质极坏,为了不给他的人生当中留下个污点,也是给他留一个以后学好的机会,咱不能说开除他,只能说劝其退学……”。
以后的话我没能再听清楚,站在全校师生的面前,我没有感到羞愧,而是悲愤。等校长讲完了,我喊“你们一帮狗日的冤枉老子,你们记着,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还有那个做了事情不敢露头的同学,别让我知道你是谁,要让我知道我非弄死你不行”。
我的这些话激的校长上来抽我两个耳光说“小小的孩子,你哪那么多毛病”?然后掐着我后脖子,用脚一步一踹,把我轰出了学校。就这样,我被学校开除了。
想不明白自己是替谁顶的罪而被美名其曰“劝其退学”开回了家。回到家,谁说谁劝也不行,也想不开,一个人躲在屋里眼前过电影似的回顾着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那晚很黑,下了第一节晚自习课,我跑到校长室喝水,在校长室门口正好遇到校长出门,还打了个招呼。喝完水我回教室上晚自习,没想到上课也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校长把我叫去了。
进了校长办公室,校长满脸带笑乐呵呵的问“李亚斌,你刚才是不是来喝水了”?
“是”,我急忙回答。
“喝完以后呢”
“喝完我就回教室上课了”
“喝完就回去上课了?没再干点别的事儿”?
“没有”。
校长笑呵呵的,端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我,我就一愣,心想,还有这样的好事儿?但是也没多想,端着茶杯咕咚就是一口,但是我没能咽下去,而是哇的一下全部吐了出来。因为杯子里的不是茶水,是尿。
当时虽然在伸手不停地擦着嘴、吐着舌头,但是心里乐着呢,心想,不知道哪个捣蛋鬼干的这好事儿,肯定校长喝了。看着我这样,校长也没再说什么,抬脚照我胯上就蹬了一脚,喊道“好喝吧,你不是没干什么么,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脚把我蹬明白了,原来校长认为这事儿是我干的。我赶紧说“校长,这、这绝对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每天跑我屋里来喝水的除了你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刚才下课就见你来了,再没见过别人,不是你?你给我找出是谁来”。校长满脸的怒气。
抓着我问了半晚上没结果,第二天又一天,我依旧不承认,见我态度坚硬顽抗到底死不承认,最后把我弄了个“劝其退学”。
在家一躺就是十几天,想着这件事儿,想着校长被人捉弄喝尿,我就忍不住偷偷笑两声,想到校长加上几个老师对我的“严刑拷问”和背的这个黑锅,又气的我拿拳咚咚的砸墙。
闹腾够了,也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儿,总不能整天不出门了吧。终于,低垂着头从房间出来了,对母亲说“妈,你们谁也别说了,学我是不去上了,反正家里也不宽裕,我出去干点活儿去。”
父亲说“现在也不是招工的时候啊”。
母亲说“你现在不上了来年考学怎么办……”?
我有点急了,眼泪刷拉一下就涌了出来,大声嚷嚷说“一直以来你们不就想不让我上了么,学费都是我背着书包在上学的路上捡破烂检出来的,你们知道同学都叫我啥?叫我破烂王……。再说了,学费咱没少交,下半年的书去学校要来,我自己学,我就不信离开他们我考不上,下半辈子要饭吃了。”
说完,踢踢踏踏走出家门,脑袋里空空的,信步在街上溜达,真不知道自己要干点啥。事儿就有这么巧,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年龄与我相仿的半大孩子骑着车子带着带筐子拐进了村,进了村口不远开始吆喝“收酒瓶子喽”。就这一嗓子我心里豁然开朗了,真是老龙正在沙滩卧,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