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坏种约好,在家过完十五,这才回到了队上。队上一群领导看见我俩就来气,也没人搭理我们。我俩自然也不找事儿,当天晚上班里看井,我和坏种主动看井去。
这一次我俩没打听好,失算了,到了井上才知道没电。钻进值班房,听着由窗缝里吹进来的风呜呜响,情不自禁地裹裹棉袄。两个人就这样蜷缩在值班房里抽着烟,闲聊磨牙。在井上靠到十点多,实在冻得受不了了,出来活动一下,看到不远处有灯光,估计是个采油站,就叫上坏种去采油站。
到了以后因为实在是冻坏了,敲开门首先满屋里瞅一下,看到有个电热器,啥也顾不得了了,直接冲过去,我就趴上了。坏种也看见了,不过比我慢了一步,被我占了。他就一边拉我肩膀一边踹我脚,嘴里不停地喊着“李子,咱文明点行吧,守着人家女同志呢,你看你那熊样,丢人不你,这又不是在咱井上……”
不管他怎么喊,我就是不起来,我很明白,只要我一起身,那就再也没有我的机会了。不过嘴里也不闲着,说“哥呀,咱别装那文明人,我起来你就趴上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要是不冷的话,你绝对不会和我说话,早和那女同志拉上了,你还顾得我”?
我俩一边斗嘴,一边拉扯着争电热器,把那俩值班的女的给逗笑了。听着俩女的笑,我不禁头起头来看一下,趁我抬头看的机会,坏种终于一把把我拉起来,他趴上了。这时我也感觉烤的差不多了,也就没再和他争。坐在一边和两个值班的女的聊起来。
聊一会儿聊熟了,看着其中一个穿的棉袄棉裤都烂了,露着棉絮,盘腿坐在椅子上,裤裆也开了。我就说“你们也太懒了,我们吧是不会,衣服烂了没人缝,穿个也就算了,你们女的也穿成这样说明你们太懒”。
没想到人家回答的干脆“你知道啥,不都说采油工的三件宝:管钳、样桶、破棉袄么。穿成这样是为了继承石油先辈们的光荣传统,你懂吗”?
这还真把我说的没话了,稍沉一会儿,看她圆圆的脸上一对水汪汪的大眼,身材匀称,估算站起身来有一米六的个头,就是不说话坐在那里,脸上也始终保持着让人看上去挺感觉舒服的笑容。就说“你穿的那么厚盘腿做那小个椅子上不累么”?
人家瞄了我一眼说“不累,你想坐还坐不上呢”。
这一下还真说着我的长处了,一撇嘴不屑的说“就怕你坐不过我”。
听我们的说话,坏种在一旁从电炉子上跳起来戳弄事儿说“光说不行,你俩赌一把,输了的买瓜子吃,我给你们当裁判,外加跑腿的”。
都是年轻人,一戳弄就行,不用多说。那女孩说我也必须得穿上棉裤才行,我也点头答应。她就去库房也给我找条破棉裤来,嘿!比她那条还破,一条腿开缝都开到膝盖了。我也没说啥,接过来穿上,拉过把椅子就坐上了。那女孩也不说话,在我对面坐下了。
两人说好,中间不能动,也不能说话,谁要是先动了或者说话了就算输。这一赌,两人坐那不说话了,坏种后悔了,和另外一个女孩说话吧,人家不理他。站起身来冲我俩说“你们坐着吧,算是我输了好了,我出去找小卖部给你俩买瓜子去”。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两个人对面坐着,我感觉时间很长了,见坏种还没回来,就有点坐不住了。心里惦念着坏种,又怀疑他回井上去了,或者有啥事儿。越想越觉得有事儿,忍不住抬手看看表,对面的女孩笑了,说“你输了,买瓜子去”。
见依然是这样了,我干脆站起来说“没问题,我同事这一出去都两个小时了,别是我们井上有啥事儿。我先回去看看,要没事儿,我买瓜子给你送过来”。说完也不等她搭话,急急忙忙月兑下棉裤一甩,转身就往外跑。背后远远地传来她的喊声“哎,不许耍赖啊”。
我这时候哪还顾得那么多呀,一口气跑回井上,一看井上静悄悄的,坏种不在。我就急了,掉过头来又跑回了采油站。冲进去看坏种不在就问“附近在哪有小卖部,我那兄弟到现在没见人影呢”。
听我这么一说,把丫头说乐了,抿着嘴笑着说“看把你急的,他一个大小伙子能有啥事儿”。不过还是站在门口向远处一指说“那,看见没有,最暗的那个小灯,来回有十几里地吧”。
没等她说完我就跑了,跑出去大约有二三里地吧,听着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仔细一听,是坏种。我止住脚步顺着声音找过去,只见坏种趴在地上撅着腚不知道在哪干啥。估计坏种也听出了我的声音,趴在那也没抬头,喘着气说“你他妈的怎么不赌了,赶紧过来帮忙”。
我这一看,可好吗,那里有片地瓜地没刨,冻在地里了。坏种这一阵子给人家拔了还不得半亩地吗,可是没抠出来几块。我忍不住骂道“操你娘,我以为你死了呢,这么冷的天,地都冻成这样了,你能弄出来吗,再说地瓜冻了就像一滩烂屎似的也不能吃呀,赶紧回去”。
坏种呼哧呼哧喘着气,嘿嘿一笑说“我就知道我兄弟疼我,别那么多废话,我看了有好的,赶紧帮忙弄几块,上她们站上烤地瓜吃去”。
骂归骂,我也蹲下来帮忙抠,好一阵的忙活,总共弄了十几块吧,我俩就抱着回到了采油站上。回到站上,坏种就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看看我再看看和我赌打坐的丫头,伸着手指画着说“快,赶紧,怎么不赌了?继续,这回我给你们烤地瓜吃”。
那丫头就喊“赌就赌,谁怕谁呀”。说着搬过椅子就坐上了。
我站那没动,被坏种推一把说“咋了,熊了?你们继续,我烤地瓜”。
被坏种一鼓动,我也就又坐下了。这一赌就堵到了天亮。
我们赌打坐,坏种紧着忙活,开始在电炉子上烤,他嫌慢。出去拔了一些草,又因为湿点不着,他是真能作呀,跑到井上放了一消防桶柴油来,把地瓜扔到草里就给点上了,等草烧完了,把地瓜扒拉出来,全是柴油味了,根本就不能吃。我们几个人就逮着他好一顿的臭,把坏种说的低着头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