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娘们答应了,我就说“那好啊,别人不用下去了,就咱仨好了,液压钳我使的不溜,你也别他妈的说违章不违章的,咱拉锚头,那样快。坏种拉,我扶旋绳,你负责滚油管就行了,别把一家人都弄得湿透了,不要拖的了”。
娘们就答应着说“行,有啥大不了的,都说你和坏种铁搭档,拉锚头好,还从来没见过呢,今天我也见识见识”。
说好了,我月兑掉棉袄,弄块锚头绳往腰里一扎,收拾利落了,我们三人就下去了。到两点半左右吧,雨停了开始下起了大雪,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盖下来,根本就看不见事儿,没办法只好停下来,退回值班房,身上也已湿透了。开始还因为宋雅晴在没好意思月兑下来,一会冻得不行了,就不管那么多了,月兑下来放在电热器上烤,只穿着球裤、衬衣,娘们也不客气了,也是如此。
到了四点左右,雪没那么大了,但是天阴的乌黑乌黑的,下起了小冰凌。娘们又犯病了,非要去下去。我和坏种说不过他,我们仨就又下去了,打开探照灯,我和娘们俩就是犯病、耍彪了。开始还穿着毛衣毛裤,一会儿湿了就月兑下来扔进班房,只穿着球衣、球裤站井口,坏种依然操车。等晚上值班车来,刚好下完。抱着湿漉漉的衣服,穿上棉袄,爬上车,钻进了车槽子里铺着的稻草里。娘们要进驾驶室,也被我拖下来,一起爬到车槽子里,非要让他和我们同甘共苦不行。回到队上,宋雅晴就一个劲儿的嘟嘟,说我这活儿太危险,太辛苦了,一定要调过来看着我、照顾我。
跟着我上了这个班,坚定了她办调动的决心,加快了办调动的速度。
临近年底,会战还在继续。接连的会战,把人都会疲了,下班回来啥也顾不得,倒头就睡。
晚饭的时候,依旧是被队长砸门砸醒了,匆匆忙忙去食堂弄口饭,爬上值班车上班去。人在车上,娘们在车下嘱咐安排晚上的工作。“刚搬口新投,下午架子已经立上了,搬上的很晚,估计现在也就刚搬上,晚上做做开工准备,早上穿好大绳,白天上去下通井”。
连日来的大雪,道路泥泞难走,送班车进不了井场,只能老远停下,人往里走。看着井场上的灯光,沿着搬家车压开的路往里走。离井场还有老远,看到路口扔着油管,几十根一堆,再往里走又是一堆,一路走来到井场共有三堆。估算少说也有200来根,应该是送油管的车进不去井场,扔到路上的。到了井上,看井场上也有七八十根,再回头估算一下刚才扔的那些应该离井场近的有几十米,远的有200来米。看看井上的情况,乱七八糟堆成一堆,白班还没有收拾,不过已经穿上了一股大绳。
雪还在下着,接完班,一家人都跑进值班房抽着烟胡吹起来。到了晚上快八点多,也是实在没事了,看看大家冻得都围在电热器四周,屋里比屋外的温度也高不了多少,我就说“弟兄们,这样的天儿就算是在值班房也冻得睡不着,反正也是闲着,干脆下去穿大绳干活算了。现在不是会战吗,咱就得拿出个会战的样子来,干他娘的”。
我提议了,坏种自然响应,我俩通过了也就没人再敢有异议。但是有人提出这样的天儿穿大绳,在架子上非冻僵了不可。一家人经过争吵讨论提出,这么冷的天上架子的下来后,半晚上不干活儿可以睡觉,工时照给。
从值班房下来后一群人又讨论谁上架子好,最后说我眼好,让我上架子。我也没话说,正准备系保险带,这时坏种说“让他上架子,那么操车的人往上看更需要眼好了,你们谁操车”?
他在班里这帮人来说算是老“鬼子”了,他这一问都没人吭声了,见没人说话了,他说“都别争了,让你们上去还不够添乱的了,我上去吧”。说完从我手中接过保险带上了架子。
别看坏种干了多年,但是他胆小,没上几次过架子。这次自己提出来上架子,我真担心他行不行。看着他系好保险带往上爬,我的心就悬起来了,连喊了几声“老坏,你慢点,不行就下来我上”。
真不好干,漫天的小雪被灯光一照白茫茫的,往架子上看啥也看不清,看的俩眼发涨生疼。生怕别人看不清毛手毛脚的伤着坏种,我抓过引绳亲自拉锚头,脚下的油门随着手上的速度高低起伏,手上也是因看不清凭经验判断做到快慢有序,耳朵恨不得长的比驴耳朵再长点,竖起耳朵凝神细听架子上坏种的喊声。白天也就一小时的活儿,愣是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坏种也在架子上冻得手脚麻木下不来了,听着他喊,我就急了,爬上去要背他下来。
等我上去了,坏种看着我笑,笑够了才说“你真猛,你就没没考虑一下要是你抓不住了,咱俩可就都掉下去摔成肉饼了”。略一停顿又说“不过,我信得过你,我这百十斤就交给你,谁让咱哥俩亲呢,要死一起去吧”。
真就是关心则乱,我只顾着着急上来,就没想到这些。又一想,既然上来了,不管怎么样也得把坏种弄下去,就拖过坏种身上保险带要往腰上系。这时候,梁建国爬上来了。说“哥,你俩要玩命啊,你下去把滑车起起来,我在上边等着,把老坏绑到滑车上吊下去”。
他说完,我和坏种都点点头,觉得办法可行。把坏种吊下来后,抬进屋里暖和着,我们继续干活。人往往会因为某种情绪做出些无法捉模的事情,今天就是这样,往日里这天气、这情况早就都吵吵着要睡觉要休息了。可是今天,一群人没有一个说要休息的,全都象打了鸡血似的,越干越上瘾,越干越来劲儿,就连饭都没人说去吃了。坏种暖和过来,也下来参加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