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两口,就见娘们委屈的眼泪直流,哭泣着说“土匪,哥,你兄弟我心里堵的慌啊。你们也许觉得我干个队长很风光是吧,可你看看我们一起来的那些,都到后勤了、机关了,坐在办公室了。整个大队还剩下我和胡兆祥两个人了,他混的比我还差,还是个副队长呢”。唉的一声长叹又说“也许我命不好吧”。说着,伸手抓块鱼填到嘴里,一举瓶子说“喝”,自己先仰起脖子灌了几口。
看娘们这样,也想起当初同学们都走出作业队、干了领导后,大家劝我给领导送礼上大班的事儿来。看看眼前的娘们,活月兑月兑就是当初的一个我,忽然间感觉我俩的关系又近了一层似的。点上颗烟也不吭声,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娘们在唠叨,脑子里却若有若无的想到了些啥,就觉得是什么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似的。
不由的拍拍娘们说“兄弟,我好想感觉有人对我说过似的,但是又想不起来是谁。也许是我自己想的。不过我得这么说,我也不是劝你,你看你一个大本生,不会一直待在作业队的,你们这种人是往上走的。别看你现在好像不如你们一起分来的那些,将来说不定你要领导他们。还有刚才你说的那个胡兆祥,我也听说了,也是能干出了名的,你俩绝不会一直待在作业队的”。
听我这些话,娘们就好想黑夜里见到天边的启明星似的,伸手揉揉惺忪醉眼,看着我良久不语。
看他这样,我就说“兄弟,告诉你一件事儿啊,听了你可不许吵吵”。
娘们有点狐疑的看着我说“说,你说”。
“你不是一直怀疑刚过完年那口检泵井,我们是怎么在那么恶劣的天气下一夜干完的么”?
“是呀,你们怎么干完的”。
我就把捣鬼的经过说了一遍,娘们嘿嘿一笑指着我说“这才叫贼不打三年自招呢,你……”,一句话没说完,紧接着是惊讶的说“这你也敢?你有那么大把握”?
我一乐,喝口酒说“都是偷队长给我的启示呀,只不过是他偷东西,我偷工作量罢了”。
娘们到底是大学生、队长,反应是快。嘴里嘟念了两边“偷工作量、偷工作量”,然后说“偷的好,你可能是咱队第一人吧”。
“你别咋咋呼呼的,其实我是想说,作为一个职工、一个班长,我要的是工时,要的是弟兄们跟着我多拿点钱,这样才能跟我一条心,绑在一起拧在一块干出活儿来。作为你一个队长要的是政绩,政绩是什么,不就是工作量吗,你好好想想”。
“你不用说我也明白了,以前只知道你业务精、技术好,还没想到你有这胆子。你要有这把握,以后我陪着你一起偷,出了事儿我担着,我不禁是要政绩,我也要弟兄们跟着我多拿钱”。
……
我俩是越啦越投机,不知不觉聊了一夜。
过完年,大队又要成立个作业队。
以我们队为主,批出一部分人,再从别的队抽一部分凑一个队。队长由娘们担任,我这个班整个班被娘们带了出来。原因很简单,虽然我俩是出了名的坏蛋,但是干活不捣蛋,技术上也过硬,班里的人员也是个顶个能顶起来。
队成立后,我和坏种一人带一个班。队上的大班人员没有配备全,技术员呢,就是一枝花一个人,指导员,因病半年之久没有上班了,所以一直没来队上。
刚组建队,因为暂时人不够,先组建了三个班,一台设备运转。有了休息的时间,空闲下来,我就时不时找娘们拉拉说“领导啊,这回真应了我以前那句话了,你老人家抓着一枝花,一切工作都白搭呀。他跟着我上了几个班你清楚,他在井上干不干你不清楚,就他那球样还技术员呀,队上随便找个职工都比他强,你可得小心,咱哥们儿没啥说的,绝对能顶起来,不给你丢脸掉链子,他你可得掂量掂量”。
娘们呢,也就哼哼哈哈的答应着说“井上的事儿,有你和坏种,你俩这两个班我放心,还有一个班能差到哪去呀。只要你俩给我顶起来,大致就没啥问题,宪华怎么样,我心中也有数。我都不担心,你急啥,有你用武之地。现在,你班里不是以前那帮子人了,全部给你配的新兵和各个队上挑出来管不了的技校生,这是我担心的,怕你一个人收拾不了。不过,好在那些人都是你们学校的,你的师弟,我再把梁建国这个愣头青给你配成副班长,你俩也应该能配合的起来。你先好好的给我带好,培养出个好班长来,其他的你就别管了。至于宪华那边,我还得天天撵他上井,跟着你和坏种的班,学点东西。到了井上你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别理他,但是给他留个面子就行了”。
娘们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我是一点不担心。一枝花那边呢,是真不虚心,整天咋咋呼呼的,暂时队上就他和娘们两个干部,他简直就要把尾巴翘上天了,纯粹的就是小人得志,整天连个哥都不叫了,天天对我只直呼其名或者喊我老李。到了井上,懂不懂的就指手画脚的穷指挥,不听他的吧,娘们说了,要给他留个面子,听他的吧,他真是狗屁不懂,瞎指挥。为此,我是干活遇到他跟班就大伤脑筋,总想找个事儿折腾折腾他。
事儿就这么凑巧,成立了队,干的第二口井,填沙、注灰。我也真服了娘们,敢让一枝花跟班来干这活儿,又想到,也许是娘们对我放心,让一枝花来井上学学。
洗好了井开始填沙,我领着在下面干着,一枝花就钻进值班房不知道捣鼓啥。等填完了,打顶替的时候,他从值班房窜出来了,拿着根扫帚枝子,爬上罐车在比划,嘴里一边嘟念着啥。看他这样忙活,我就给他个发挥的机会,哈哈一笑,问他“领导,忙活啥呢,打多少水呀”?
他一边在车上比划着一边拿着个小本用笔在写着算着,看样子是挺忙活。其实,我心里很有数,已经招呼水泥车开泵了,只不过照顾他面子问一声罢了。一枝花折腾够了跳下车来说“把这罐水都打进去差不多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