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芦苇抱走,再看李科长,在洞里抬着头向天看着,伸着两手乱抓乱模,却又抓不住东西,满脑袋上落满了杂草。看着洞中的李科长想笑又不敢笑,急急的探身下去想抓住他的手,把他拉上来,无奈一枝花挖的这坑深点,够不着。
李科长在洞里倒是笑了,操着地道的胶东口音说“比养操的,小李呀,这是谁挖的坑呀”。
一枝花站在旁边有点傻了,张张嘴刚想承认是他挖的,我猛地拉了他一把,他住嘴了。因为听着李科长的问话,我的脑子里飞快转了一下,想到一枝花是大学生,将来有前途,我一个破技校生估计能混到现在的地步也就到头了,这种事儿还是我揽下来吧。赶紧嘿嘿干笑两声说“李科,我挖的。你等着啊,我找绳子去,把您给拉上来”。
其实,不用我去找,坏种早就带人拿着引绳在旁边等着呢。见我说找绳子,大家齐动手把绳子扔下去。无耐,一枝花瘦小能顺利上来,李科长吃的脑满肠肥的,要有一个半一枝花粗呀,拉不上来。只好拿铁锨开洞口,等把李科长弄上来,再一看,全都憋不住的扭头朝一边笑啊。
一身笔挺的西装,下半身全是油泥,上半身和脑袋上全是芦苇、杂草和刚刚开洞口落上的土,右脚的皮鞋掉了一只。见他这样,我心想完了,一边等着挨骂,一边冲坏种摆摆头努努嘴。坏种也不傻,也知道这一次可能惹下了,二话没说就跳进了坑里,去给李科长模鞋。
李科长则是笑呵呵地说“比养操的,没事,没事,不就一只鞋吗,找不着就算了。小李啊,你这洞挖的有水平啊,得推广一下,等干完了,搬家走了,填上土一点看不出来。以后井场上就该深挖深埋,不能敷衍了事,垫上两锨土算完,过两天太阳一晒又出来。你们在井上等着,准备一下,下午我带人来,你们好好介绍一下”。
听李科长说着,这才打消了心中的恐慌,一场闹剧就这么过去了,真是阿弥陀佛呀。
这事儿过去没几天,暴风雨,井上停工,都呆在了队上。职工各自找个宿舍打扑克闲聊,娘们、胡兆祥、我们三个就坐在队部抽着烟闲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婚姻上,胡兆祥就指着娘们说“哎,我说你个熊娘们,别说别人。你自己算算,队上这几个人,富海人家那是小,你呢?都他娘的二十七八了,整天也不急,高不成低不就的,你准备找个啥样的?改天让老李回去说说,让嫂子帮着给找个,别那些球毛病”。
正在说着,一枝花进来了,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嚷“什么呀,前几天李队还对我说起过,说嫂子有个妹妹,准备介绍给队长呢”。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想着老婆单位一群小丫头都叫她姐,那随便拉一个就行。也就满口答应着说“娘们,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别整天挑肥拣瘦的了,赶紧成个家”。
我没想到胡兆祥比我会编瞎话呀,在那有鼻子有眼的说“老李呀,你前两天不还说嫂子她妹刚毕业,分咱这儿了么。赶紧的,让嫂子领到家里、找个饭店也行,让个球娘们请客,让他们见见”。
我一想,这个谎可就大了,我上哪找那么个人去呀。正想反过头来说胡兆祥,坏种冲进来了,转过身,脸朝外收着伞说“对,这事儿我可以作证,前两天雅晴还说过,确实有那么个妹妹,山师大毕业的,来咱这当老师,职业高尚啊。娘们你还不赶紧抓着,等待何时呀”?
我刚想说我哪有那么个妹妹呀。一枝花又接过话去说“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我听我们家那个说过,嫂子确实说过有这么个妹,还没对象呢”。
坏种更不客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来每人打一根。然后一坐,神兮兮的说“哎,我告诉你们啊,土匪那小姨子我见过,去年暑假来过。高个儿,得有一米七多吧,挺瘦吧,但是人一眼看上去很结实,不像咱这里这娇生惯养出来的孩子似的,瘦的麻杆儿一样。看人家长得那叫匀称”。停一下抽口烟,再转头对娘们说“娘们,我告诉你啊,不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么,我天天跟着土匪这个大仙,我也变成神啦。跟他学会相面了,我一看那丫头,嗯,一脸的旺夫相,你他妈的要娶了人家,那是你祖上积德,祖坟上冒青烟儿了,说不定过几天提个副大什么的”。
坏种这一通白活,除了我以外,把另外三人说的一愣一愣的,虽然怀着不同的心里,但是都有点信了。三个人一起看向我,我心里这个骂呀,心想我哪找那么个人去呀。一时间就想着怎么联合娘们反驳他们三个,就在那里没吭声。
娘们见三个人板着脸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我又不吭声,更信以为真了,就对我说“哥,真有这事儿呀,你咋不早说呀”。说着掏出烟来分了一圈又说“来来来,我先请你们抽烟,等土匪给说好了,我去见见”。
见娘们也信以为真了,我想将错就错吧,也就不想反驳了,想着管他那么多呢,先让老婆从他们医院找个丫头出来冒充一下,骗娘们一顿饭再说吧。就也点头附和着说“是是是,我老婆确实有个叔伯妹妹,改天我让老婆帮着安排一下,你们见见,不过咱可说好了啊,成不成你都得请饭”。
话还没说完,桌上电话响了。娘们一把抓起电话“喂”了一声,把电话递给我说“嫂子打的”。
我接过电话,就听老婆说“我妹过来了,这么大雨,你中午回不回来”?
听老婆这一说,我头有点大了,心想她哪来的个妹妹呀。但是守着这三个人还不好意思问,就赶紧装模做样的大声“喂”了几声说“我听不清,是不是家里电话有毛病,你等一下,我换部电话给你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