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冷冷吹着,院子里碗口粗的槐树早已落光了叶子。天空灰朦朦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独孤夜熙负手立在廊前,双目眺望着茫茫苍穹,似要透过那片杰朦朦找到隐在去云层后面的太阳。
人果真是变得最快的动物!今日是同窗好友,明日便是落井下石之徒。雷文景上个月月初都还在一口咬定曹缅是被杀人灭口的,这才过了半月不到,他就反口了!
独孤夜熙脸色渐渐转为青色,紧闭了下眼睛,两颊因用力咬牙而颊骨突出,复又睁开时已充满了冷漠之色。
他轻轻哼了一声:天下之大,可信的人有几?
“你在这做什么?”白薇从外面回来一进院子便看到独孤夜熙立在风中,北风将他的袍角掀起,像一面苍白的旗帜。
他慢慢转过头,目光散散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她,可信吗?
“外面风这么大,你还出来!是不是没有吃饱饭上外面来喝西北风填肚子的?”白薇边走近他边开玩笑道。
他没有笑也没有恼,只是转过了头去,仰脸看着天空。
白薇见他不说话,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天空,那里连只鸟影子都没有。
“进去吧,天冷的——”看着独孤夜熙薄唇紧抿,似有什么心事。见他这样,白薇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了。
独孤夜熙仍没有回她话,看着天空出神。
大冷天的还摆臭脸装酷,在这里装酷有人欣赏吗?
白薇在心里唠叨着,只是越看他越觉得他心事还不是一般的沉重。
“走吧——”白薇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纹丝不动,仍是负手而立。
“你是不是有心事呀?看你脸上写满了‘有心事’这几个字,连眉毛上都挂满了。是不是上街看上了哪家姑娘?还是——”她说到这想起什么又道,“你是在担心灾民的安置吗?”
独孤夜熙这时回过头看着她一怔神,眼中放着光,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唇依旧紧抿。纵然她知晓自己的心事,可她一个女人能帮自己什么?她在大羲无亲无故无权无势,自己都命不保夕。
“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来来。好歹你唤我一声‘阿娘’,我自会担了‘阿娘’的本分听你诉苦。”见他沉吟着不说话,白薇眼珠一转又道,“不如意事常八|九,能与人言无二三。阿娘知道的,所以呢,你尽管跟阿娘说,阿娘保准不会向别人透半个字出去!烂在肚子里!”说着白薇又像下保证一样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头。
独孤夜熙眼中闪动着一丝异样的光茫,定定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让我唤你阿姐么?”
“呃,阿姐阿娘都可以。”
白薇从没在乎一个称呼的轻重。
独孤夜熙敛了眸光,背转过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走了两步他突然回过头来对白薇淡淡地说道:“天冷,你少出去。”
白薇一怔,看着他落寞的身影不由叹了口气:没想到他还会关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