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奔驰跑车在路上慢慢地行驶着，煊辰很少在这种堵车的点开车。他自己的公寓离“晨曦”很近，开车也就十多分钟，他一般都会避开车流量大的时候。
“你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住。”念熙一上车就问。
“不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唱歌了？你房间里的钢琴跟吉他好像很久没用的样子。”
“我房间？”煊辰皱了皱眉。
“哈，别误会，我当然不是昨天晚上去偷看你的。我高二的时候有三个月，阿瑾去国外做研究了。是沈叔叔每天来接我，我就住在天辰花园。”叶念熙往驾驶座转过头，看着他：“你的房间。”
她看见煊辰皱着的眉有点加深，急忙摆手：“我可没动你的东西，一点都没有，只是睡了你的床而已。”
煊辰有点意外，原来他在国外的时间真的错过很多。他听到她提到高中，似乎很不经意地问：“你高中在哪里念的？”
“初中高中都在子辉啊，A大附属中学，我知道你也在那念的。”
煊辰目光一凛，忍不住说：“你认识江欣妍吗？”
“啊，什么？”念熙一副没听清的样子。
“没事。”煊辰并不是真的要问。他现在还不想拆穿她，心里冷笑一声，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想到昨天晚宴之前的事，还是有点疑惑：“昨天林阿姨说你——”
“说我是哑巴吗？”念熙顿了顿，眉毛一扬：“女人的话你怎么能随便相信呢？”
瞬间气闷，客观地说，她的声音还算好听，笑容也很美，但他很想捏碎那张似乎无知无识的脸。
“车祸是真的，我的耳朵确实受了很严重的伤。”说着她双手撩起两耳边的头发，右脸在煊辰跟前晃了一下，左脸又晃了一下。他不敢大幅度地转头，只余光看到她的耳背上都挂着月牙形的灰色东西。
“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助听器。”念熙很轻松地说。
煊辰当然知道助听器，只是在生活中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他不知道要怎么谈论这个问题。只问：“怎么会出车祸？”
“好像是过年的时候，我爸妈带我回C市，那会儿我才两岁，车子在高速路上翻了。很普通的交通事故，全国每天都在发生的那种。”念熙耸耸肩，“他们俩用身体护住我，然后他们死了，我活啦，这是听外公说的。”
煊辰嘴抿成一条线，心被击了一下：“什么叫‘他们死了’？叶怀瑾……”他其实立刻想到了，叶怀瑾今年三十五岁，叶念熙应该二十多岁吧。如此，叶怀瑾不可能在十几岁就生了叶念熙，他之前因为不关心所以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念熙见他似乎明白了，把脑袋凑过去，盯着煊辰的侧脸，笑得有点俏皮：“你知道叶怀瑾和沈一森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爱好是什么吗？”
“什么。”煊辰预感她不会讲什么好话。
果然，念熙舌忝了一下嘴唇，眨眨眼，语气很随意：“就是替别人养孩子啊。”
“吱——”车子一个急刹，眸子里露出杀气，他转动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你知道？”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死死地盯着念熙。
念熙没有一点畏惧，目光仍然清澈充满笑意。
“叶怀瑾告诉你的？”胸膛起伏渐渐剧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泛白，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有事件中人知道，被叶念熙这么随意地说出他心里的伤，他很愤怒。
“不，我比她先知道。跟沈叔叔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被我死缠烂打问出来了。后来我没告诉过阿瑾，但沈叔叔应该有说，他们可是夫妻。”
煊辰没有说话，叶怀瑾知道，知道很久了吗？原来，自己早就是外人了。
“你在吃阿瑾的醋？”念熙又笑嘻嘻地凑上来，仗义地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不会讲出去的，阿瑾更不会。”她似乎很容易看透他的心思，这让煊辰感到一丝慌张。不过，吃醋，怎么可能，这什么跟什么。
他刚要开口，那愉快的声音又响起：“真巧，你跟沈叔叔没有血缘关系，但他是你爸爸。我跟阿瑾没有血缘关系，但她是我妈妈，很有意思吧。”
“你跟叶怀瑾没有血缘关系吗？”既然都姓叶，他以为叶怀瑾和叶念熙至少是亲戚，难道是后来改的名字。
“哥哥你真的很不关心你爸，”她虚起眼睛露出责备：“我知道我妈要嫁给你爸，可是把他的家底都打听清楚了。你到现在都不了解阿瑾吧。”
“你打听了什么？”煊辰的脸仍然冷着。
“很多，想知道吗？还有我和阿瑾的事，你也想知道吧，你问我啊，你问，我就告诉你。”
“走吧，快晚了。”煊辰吐出一口气，把车开回主道，一路上都没再讲话，他怕再继续，他会忍不住把叶念熙扔下车。
念熙也没再讲话，但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偶尔歪头看看煊辰，一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