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神论 第十六章 我是妖兽

作者 : 动静皆风云

楚丹阳想借助法力将东方孤鸿打回原形,因为凭经验她已断定,东方孤鸿绝非神族,就当她的法咒刚刚念完的刹那,东方孤鸿在瞬间由一位华美的少年郎变成了一头相貌奇丑无比的怪兽。只见他浑身铁青,发着亮光,二目如电,口喷黑烟,两颗默紫色的獠牙像剑锋一般露在外面,神人共惧。

看到这头怪兽,包括楚丹阳在内的所有人都惊呼不已,几乎异口同声尖叫“妖兽”!雪晓晴和众女卫吓得躲到楚丹阳背后,楚丹阳则看着妖兽愣在那里。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雪晓晴问道。

楚丹阳脸色骤变,一瞬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围着妖兽转了两圈,那妖兽便口喷浓烟向他示威。楚丹阳差点瘫坐在地上,原来这妖兽她认得,正是自己的二师兄南溟帝君当初的坐骑南溟水兽。

楚丹阳想到这些,顿生悲绝之感,她踉跄着走到坐椅上,表情极为痛苦,似有无数苦衷无法言说。

那妖兽不知还有没有智慧,在地上一圈圈地走动,双眼不时地盯着众人发呆。雪晓晴壮着胆子问:“师父,东方孤鸿怎么变成这样了,您还能让他恢复原形吗?变成这样也太残忍了吧?”

不说则好,听到这话,楚丹阳顿时泪流满面。雪晓晴不知师你为何如此伤心,便不敢相问。只见楚丹阳傻傻地呆在那里,足足有两三个时辰不曾说过一句话。她拿过一片花瓣,不停地向空中抛去,时而花心向上,时而花背向上,而她又总是摇头,难以决断。

“晓晴,你说师父应怎么处理这头妖兽,是杀还是留?”

听师你这样一问,雪晓晴差点哭了,这哪里是妖兽,分明是东方孤鸿吗?故一时语塞。楚丹阳叹息道:“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难以做出决定,其实我比你还难,它绝非简单的妖兽,其实它是......”楚丹阳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放声恸哭。

雪晓晴劝师你不能,只好来到妖兽面前,凄声问:“妖兽啊妖兽,你到底有何来厉,竟让我的师父如此伤心?”

妖兽似乎什么也不懂了,把脸贴在雪晓晴胸前,十分亲怩的样子,似乎是让晓晴说句好话,不要让楚丹阳杀了自己。晓晴的心突突直跳,她此时感受到的似乎不是妖兽和她亲怩,而是华丽的东方孤鸿。她羞红了脸,盈步后退,一时失控,月兑口而出“杀了你!”

楚丹阳方才以抛花的方式决定杀与留,可也下不了决心,听雪晓晴无意间的语失,也跟着言道:“不错,只有杀了它,才能让我获得永久的平静。”

言罢,楚丹阳右手一甩,一把细腻的宝剑泛着华彩出现在手上,剑尖轻轻一点,一束亮线闪电一样射向妖兽,妖兽没来得及躲闪,便沉重地倒了下去。

雪晓晴吓坏了,此时她后悔刚才不负责任的话,惊叫道:“师父,你真把它杀了?它可是人啊,是你把它变成这般丑的!”

楚丹阳看着雪晓晴:“这不也是你的想法吗?”

“我!”雪晓晴语塞。

楚丹阳看着妖兽的尸体突然有种罪恶感,到底是杀对了还是杀错了呢?

雪晓晴在一边旁若无人地流泪,楚丹阳生气地问:“你哭什么?”

雪晓晴凄声回道:“他是神,他不是妖兽,是你把他变成的妖兽,你为什么要把他杀了呢?”

“他是神?他是神?”楚丹阳一遍遍地叨念,头脑一片混乱。

“你杀了自己的儿子,哈哈哈哈,你这个蛇蝎妇人!”此时,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自天际传来。“你是谁?”楚丹阳吃惊地问。可那声音当即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难道是我出现了幻觉?

雪晓晴也听到了那个陌生的声音,她吃惊地问:“师父,他当真是您的儿子?”

楚丹阳将眼一闭,流水自眼睫间流出......

那是三百年前,帝花之域的百死不僵大成神者宇天同威为了能够继续执掌神界,便决定将南溟帝君杀死,可身居未来幻境的万物生者已定下铁律,不许同门相残,否则会受到诅咒的严惩。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想法,宇天同威没有去杀南溟帝帝秋水无痕,而是将南溟帝君的坐骑打死,然后将其魂魄抛入了观战的女子月复中,那女子其实就是楚丹阳,她本想劝宇天同威不要杀戮,哪知竟惹祸上身,怀了一个兽胎。这兽胎足足在她体力呆了二百八十年才出生。出生后,神仙生子,楚丹阳羞于面对,又不忍将其杀死,只好将其抛进南海,将其再归还南溟帝君。

谁也不知道百死不僵大成神者为何要那样做,现在他死了,他当初的目的就更无人知晓。

楚丹阳边哭边把段不堪言说的往事说给雪晓晴,雪晓晴就像欣赏故事一般,听得如醉如痴。半晌方道:“师父,照此说来这妖兽和您是血亲,就更杀不得了,他是妖兽,可那是他的前世,他的今生是您给的呀!”

楚丹阳长叹道:“话虽如此,可我是神,我是万物生者唯一的女弟子,在神界拥有无比伦比的地位,一个神界的翘楚怀了一个兽胎这是何等的笑话?叫我如何在神界立足?本以为将其抛入大海就会一了百了,没想到他命不该绝,竟活了下来,如果他不来此地也就天下太平了,可他偏偏又来到这里,叫我如何安心?晓晴,你给我听着,他就是妖兽,他不是我的儿子,此事任何人不许外传,将他葬了,我们继续过与世无争的修仙生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楚丹阳平生还是第一次带这样凌厉的目光说话,吓得雪晓晴脊背发凉。

晓晴毫无办法,只能按楚丹阳的吩咐把妖兽葬了。她和几个女卫抬着沉重的兽尸,准备将其埋掉,忽然雪晓晴的头脑中闪过一丝无法抗拒的念头:不能就这样将东方孤鸿埋葬,万一哪一天师父后悔了该如何收场?想到此,她看看身边的几个女卫,问:“你们说把师父的儿子埋葬了合适吗?”

女卫们本无主意,可很会看脸色行事,见雪晓晴一脸割舍不下的样子,一个女卫道:“小主人所言不无道理,可是师命难违,我们有什么办法呢?”

雪晓晴低声道:“师父的脾气我了解,此时正在气头上,等她消气了说不定会后悔,故而我们不能把东方仙侠就这样草草葬了,而是设法保全他的身体。”

众女卫点头,可都不知如何行动。雪晓晴略假思索,想起了蛇灵,蛇池终年环境凉爽,正合适藏匿尸体,师父无要事不见蛇灵,几乎无发现可能。拿准主意,雪晓晴和几个女卫一商量,便将兽尸带到了蛇池。蛇灵正在闭目假睡,忽听有脚步声,料定是雪晓晴给自己送吃食,红信子丝丝吐了几下,哑声道:“小主人又给蛇灵带来了何等美食?可不再是那东方孤鸿那样的怪味吧?”

雪晓晴顽皮地朝蛇灵做了个鬼脸,低声道:“让你猜中了,比东方孤鸿带难吃。”说话间,兽尸已被抬过来,晓晴念了句咒语,蛇池打开,女卫们便将兽尸放进了蛇池。

蛇灵见状大吃一惊,旋即不满地道:“小主人也太心狠了,还不如把那个细皮女敕肉的神仙拿来。这么个怪兽你叫我如何消受?”

雪晓晴秀目一瞪,嗔道:“谁叫你吃的?这是叫你保护的,这可是师父的宝贝,出半点差池你都会随时丧命!”

蛇灵吓了一跳,只好退到一边,两眼不时翻动,似有不满之意。雪晓晴转而笑道:“如果你保护得好,我会给你弄些上等的野味来犒赏你。”蛇灵这才高兴起来。

雪晓晴回到莲花宝殿,向师父楚丹阳复命,楚丹阳问:“这么快就埋掉了?”晓晴点头称是。忽然,楚丹阳脸色一变,仿佛从半空坠到了平地,自言道:“你真的把它埋葬了?”雪晓晴一惊,看师父那表情仿佛真的后悔了,如此说来,留下东方孤鸿的尸体是对的。雪晓晴一激动,问道:“师父是不是有些悔意?师父为人弟子再清楚不过,弟子已然将东方少爷的尸体留下了。”

楚丹阳凄凉的目光当即凌厉许多,她诧异地看着雪晓晴,一阵冷笑:“畜生,你竟然真的将他留下了?我刚才无非想试你一试,你胆子也太大了!”

雪晓晴吓得一坐在地上,她万没想到师父竟来了这么一招,只好诚惶诚恐回道:“师父,弟子办事鲁莽,但弟子的初衷是怕师父有后悔之时,因之才擅自做了主张,请师父原谅弟子。”

楚丹阳冷哼一声,言道:“你心里想些什么师父一清二楚,你本就舍不得那个男人,可你记住,我们是神,他是妖兽,我们不能与妖兽为伍。”说完,楚丹阳心中默念咒语,那边的蛇池竟自动打开,东方孤鸿的兽尸随即出来,被楚丹阳的法力拉到了眼前。楚丹阳冷笑道:“别人不忍葬你,也不敢葬你,就由我亲自动手吧。”

楚丹阳再念法咒,准备将东方孤鸿化为乌有,可刚刚念完咒语,顿觉胸口剧痛,似万刃穿心。楚丹阳只好停下,痛苦地瘫在坐椅上。都说母子连心,也许这话不假,不然楚丹阳何以那般痛苦?她喘息片刻,不无凄婉道:“把他抬出去用土掩埋算了。”

雪晓晴本就胆小,她自己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要去帮东方孤鸿,眼下看师父凶恶满面,借她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只好照办,和几个女卫将沉重的兽尸抬到山崖边,准备就此扔下去,忽然雪晓晴想起师父的话,不是要我将他葬了吗?为何要抛下崖去呢?想到此,雪晓晴便要人拿来镐头,

很快,一名女卫将镐头拿来,雪晓晴接过,打算自己亲自动手,将喜欢的人埋葬,可刚刨了几下,忽然远处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空灵而遥运,但绝不失震憾力,雪晓晴手一颤,停下,仔细一听,那声音好似在和自己说话:“你真就舍得将东方孤鸿这样埋葬吗?你们师徒是在害他,是在做恶!”

雪晓晴骇然不已,忙将镐头放下,惊问:“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快出来。”可那声音却永久地消失了。

雪晓晴心下一颤,不知是自己的心动,还是那个声音唤醒了自己的怜悯,她再也无法刨下去......

楚丹阳坐在靠椅上,其实她的心情比雪晓晴要复杂得多,此时,她的思绪极其混乱,时而想起桀骜不驯的东方孤鸿,时而想起自己怀孕时痛苦不堪的岁月,尽管她说自己是神,可在她的内心深处,恨不得成为凡人,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伤害不该伤害的人。

楚丹阳陷入痛苦不能自拔,此时竟生出个奇怪的想法:如果徒弟雪晓晴再想出什么法子救下东方孤鸿该有多好,恐怕这也只能是幻想了!

就在此时,一个透明的影子在楚丹阳眼前一晃,楚丹阳顿时警觉起来,她朝四下望去,却不见人影,“什么人?”

不见了白影,却听到一个空灵高傲的声音笑道:“要杀自己的亲生骨肉,心何以忍?”

楚丹阳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是谁的声音,但那穿透力让她心惊动魄,她轻然飘起,朝外面追去,似乎那声音就在天外,可当她来到外面,只见树木葱茏,只闻涧溪清鸣,丝毫没有杂音。楚丹阳打算折身而返,而就在这时,那个神秘的透明人又出现了,像一朵白云一样自天际飘然而来,又向天际飘然而去。楚丹阳不清楚这白影是谁,更不知在暗示自己什么,便也飞起身来,向白影追去。

只在须臾之间,楚丹阳和白影便飞到了人界,楚丹阳刚刚着地,便觉浑身乏力,那昔日强大无边的法力好像在瞬间减少了许多,难道这就是神族覆灭的征兆吗?楚丹阳一阵心寒,便寻踪白影,可白影却再也不见。

楚丹阳疲惫已极,便暗换一身打扮,化作寻常百姓,悠然地进入一个茶馆,要了一盏极品佳茗,独自品。恰在此时,一个老者由一女孩搀入,老者显然已体力不支,见到茶水眼神格外明亮,显然已渴到极点。女孩跪倒在地朝里面的茶倌喊道:“大爷,给我爷爷点水吧!”说罢便去叩头。茶倌刚要给他们祖孙二人倒上一碗,可手却停在了半空,似有难言之隐。

哈哈,一声粗野的笑,一个大汉迈着牛一样的步子踱了过来,他用粗鲁的手轻轻端起女孩的下颌,不无贪婪地问道:“想喝水吗?”女孩点点头,向他求水。大汉笑道:“喝水可以,但你要知道这满城的水都出自我荒野天河,而我恰是天河的主人,除了我们的圣主火龙祖及其朝臣可以不付钱外,没人能免费喝上一滴。”

女孩哭道:“可我没钱,以前我们以雨水解渴,可神界战乱,老天已几年不下雨了。”

“那就更得买水了,否则你们祖孙活不过几天。”

“可我们没钱。”女孩重复那句伤心的话。

大汉道:“钱不是最重要的,只要你跟了我,我保证你天天喝上清凉可口的水。”大汉故意将“清凉”二字渲染到极至。

女孩似乎不明白其中的深意,对眼前的水望眼欲穿,更可怜的是,她的脸格外的夺人二目,她不假思索地说道:“我跟你,爷爷,我们有水喝了!”那位爷爷却被这话语激背过气去。场面有点乱。

大汉听女孩答应得如此痛快,唤茶倌过来,要了一杯清凉的茶给老人灌了下去,片刻,老人醒来,求大汉放过年幼的女孩,大汉摇了摇头:“水你已经喝了,除非你不带杂质地吐出来,否则就是神仙来了也别想让我答应你什么。”

老者无奈地朝天拜去,口中大呼:“老天啊,帮帮我们吧!”

大汉嘲讽地一笑:“神仙都没落了,他们都自身难保,能帮你什么?”说话间,他的舌头在女孩的脸上添了一下。在一旁的楚丹阳见眼前发生这等无

耻的事情,早就忍无可忍,见大汉如此轻薄,愤然起身,将大汉一脚踢到门外。

那大汉平生还是第一次受这种屈辱,野兽一般嚎叫着返回茶馆,要与楚丹阳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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