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森森24
又是一个慵懒的周日午后。沈慕年和陆游儿苏苏又泡在图书馆。他们在一楼。窗外就是杨柳岸堤,围了一池吹皱的春水。波光粼粼。天气晴朗。朗朗乾坤,太阳像是被拍扁了,看不清轮廓,只是明朗朗的一团刺眼。
苏苏把头凑过来说,“慕年,把字典借给我用下。”说着一只手抓着厚厚的牛津字典一只手半扶着将字典拖过来。
“啊”她低呼一声,一张薄薄的纸掉了出来。苏苏有所预感的站起来把纸张往另一侧递远了,怕沈慕年来抢。又伸长脖子瞧,说,“这画的是谁啊?”
沈慕年回过神,慌了神,跳起来,把她当成一棵树就往上攀,踮起脚尖伸长了手夺。一旁的陆游儿连忙拖住沈慕年的腰,边冲苏苏眨眼睛,兴奋地吼,“快快快!看是谁?”
几个人全然忘了这是图书馆,招来了不少白眼。
苏苏依旧踮着脚,斜着身体,伸长手遥指苍空,拉长着脖子,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样子,左看右看,皱了皱眉说,“都没有五官,鬼看得出是谁啊,不过有字,梦?”
沈慕年也不夺了,又拉了拉陆游儿死箍在腰间的手说,“好了好了,你们看吧。”自己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埋着头看书,任由陆游儿和苏苏两个人凑在一堆,看着一张纸指手划脚。
研究了半天,她们确实从中发现不了什么玄机,又撇了撇嘴说,“这里面一定另有乾坤,不然以她的个性也不会为了一张纸死命地抢。”
陆游儿把她的书推到一边,捧着她的脸逼她和自己正视一脸严肃地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我暗恋的人呗。”她半真半假的说。
“你暗恋谁?该不会是林峥邺吧?”
沈慕年不知为何,心理面很厌倦和反感,一皱眉推开她的手说,“切,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他!”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苏苏和陆游儿也半信半疑。
“切,那是谁?”
“那是我高中的朋友。”漫不经心地说。
“不信,不信,我们要看照片,没图没真相。”
最后沈慕年被两个人闹得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她们回去给她们看照片。
电脑里是有陆昊天照片的,那是他刚进大学时传给她的。平头,军训服,挤在一群嘻嘻哈哈的人里,抿着薄薄的嘴唇,面容沉静,好像置身事外,与周围的世界毫无瓜葛。背景是灯火阑珊,可以看见不远处燃烧殆尽的篝火。天空暗沉,还有露出半角的椰林。
他在照片下面的邮件写。
远处有海,可以听见浪海滔天。但是夜太沉太浓,周围太吵,我置身其中,但是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和我毫不相干。
我们需要倾诉。但是人和人始终是有隔阂的。距离能给人安全感,所以隔得远了,反而适合倾诉。沈慕年也更愿意把自己的小秘密,对人生的疑惑,以及把自己人性的阴暗面剖析给他看。
黑暗无垠的大海上两个小小的礁石孤岛,与真实的世界遥遥对峙,她们就分别在孤岛上彼此守望。
不能在一起,但是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和你是一样的,一面和妥协于人世,一面反抗憎恶不容于世。
她可以想象陆昊天坐在书桌前给她写下这封邮件时的表情。他是敞开心扉的。
而他们,都是残缺的。心灵有不容触碰的隐疾。
沈慕年将照片调出来时,全寝室都挤过来看。
“哇,他真的是你的高中同学?好帅,在哪里读书?”
“是你的初恋?怪不得。”
“我觉得没有林峥邺好看,他显得他深沉了。”
“哪有?这是成熟。”
沈慕年没有说话,任由她们吵吵嚷嚷。她的脑力盘旋着陆昊天的话周围太吵,我置身事中,但是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和我毫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