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敲门声打断了陈可桔的冥想,沉浸在回忆中的她抬起迷离的眼,对上了表妹王希怡讶然的脸。
“啊!表姐,你竟然在家啊?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希怡睁大眼坐上床,挨着可桔嘟囔着。
“快十点了啊!怎么啦?”可桔一时没意会她的意思,随手悄悄合上相册,瞄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问道。
“你果然忘记了。”希怡抚额哀叹,“你忘了答应姨妈今晚要去见谁了吧?”
“哦……”可桔恍然大悟,才想起昨天因禁不起老妈的连环轰炸,答应今晚去见她所谓的“绝世好男人”。
“你就这样哦一声啊?”希怡怪叫一声,“你知道我手机都快被姨妈打爆,害得人家浪漫的烛光晚餐都草草结束。”
“我妈打你电话?”可桔疑惑地望着嘟着嘴的表妹,嘴角轻轻上扬。
“你还好意思笑,你不去就跟姨妈说清楚嘛!干嘛关机让人找不到啊?”
“我没关机啊!我只是忘记了。”林寒的出现摄去她整副心神,根本无暇思及其它。
可桔起身翻出包包里的手机一看,“原来是没电了。”
“不是吧?”希怡往后一倒,躺在床上哀声叫喊,“你知道我今晚替你顶了多少罪吗?姨妈念叨的功夫你比我还清楚,不管,你要补偿我。”
可桔无奈一笑,随手将手机换了电池,坐回床上斜睨了希怡一眼,笑问道:“那你要我怎么补偿啊?”
希怡耍赖般地双手缠上可桔的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俏丽可爱的苹果脸上满是算计,“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个包包人家好想买啊!”
“哇……你狮子大开口哦!”
“怎么样?那你买不买啊?”希怡一脸坏笑的扬扬手中的相册。
可桔投降的举起双手,“OK,算我怕了你了,就当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谢谢表姐!”希怡眉开眼笑的亲了可桔一口,一溜烟出了房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可桔艳羡地望着浑身充满青春活力的表妹,可爱的女圭女圭脸衬上朝气蓬勃的活力,怎么看都不像二十五岁的轻熟女。
思忖间,手不自觉地轻抚着从表妹手中夺回的相册,失意悄然染上瞳眸,如果自已的性子也能这么开朗,是否会有不一样的际遇呢?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可桔挫败地垮下肩,想到老妈惊人的念人功力,她实在连接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不过怕归怕,她还是乖乖地接起电话,与其提心吊胆,干脆硬着头皮被她骂一顿也就过去了。
“妈……”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按下接听键后弱弱叫了一声。
电话那头一阵短暂的沉默,可桔疑惑地“喂”了一声。不是老妈大人?
“陈可桔?”电话里传来一声不确定的男音。
“是,请问你是……”可桔松了口气,不是老妈。
“是我,&&林寒。”淡淡的音调里似乎透露着些许生涩。
“林……林寒。”几个字,如千斤巨石滚落湖中般激起千层浪,震得可桔连声音都隐隐颤抖,“没想到是你,你……怎么知道我号码?”明知他看不见,她还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不想让他察觉到她的无措与狼狈。
“你那位同事给了我一张你的名片。”
“哦……”可桔努力平息紊乱的心跳,轻应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机。
谁知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静默,可桔心一急,“你……”
“你……”
不约而同的声音令两人轻笑出声,稍稍缓和了尴尬的气氛。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影响到你休息了吧?”林寒歉然的声音自彼端传来。
“没有,才十点多,我没那么早睡,况且我明天轮休。”
“这样啊!那……有没空一起出来吃宵夜。”似乎迟疑了很久,林寒才将邀请说出口。
“吃宵夜啊?”可桔懊恼地搓着自己泛红的脸蛋,愣愣地重复他的话。
“你没空,”她的反应让林寒会错了意,“那算了,下次吧!”
“不是,我是在想我晚餐都还没吃呢!怕等下吃太多吓到你了。”
诙谐的话语令林寒又是一阵轻笑,“我也是,那我们在‘旺角美食街’见了。”
“好,那待会见。”挂了线,急匆匆地换了衣服,拎起包包就出了门。&&
可桔踏进“旺角”,一眼就看到那背向门口的背影,在一片休闲T恤的衬托下,他的白色衬衫格外显眼。熟悉的背影让她望一眼都满足得想叹息,可桔深吸一口气,故作轻松地朝林寒走去。
“嗨!林寒同学,你到很久了啊?”可桔笑着在林寒对面落坐。
“没有,我也是刚到。”林寒淡笑依旧,将菜单递给可桔,“想吃什么尽管点,不用怕太多会吓到我的。”
可桔扑哧一笑,脸颊微微泛红,“那我点了哦!你可别后悔,当心你的钱包瘦一圈。”
“呵呵……”轻松的气氛令林寒笑意加深。“你变了很多。”
“变老了啊?”
林寒笑着摇摇头,望着披散着一头秀发的可桔,除了眉眼间那股成熟的韵味外,十年的岁月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
“我记得你以前都是很严谨少话的,现在变得……”林寒挑了挑眉,似乎在搜索更能贴切表达自己想法的词汇。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话很多了?”可桔佯装凶恶地瞪着眼。
林寒知道她并未介意,也不急着辩解,只是深深地望着可桔,久久才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佯装的神情僵在脸上,轻轻的一句问候,却让人心酸得想泪流,十年来深埋心中的爱意差点满溢而出,可桔别过脸,悄悄咽下涌上喉咙的酸涩,眨回眼中的泪意。
“很好啊!无风无浪,平平顺顺。”只除了那午夜梦回,侵蚀人心的思念让人难熬外。
“是吗?人生能这样随心所欲地过也不错啊!”语气中似乎也有无限感慨。
“怎么?你好像很有感触?”
林寒笑而不答,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刚好服务员将他们点的菜一一送上桌,可桔莞尔一笑,也就作罢。
“对了,你今晚不是要参加晚宴吗?怎么会连晚餐都没有吃啊?”可桔边吃边不解地问。
林寒夹菜的筷子一顿,犹豫了一会才答道:“到了那种场合,你就算再饿怕是也没了胃口。而且恐怕也没人会到那里只为吃饭。”那些人哪个不是戴着面具在表演。“那种场合实在不适合我。”
“所以你临阵月兑逃了?你不怕你女朋友生气啊?”
“女朋友?”
“苏小姐啊!她不是你女朋友吗?”眼角余光偷偷瞄着林寒,提着一颗心,可桔心中仍存一丝幻想。
“算是吧!”林寒沉吟片刻,才点头答道。
可桔心一沉,最后一丝希望幻灭了,缓缓地嚼着口中的食物,却只尝到苦涩,耳边又响起林寒低沉的声音。
“她妈妈和我妈是同学,她又刚好和我就读同一所大学,我毕业后又受邀到她爸爸的学校任教,所以,大家都认为我们该是理所当然的一对。”
“原来你们还有那么深的渊源啊!该说是缘份天注定吗?”可桔勉强一笑附和着。
“或许吧?”林寒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拭着嘴角应道,“不过还是好想&&念读书的时候,每天只要把书读好,其它就再也不用烦了。谢谢你陪我吃宵夜,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就像回到学生时代一样。”
“我也是。”这一餐,也算圆了她十年来的一个梦。曾多渴望有这样面对面的机会,如今也算如愿以偿。虽然场景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完美,但也够让她笑着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