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的学校一下回归了宁静,只剩寥寥可数的校工在清理着操场边上的落叶、垃圾。
夕阳浅浅的金色余晖将可桔的身影拉得老长,她紧张地紧紧攥着肩上书包的背带,手心微微冒着汗,一步一回首地往礼堂走去,就怕被人看到。
老师的话言犹在耳,但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与期待,她想知道,在她为他心神不宁时,他是否也有一样的心情?
榕树下的背影已映入眼帘,浅蓝色的校服未曾如此吸引过她的目光。踩着细碎的步子,随着一步步距离的缩短,脑中闪过无数可能的片断,脸庞开始发热,心不受控制地狂跳着。
“可桔你来了啊!”榕树下的少年听到脚步声,猛然转过身,脸上笑意如阳光般明朗。
“郑志群……”可桔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所有遐思一扫而光,几条黑线在额上晃晃悠悠。
不是林寒,竟然是从小学就一直同班到现在的郑志群,一个平日里调皮捣蛋、以捉弄人为乐的男生。
“你干什么啊?神神秘秘学人家写什么纸条?还知名不具呢!”可桔嘀咕着,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从小到大可没少吃过他的亏。
“呵呵……”他干笑着搔搔头,完全没有平常嚣张蛮横的模样,竟显得有些腼腆。
“你别这样笑?看得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可桔拧着眉,夸张地搓着手臂。
“我……我看人家告白都是这样写纸条的啊!”
“告白?”可桔一脸惊恐地后退几步,虽然已猜到几分,可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恐怖。
小时候他把虫子放进她衣领、拿假蛇放进她书包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虽然她不是爱记仇的人,但面对他的告白,她惊恐多于羞涩。
“郑志群,你以后只要少整我就谢天谢地,至于告白……我真的消受不起!”
“我是喜欢你才会捉弄你,我只是想引你注意啊!”郑志群大声地为自己辩解。
可桔无力地翻了翻白眼,紧张地环顾四周,就怕他的大嗓门被人听到。心惊肉跳地掏出口袋中折回原状的纸条递还给他,“这个还给你,今天的事我当没发生过,我先走了。”
“你……”看着可桔一副逃难般的神情,郑志群脸色铁青,恼羞成怒地抓住可桔的手臂,咬牙切齿的模样令可桔吓得面如土色。
“你……你干什么?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要叫了!”可桔强装镇定,抖着声音威胁道。
郑志群不为所动,手仍抓着她的手臂,一副她有多对不起他的模样。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冷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可桔回头一看,林寒一脸冷冽地站在礼堂墙边,夕阳洒在他身上,炫目的金色光晕掩不住他的眼底的冷光。
“林寒……”可桔眼眶一热,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郑志群愤然地瞪了林寒一眼,狠狠甩开可桔的手扬长而去。
可桔惊魂未定地望着郑志群的背影,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林寒默默地望着她,犹豫了几秒,才迈开步向她走来。
“没事了,以后别随便跑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
他生硬笨拙的安慰,却安抚了她紧绷的心,委屈化成泪水,簌簌而落。
那一天,夕阳中的榕树下,有个男孩默默地守着蹲在地上哭得好不凄凉的女孩,目光深远绵长。
那天之后,她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更加微弱,她害怕,却又暗暗期待着,自己也能在他眼中变得与众不同。
只是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仍然冷淡如水,目光相撞,也只是礼貌且疏远的点个头。如果不是郑志群愤恨的目光时常在她身上流转,她还以为那天的那一幕只是她的春梦一场。
想到郑志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天后,她都尽量远远地避开他,希望从此以后相安无事。
可天不遂人愿,两个星期后的某一天,他怒气冲冲地当着全班的面走到她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她说:“陈可桔,你好样的,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让我这么没面子,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说完如龙卷风般卷出了教室,全班一片哗然,可桔一脸呆滞。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桔满月复疑问。
“可桔,难道同学们说的都是真的,郑志群跟你告白被你拒绝了?”同桌探过头小小声地问,一脸好奇。
“你……你说什么?”
“现在大家都在传啊!小太保郑志群爱上才女陈可桔,告白遭拒绝!”
“是谁说的?”
同桌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她的样子心里了然了几分,悄悄地问:“不是你说的吗?有人说是你自己说的哦!你没看郑志群那么凶神恶煞,八成也是听说了这个消息。”
可桔气恼地低叫一声,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不敢想象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郑志群那么蛮横,你自已小心点哦!”同桌好心地提醒。
刹那间,似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打转,可桔难堪得涨红了脸,如鸵鸟般将头埋在双臂中,心里开始害怕起来。就如同桌所说,在学校里,郑志群根本是月兑缰的野马,不怕记过,不怕开除,谁的话对他而言都如耳边风。如果他真相信了那些流言,不知道会用什么来报复她?
想想都心里发毛,好想哭啊!她安安份份地做她的乖乖女、好学生,怎么会被这种瘟神缠身?
小心翼翼地过了好几天提心吊胆的日子,每天神经兮兮地提了高警惕,却始终不见郑志群有什么动作,流言也渐渐被人淡忘。可桔以为,一切都已雨过天晴、回归平静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骑着单车与小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视线却仍时不时地落在前面的背影上。
林寒单车骑得很快,浅蓝的校服上隐约可见那大片被汗浸湿的汗渍。看得专注,迎着夕阳的脸微微发热,她不自觉地快踩几圈越过小津,紧紧尾随在他身后,满意地看着地上重叠的影子,莞尔一笑。
&&“可桔小心……”
听到小津的惊呼声,她只来得及回头,感觉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下一秒她就已连人带车倒在地上,一阵剧痛从左脚传来,痛得她瞬间浑身冒出冷汗。
“可桔……”小津吓得连单车都来不及停好,直接放倒在路边,跑上前伸手就要去扶可桔。
“别动她……”一只手抓住了小津的手,林寒凑近上前,小心谨慎地搬开压在可桔脚上的单车,惹来她一声痛呼。
“好痛……”
“你忍一忍,你的脚可能骨折了。”望着咬着唇,含着泪的可桔,林寒的脸色开始泛白,手微微抖着,低哑的声音却异常镇定。向四周围观的人求助道:“请帮我一下,我得把我同学送去医院。”
热心的路人纷纷上前,小心地帮林寒抱起可桔,往最近的医院而去。
小津提着三人的书包,将单车托给路旁商铺的老板,便跟着去了医院,脑中不时搜索着,那骑着红色太子摩托车的肇事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