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场宾客如云，人头涌动，成了可桔最好的隐身屏障，她躲在角落里，默默看着林寒牵着苏妙丹的手，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向会场中央。可桔端过服务生托盘上的酒杯，无意识地啜饮着手上的调酒，酸酸甜甜的液体滑过喉咙，中和了胸臆间满满的苦涩。
台上的人说了什么？为什么现场掌声如雷？她都不知道，她只是出神地望着林寒将戒指套进苏妙丹手中，俯下头印上她的唇。这一幕，如按了循环播放键般不断在她眼前上演，她承受不了由心底泛起的苦涩，只能借着一杯一杯酸甜的液体来洗涤。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知道眼前的人影开始摇晃不定，残存的意识提醒着她，她不能在这里倒下，她不想输得这么狼狈，不想让他那么难堪。
她扶着墙，稳住自己飘浮的脚步，揉搓着头，想让自己清醒点。江帆呢？他在哪？她努力撑开模模糊糊的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着，可每张脸在她眼中都是模糊不清的影像，她找不到他。
望着不远处扭曲着的厅门，她小心翼翼地朝门口移动，她双脚虚软无力，需要找个地方坐一下。幸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的主角身上，相信没人注意她的失态。好不容易挪到了厅外，她乏力地坐在大厅里供人休息的沙发上，闭着眼靠着沙发一动也不想动。
大厅里的暖气没宴会厅里的大，而她的大衣外套被江帆交给服务生了，仅着一身削肩礼服的可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双手互相摩挲着在外的手臂，只觉得一股股冷风袭来，她下意识地抱紧自己。
一件温暖的外套覆上她的身体，她睁开迷蒙的眼一看，似乎看到林寒的脸，他正皱着眉瞅着她。她呵呵一笑，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的皱纹，“别皱眉，像个小老头。”
她的手在半空中被抓住了，包进一双温暖的大掌里，可桔傻傻笑着，贪恋那份温暖，索性两只手合握住那只大掌，“真暖和。”
“可桔……”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伸出另一只手模着她的脸。
她甜甜一笑，似陷在梦里面，那里没有哀伤，没有别离，只有她和林寒，只属于她的林寒，“林寒……”她轻喃着，脸往温暖的手掌蹭了蹭，闭上眼睛，沉醉在梦中不愿醒来。自然也没发觉手掌的主人在听到她的低喃后变得铁青的脸色。
第二天，可桔在一阵头痛欲裂的痛苦中醒来，揉着像要炸开般的头颅，她忍不住申吟一声。天啊！早就知道宿醉必定是痛苦不堪，她怎么还傻傻地以为那酸酸甜甜的液体不含酒精呢？
一想到调酒，昨晚发生的一切瞬间回笼，她喝醉后是江帆送她回来的吧？她应该没做什么失态的事吧？虽然见过她喝醉的人都说她酒品很好，她仍不免担心，因为昨晚她好像一直抓着江帆的手唤着林寒。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真的分不清了。
她抓着头发，懊恼地大叫一声，没一会房门被打开，表妹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前。
“表姐，你干嘛啦？一大早的吓死人啊！人家昨晚被你搞到很晚才睡的。”希怡揉着眼睛，不满地抗议。
“昨晚我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吧？”她担心地瞅着表妹问。
希怡嘟嚷了几句，一头钻进可桔的被窝，想继续被打断的睡眠。可桔脑子隐隐抽痛，没听清楚表妹到底嘟嚷着什么，轻摇着她的胳膊又问了一次。
希怡崩溃地坐起来，抓乱了一头长发，像个孩子般蹬着脚抗议着。可桔被她逗得一笑，扯痛了脑际，拧着眉看着起床气浓重的表妹。
发泄了一顿的希怡终于恢复了正常，以手顺着凌乱的发，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还好意思问我，人家昨天晚上可是侍候了你一夜，你一早还来个魔音穿脑，表姐，你饶了我吧！”
“昨晚是江帆送我回来的吗？”可桔问。
希怡费解地望着她，说：“要不然呢？你以为是谁送你回来？昨天已经跟人订婚的林寒吗？”
“我……”
“表姐，不是我要说你，你说你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就算再怎么放不下也没用啊！你喝得烂醉伤的是谁？你起码也顾及一下江帆的感受吧！。”
可桔静静地任由表妹数落，确实，她不该放任失意主宰自己的情绪，她早已不是可以胡闹任性的年纪，如果因为自己的无心伤害了江帆，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昨晚有说什么吗？”
“那倒没有，不过脸色不太好看倒是真的。换成是我，我的男朋友在别的女人的婚宴上喝得醉醺醺，我一定将他三振出局。”希怡说得义愤填膺，瞄着表姐沉思的表情，暗暗一笑，不给她下重药，只怕她不会醒悟，到底谁才是最爱她的人。不是她对林寒有偏见，一个已经订了婚的男人再怎么优秀都是别人的了。
话点到为止，希怡拖着犯困的身体慢慢踱出了房间，准备睡个回笼觉，将静谧的空间留给表姐。
可桔模着自己的脸，闭上眼感受昨晚那厚实的手掌抚上脸的感觉，是江帆，还是林寒？她脑中一片混乱。心情变得更加糟糕，眼前的这一团乱麻怕是再快的刀也斩不断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欠江帆一个解释。她掏出包中的手机，也管不了现在是清晨几点，找出江帆的号码就直接拨了过去。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起了，“喂……”
“是我，可桔。”
“你醒了啊！怎么样？头会不会很痛？家里有没有醒酒茶？泡杯来喝就不会那么难受。”江帆的声音有点沙哑，似是整夜未眠的疲惫，可却句句全是关心的话语。
“江帆……”可桔仰着头眨回涌上眼眶的热意，吸着鼻子轻唤着。
“嗯？”
“谢谢你……”
江帆呵呵笑着，说：“你好像一直在向我说谢谢，可我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感激我，我只是做了一个男朋友该做的事而已啊！”
“但是我还是想谢谢你！”
“真要谢我，请我吃饭吧！”
“好……”这一次，她答得毫不犹豫。
江帆在那端开心地笑着，突然说：“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你昨天真的好漂亮，还有，我爱你。”
可桔握着手机，眼睛终究抵不住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