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可桔在店门口见到许尚建时,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他的样子太过落魄,倒是让她有点吃惊,下巴新生的胡须和凌乱的头发让他看起来与流浪汉无异。他一见到可桔就问:“苑子有没有去找你?”
可桔看他衣衫单薄,身上的西装外套早已皱皱巴巴,脸也冻得发青,双眼布满血丝,似是整夜未眠般憔悴。恻隐之心顿生,犹豫了一会,才推开店门叫他一起进去。可桔打了卡,跟其他人交代了一下就端着一杯热咖啡放在许尚建面前,坐在他对面看着他。
“陈小姐,你知道苑子在哪对不对?我找了她一整夜了,她手机也关了,我根本找不到她。”许尚建见可桔丝毫不着急,眼中不禁燃起了希望。以她与苑子的交情,如果不知道苑子的下落断然不可能这么气定神闲。
“我以为你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找她做什么呢?”想到昨晚苑子抽泣的样子,她无法对他和颜悦色,不管他再怎么爱苑子,但他的愚孝已深深伤害了她。
听了可桔的话,许尚建明显松了口气,“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抚了把脸,充满血丝的眸子中似有水光闪动。
“她刚做完人流手术,身子一定很虚弱,麻烦你帮我照顾她。我先走了,苑子就拜托你了。”站起来郑重地给可桔鞠了个躬,就要往外走。
“因为她打掉了你的孩子,所以你怪她,不打算再挽留她了吗?”可桔没想到他找了苑子一整夜就为了说这几句话。
“我怎么可能怪她,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我保护不了她们母子,我又有什么资格怪她。”
可桔看着他的背脊绷得紧紧,双手紧握成拳,似在努力隐忍着。她叹了口气问:“你没什么话要我转告苑子的吗?”
他缓缓转身,嘴角勾起一记悲凉的弧度,“请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给不了承诺要给她的幸福,还有……我祝她幸福。”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可桔望着他萧瑟的背影愣愣出神,她看着他们从相恋到结婚,再到离婚,几年的时间,就让两个相爱的灵魂经历了风雨坎坷,终于也抵不过现实,从此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第二天,徐苑就收到了许尚建邮寄给她的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可桔担心地看着手握着协议书发呆的苑子,“你还好吗?想哭就哭出来吧!别忍着。”
徐苑笑着摇摇头,“我真的没事,哭有什么用,眼泪对不在乎我的人而言只是透明的水,我不会再做这种蠢事了,现在也算是好聚好散嘛!”
可桔望着一脸平和的徐苑问:“你后悔过吗?”
徐苑再次摇摇头,“我爱过,也努力过,虽然得到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我没什么好后悔的,何况现在我还有他。”徐苑模着肚子,笑得满足,“他是上天给我最美好的礼物。”
“你骗了许尚建,到时候让他知道了怎么办?这城市虽然大,但总是会碰面的啊!到时你挺着个肚子怎么瞒得过去。”可桔说出心底的忧虑。
“我管不了那么多,船到桥头自然直。”
“也对,现在你不能想太多,免得我干儿子一出世就皱着小眉头。”可桔搂着徐苑的胳膊,手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模着,“干儿子,我是干妈,你要乖乖的哦!”
徐苑好笑地抓着可桔的手,“他才多大啊?哪里听得懂你说话,再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啊?”
“所谓胎教不就是说在肚子里就要开始教育他吗?我跟你说啊!今天我上网查了些育婴资料,你看我都打印出来……”可桔从包包中拿出一叠资料往桌子上一放,“这些都是。”
徐苑看着桌上几公分高的资料哑然失笑,“你也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这才只是一部分而已。”可桔煞有介事地说,看徐苑笑得那么灿烂,悬着的心终于慢慢落了地。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放心得早了一点,几天后的某天,当徐苑拿着银行卡失魂落魄地进了家门,站在她面前时,她吓了一跳,“怎么啦?”
“我卡里的钱都没了。”徐苑似自语般声若蚊鸣,红着眼眶,满脸的绝望。
可桔睁大了眼睛站了起来,“什么意思?怎么会都没了?”
“我不知道,我今天想去取钱才知道卡里的钱都没了。”徐苑抓着可桔的手,抖着声音问:“可桔,我该怎么办?那是我所有的积蓄了,没有了钱我以后怎么办?我跟孩子怎么办……”
“你先冷静点,冷静点……”可桔捧着她的脸安抚着有点歇斯底里的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想着各种可能性,“除了你自己还有谁知道你卡的密码?”
徐苑一怔,随即恍然大悟,“一定是她,是我婆婆,之前她说要买什么东西没钱,我没多想就将卡给了她,一定是她趁机取走了钱,一定是她……”
可桔彻底无语,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都已经逼得他们不得不离婚还不肯善罢干休,难道真要将人逼上绝路才甘心吗?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就是倒霉地爱上她的儿子吗?
徐苑整个人已六神无主,坐在沙发里簌簌掉着泪。可桔叉着腰想了想,掏出手机拨了许尚建的电话。
接到她电话的许尚建显得很惊慌,第一反应就问是不是苑子出事了。
可桔沉重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他,希望他能说服他妈妈将钱还给徐苑,免得到时闹开大家都不好看。
许尚建显然没料到他妈妈会这样做,听完后沉默了好久才说:“我现在就去找我妈。”说完便匆匆挂了电话。
可桔将手机放回包包,坐在徐苑身旁搂着她的肩安慰道:“别担心,许尚建不会坐视不理的。”刚听许尚建的声音中有隐忍的怒气,说她坏心眼也好,她真希望他能好好教训他妈妈一顿。
徐苑抱着可桔,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连日来的煎熬与强忍,终于如高涨的潮水找到一个缺口般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