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斌的话再次震惊了可桔,她捂着嘴,难以置信地望着梁斌的背影。是怎样的痛苦才能让人不顾亲人的伤痛萌生轻生的念头?是怎样的勇气才能让人狠下心自残自己的身心?她无法想象。
梁斌的背影太悲伤,可桔不敢追问。有人说,回忆其实是自己在舌忝舐自己的伤口,让往日发生的一切再重演一遍,让甜蜜的更加甜蜜,让痛苦的更加痛苦。这么脆弱,又这么认真的孩子,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再经历一次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呢?比起他,似乎她的酸楚也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她苦笑,或许正因为她总能借着更悲惨的人来勉励安慰自己,她才能坚强地走过这些年。
那一晚,梁斌默默地将可桔送回宿舍,一路上,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而江帆的到来打乱了可桔的心情,接下来的几天过得魂不守舍,丢三落四的惨状也只有兵荒马乱能形容。幸亏特训课程早就编排好了,才不至于影响进度。
一个月的时间悄悄地过去了,离别的前一晚,大家在宿舍的顶楼办了个欢送会。十几个人围着一个烤炉默默喝着啤酒,想着大家即将给分配到不同的城市,从此想再聚可能都不容易,不免有些伤感,有些舍不得。
一个月的朝夕相处,转眼即将各奔东西。吴晨在内的几个女孩子红了眼眶,举着杯对可桔说:“陈姐,愿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可桔与她碰了杯,浅浅一笑:“说什么傻话呢?又不是生离死别,又不是海角天涯,两三个小时的车程,闭下眼就到了。我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
“是哦!”她的话让几个女孩子破涕为笑,互相取笑着对方的小题大作。
可桔看着坐在稍远处的围栏上的梁斌,眉头微拧。他今晚显得特别安静,不,或者该说,自那晚过后他都是沉默寡言的。上课外的其它时间,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一旁,或轻轻抚着吉他却不弹,或看着自己的钱包发着呆,就像此刻。
可桔看他一整晚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便拿了个盘子,放了些烤好的鸡翅肉串,拎着瓶啤酒走向他。
“发什么呆呢?给,吃点东西吧!”可桔将盘子举到他面前。他似乎被吓了一跳,手一颤钱包掉到了地上。
可桔将盘子放在他坐的围栏上,弯身帮他捡起钱包,随意一瞥,钱包着夹着张他与一个女孩子的照片,青春奔放的年纪,两人笑得比他们身后的阳光还要灿烂,可桔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我和我姐照的最后一张相片。”梁斌从她手中拿过钱包,轻轻拭着相片上看不见的灰尘,轻飘飘的语调中是对过去的缅怀。“不久后她就割腕自杀了,带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永远地走了……”
这一次,他很平静,没有泪流满面的悲鸣,只是茫茫然地望着底下璀璨的灯河,却依然令人心疼,他接着说:“她爱的那个男人连来送她最后一程都不肯。她的好朋友把一把吉他交给我,那是姐送我的最后一份礼物,我一直想要拥有的吉他。只是,她再也听不到我唱歌了,她说过,我的声音像天使,能让她看到灿烂的阳光,只是,她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