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秦天霖和王燕妮看到的则是另外一幅景象。
他们仿佛是在看3D电影一样,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的一群放荡不羁,豪气冲天的海盗,正坐在那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这显然是一个典型的海盗式盛宴,除了那些肆无忌惮地放声大笑的海盗,还有许多看着明显是被掳掠而来的妇女,她们衣不蔽体,大片雪白粉女敕的肌肤在外,不时地被那些粗鲁的海盗拉进怀里蹂躏一番。可是这些苦命的女子却丝毫都不敢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只是一味的挤出笑容,强颜欢笑着。
最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王燕妮也是吓了一跳,但是当她下意识紧紧地抓住秦天霖的手掌的时候,却发现秦天霖非常的冷静,只是微微蹙眉,似乎在思量着什么问题。
不知道为什么,王燕妮仿佛一下子镇定下来,学着秦天霖,冷眼旁观起来,只不过,她的手掌心里,还是出了很多汗,把秦天霖的手掌的汗湿了。
而秦天霖并未在意,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牢牢的锁定了海盗中的一个人——那是全场所有海盗中,唯有保持着绝对冷静的一个人,此人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海盗中间最上方靠椅上,显然是最具有权势的海盗。此人年纪不算太大,眉目英挺,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岁左右,半果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刚劲有力,一条条青筋盘绕,犹如龙蛇一般。
秦天霖隐隐的已经猜出此人必定就是两百年前的“海龙王”张保仔。
因为张保仔和那些普通的海盗截然不同,他显得非常冷静,冷静到有些可怕,就连他举手投足之间的剽悍之气,似乎都被完全掩盖住了。
王燕妮顺着秦天霖的表情也猜出了个大概,她在一旁喃喃自语道:“我以前看关于张保仔的一些叙述,还以为言过其实,现在看起来,这个家伙确实很不一般,绝不仅仅是一个四肢发达的肌肉男!”
秦天龙笑了笑,张保仔如果真的只是肌肉男的话,根本就不能成为聚众十数万的海贼王了。他以香港近海的大屿山为大本营,专劫官船和洋人货船及澳门官船,纵横中国海多年,未逢敌手。而且,海龙王张保仔是个盗亦有道的海贼王,他不喜欢劫掠普通的居民,甚至还一再对他麾下的帮众们约法三章:凡是胆敢私自上岸的海盗,第一次被发现就割耳朵,如果胆敢再犯的话,就直接杀死;海盗劫掠所得的两成,用来奖励有功的海盗,剩余的八成充公,胆敢私取公物者死;奸婬妇女者死。
正因为如此,海龙王张保仔不仅深得麾下海盗的拥戴,就连沿海的平民百姓都盛赞其德。张保仔最强盛的时候,手下有大船800多艘、小船千余艘,聚集帮众达10万人,另有许多平民前来投奔。荒凉的香港岛也因此而兴旺发达起来,居民一度达到20多万人。
正当秦天霖和王燕妮浮想联翩的时候,下面的海盗当中,有一个粗犷豪迈的海盗站了起来,他端起了大海碗,恭敬地对着端坐的张保仔道:“若不是大哥你带领兄弟们风里来雨里去,就没有咱们五色旗兄弟的今天!来,大哥,我李尚青敬你一碗!”
李尚青是张保仔麾下五色旗中青旗帮的统领,乃是海盗中为数不多的实权派。他这一挑头,其余红旗帮的统领郑安邦、黑旗帮的统领郭婆带等海盗头目们也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端起碗。
张保仔笑了笑,端起一个相对而言要小的多的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之后,他缓缓地开口道:“各位兄弟,有一件事情,我也不想瞒着大家,昨日朝廷派人来招安了!”
这话一出口,下面顿时寂静一片,尤其是李尚青、郑安邦等五色旗的统领,他们面面相觑,都从各自的眼中看到了困惑和费解的神情。
“怎么都不吭声了?大家有什么话不妨说出来听听……”张保仔似笑非笑地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下面的海盗头目们则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老大这是铁了心要投降满清政府啊!”
“八成是!”
“那咱们怎么办?难道真的从良上岸去当官?老子可不信这些满狗会有那么好的心眼,指不定是打算等咱们上了岸就把咱们一网打尽呢!”
“不行,咱们决不能上岸!”
“可是张大哥……”
……
“嗯哼!”李尚青大声咳嗽了一下,上前对张保仔道:“大哥,招安……这件事做不得!你忘了那水浒中的宋江和卢俊义了吗?”
张保仔眼睛一眯,掩饰住内心的怒火,然后目光扫视,最终落在了黑旗帮统领郭婆带的脸上,缓缓地问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郭婆带只有三十出头,乃是五色旗统领中最年轻的一个,他的身形瘦弱的很,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海盗的模样,倒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是海龙王张保仔麾下的所有的海盗中,没有人敢轻视这个看起来有些弱小的黑旗帮统领。郭婆带虽然靠打家劫舍为生,却好学不缀,他的海盗战船上诸子典籍无一不备,号称是“书船”,他在船头挂了一副自撰对联: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人之患,束带立于朝。
在所有的海盗当中,郭婆带是最有文化的,也是阴谋诡计最多的一个,经常把人阴死了,对方仍然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当他看到张保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便大声道:“诸位,我觉得这件事未必就不可行!你们仔细想一想,咱们当海盗这些年虽然捞了不少金银财宝,但是这些都是赃物,要想花掉,洗白了,就起码要打个对折都不止!那可是咱们兄弟用命换回来的血汗钱啊,就这样大家想一辈子这么便宜那些奸商?
如果说怎么上了岸,靠着手头存下的钱,就算不在朝廷里当那个狗屁倒灶的小官,找个地方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也不难!”
李尚青不悦道:“这么说,郭婆带你是想接受招安喽?”
郭婆带神色不变,笑眯眯地道:“招安,招安,咱们至少得听听百龄提出的到底是什么条件嘛!如果条件比咱们继续在海上刀头舌忝血要强,那咱们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但是如果他们开出的条件很苛刻,又或者根本没有什么诚意,只是想算计我们,那咱们自然不能答应!各位哥哥,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