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霖为马悦月把过脉之后,又看了她的面相和气色,很快就对她的病因有了大致的了解。他对马龙道:“现在我基本上已经可以肯定孩子的病跟你无关了,你不用再那么自责了!所谓的妨克六亲,虽然是命理的劫数,但是也并不是不能化解,否则的话,孩子长不到这么大!”
马龙心头一颤,眼睛发红,鼻子发酸,这个当兵多年只流血不流汗的铁汉子,竟然差一点就哭了出来。这些年来,为了不伤害孩子,他一直都离家离得远远的,每年只敢回家几次探望孩子,有时候,甚至连抱都不敢抱一下,他心中所承受的委屈实在是太大了。此刻被秦天霖轻轻的一句话给化解,刹那间竟有一种疑似在梦中的感觉。
秦天霖又转过头,笑着为马悦月道:“悦月,你还记得妈妈的样子吗?”
马悦月呆了一下,仔细地回忆着:“妈妈……”
就趁着这个空隙,秦天霖从随身的针囊中取出一枚五寸的银针,《聚玄灵宝壁奥经》的气场凝聚,缓缓地从银针上扫过,令那银针微微有些发热起来。
与此同时,他继续对马悦月道:“你不记得妈妈的样子了吧?那你还记得妈妈离开那时候的情形吗?”
马悦月摇了摇头,似乎显然了回忆之中,这时候,秦天霖用左手轻轻地按揉着她颈部的穴位,直到将那几个穴位揉得有些发烫,他右手三根手指捻着的银针,犹如闪电一般,不差分毫地刺入穴位当中。
马悦月却仿佛没有任何知觉地喃喃自语道:“我也不记得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做梦的时候,又好像记得很清楚……”
听她这么一说,就算是马龙这个大脑神经并不发达的男人,也知道这孩子的病症多半和年幼失母,又缺乏父爱有关了!
一想明白这一点,他不禁有点抓狂,他这些年来,为了避免给孩子造成伤害,被迫远走广州、香港等地,原以为是爱孩子,没想到却反而是害了孩子!如果当年他能在孩子失去母爱的时候,有更多的时间去陪她,给她更多的父爱,也许孩子不会被折磨成今天这个样子。
不过幸好,他在香港遇到了秦浩冬,被说动了心思,否则的话,只怕……
秦天霖的手心不断地颤动着,挑动着银针深浅不一地刺探着穴位和经络,马悦月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似乎感觉到脖子后面的刺痛,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挠。一旁的秦浩冬干嘛拉住了她的小手,笑道:“有蚊子在咬你,我帮你把它赶走!”
马悦月的注意力被分散,没再继续拍打,幸好如此,否则的话,后果难以想象。因为这时候,秦天霖的额头上已经开始滚落豆大的汗珠了。看起来他好像并不怎么费力,只是捻动那几根银针,但是实际上,每一次捻动,都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尤其是还不能分心,连续很长时间做这样枯燥乏味的动作,却要保持最高的警惕,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秦浩冬有些担心,但是却不敢在这时候,稍微的触碰一下秦天霖,更不敢替他擦汗。
大约十几分钟之后,秦天霖终于停了下来。
嗖嗖嗖……
几枚银针都被拔了出来,但是秦天霖并未将这些银针收起来,而是递给秦浩冬道:“拿去扔掉,不要扔在普通人能轻易找到的地方!”
秦浩冬愣了一下,接过来道:“这银针好好的为什么要扔掉?以前师父你可从来没有这个习惯!”
秦天霖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几枚银针已经在我的气场和悦月的生命磁场的影响下,改变了性质,不是简单的火烧或者消毒,就能恢复的,这上面沾染了从悦月身上拔除的一些勉强能称之为‘病灶’的东西,不宜在存留,更不宜被普通人接触到。”
秦浩冬若有所思,随即转身找地方去处理那几枚银针。
马龙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样,秦大师,悦月她……”
秦天霖虚弱地笑道:“没事了,但是现在还不能算完!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秦大师你尽管说!”
“你带着孩子跑步或者爬山都可以,就在这灵岩寺内寺外都可以,一直跑,不要停!一直到孩子体力不支,呕吐,并且昏过去为止!”
“啊?”马龙吃惊不已,他还从没听说过有这样治病的,非要让病人累倒体力不支,呕吐,昏倒为止?
如果不是之前秦天霖已经折服了他,只怕他都要怀疑秦天霖是不是江湖骗子了。
秦天霖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心中充满了疑惑,遂解释道:“我用银针,只能拔除孩子肌理经络的病灶,但是她五脏六腑中积攒的病灶还需要用别的方法才能拔除!如果等孩子自己慢慢排泄的话,迁延日久,也许病灶会再度复发,我用这种方式,正是要调动她体内的潜力和抗病灶的力量,一起逼迫她五脏六腑的病灶,通过催吐的方式,将大部分病灶强行排出体外,那么剩下的,就不足为惧了!”
马龙这才恍然大悟,感激地道:“谢谢!”
秦天霖没有再开口,他已经很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补充体力,所以直接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马龙将马悦月拉到一旁,蹲下来对女儿道:“悦月,我们来做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马悦月很好奇,瞪大圆圆的眼睛问道。
“如果你能追到爸爸的话,爸爸就答应你,永远都不再离开你了,永远留在你身边!”
马悦月神情一震,难以置信地道:“是真的吗?爸爸,是真的吗?”
“是真的!”
“好,爸爸你可不许耍赖啊!现在就开始吗?”
“开始!”
马龙便带着女儿开始跑起来,马悦月一直都是个身体比较虚弱的女孩子,刚跑了没几步,便有些喘了,但是为了能让爸爸留在身边,她一直咬着牙坚持着。
五分钟过去了,马悦月的脸色变得很苍白。
十分钟过去了,马悦月的嘴唇已经变得青紫一片,几乎迈不动步子了,可是她仍然在坚持着,哪怕是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挪。
看到这一幕,马龙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中的泪水喷涌而出……
秦浩冬也觉得眼睛湿湿的,担心地问道:“师父,要是悦月支撑不下去可怎么办啊?”
秦天霖没有理会。
这时候,“噗通”一声,马悦月直挺挺地扑倒在地,身体蜷缩成一团,马龙吓了一跳,慌忙冲上去,扶起了女儿,问道:“月月,你没事吧?你不要吓唬爸爸……”
马悦月虚弱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马龙的衣袖,露出了开心无比的笑容道:“爸……爸……我抓……抓住你了……你要……”
马龙情不自禁地哭出声来:“爸爸说话算话,算话,爸爸再也不离开悦月了……再也不离开了!”
马悦月眼前一亮,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随即她感到整个肠胃都好像被牵扯起来,忍不住“呕吐”起来。
她并没有吐出多少食物,在呕吐的秽物当中,只有一些颜色深黑,好像血块一般的东西,这东西不断地散发着阵阵恶臭,远远开去,竟好似还会蠕动一般,令人悚然不已。
吐完之后,马悦月笑了,她擦着马龙眼角的泪水道:“爸爸,你知道吗?今天是月月最开心的一天……”
说完之后,她便昏睡过去。
马龙又是激动,又是内疚,又是自责,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使得他紧紧地抱着女儿,蹲在地上,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