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欢见我模样,嘻嘻笑道:“知道害怕了吧,惊险得还在后面呢。邹严说完,九凤山庄的那数只小金龟都拼命叫好,这时有人在一旁道‘夜长纷梦多,此事今夜最好,明日恐生变故。’我一听,吓得半死,要是他们果然立刻行事,我便是要找父亲救你,也来不及了。好在那位邹大人这些年享受惯了,早没了当年雷厉风行的气度,舍不得怀中小妾,将那人呵斥了一通,便到小妾的私宅中享乐去了。却不知那被呵斥的是何人,倒真有些见地。”
我心下不由又是一惊,暗庆自己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自己一死,倒也不算什么,只恐思烟、赵云、如意、还有红莲一家,都要陪我枉死。脑中蓦得想起一人,月兑口道:“难道是他?”
曹欢道:“你识得此人?”
我道:“我在青云镇中,曾遇到九凤山庄的埋伏,其中有个书生,应是中原八侠中的第三位,武功虽不甚强,但智谋手段,却当真了得,若不是遇到高人相救,恐怕我早就命丧于斯了。”
曹欢眉头一皱,道:“九凤山庄竟有这样人物,可惜,可惜,投错了主子,终究难有什么作为。”转头又笑道:“也亏得如此,小呆子,你还真是好命。我与二师傅待邹严离去后,便一路尾随,待得邹严到家,与他的小妾……二师傅便妙手空空,将圣旨盗了出来。”说到这里,脸上忽得绯红一片。
我自是知道她为何脸红,不由得,我的脸也热了起来,忙道:“如此真要多谢姑娘与尊师了。”
曹欢道:“谢自然是要谢的,但总不能只凭一张嘴,彩头总是要给些的。还有,我的二师傅并不是我真正的师父,所以说不得尊师,不然让我大师父知道了,有你好受。”
“哦?”我不由一愣,心下被这大师父与二师傅搞得一头雾水。
曹欢摆手道:“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以后见到他们,你自然便会明白的。时候不早,你赶快收拾一下,今日便上任去吧。我爹爹在我家准备了晚宴,你可一定要来,到时满朝文武,都会前来为你庆贺。”说着,转身便走。
我忽得想起一事,道:“曹姑娘请留步,却不知圣旨现在何处?”
曹欢回过头来,笑道:“小呆子,说你呆你还真呆,那件东西,我不是早就送与你了吗?”
我一愣,忽得想起,曹欢确曾给过我一件东西,忙伸手从怀中取出,却见竟是一卷帛卷。我犹豫一下,双手展开,一看只是,惊得差点没跳起来。只见那帛卷通身祥云瑞鹤,两端是两条翻飞的银龙,中有小字数行,笔法异常工整劲秀,写得却是:“敕张简为京兆尹诏:神州大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怎奈黄巾乱后,大汉山河,战乱频仍,民不聊生。朕上呈天命,下系苍生,自当时时警醒,整社稷,举贤臣。今闻张简门著勋庸,有国士之智,无双之才,经诸臣举谏,圣情鉴悉,特敕封为京兆尹。”右下一方方印,上面八个朱红篆字,我依稀认得,便是“授命于天,既寿永昌”。
“圣旨。”我心中一声暗呼,虽然这与戏文中“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的格式毫不相同,但“授命于天,既寿永昌”这八个大字,却是千真万确,只有大汉天子可心使用的印章。(虽然这印并不是和氏玉壁所刻的那块玉玺,因为按史书记载,那块玉玺现在正在袁术手中。)
曹欢道:“丛一个草民,一跃成了京兆尹,却连个谢恩的头都不用磕,小呆子,你还真是前古无人,后无来者了。”
我尴尬一笑。曹欢转身欲走,忽得转身望了望红莲,叹道:“这位红莲姑娘,虽不如龙姑娘美丽,却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你若喜欢,不妨便纳了她罢,三妻四妾,原也是很平常的事情。”说着,眼角不经意的扫向思烟。
思烟眼角轻抬,扫了曹欢一眼,面色毫无一丝的波澜。
我一阵错愕间,曹欢的身影,却已步入了桃林,远方两名大汉,抬了一张软椅,迎了上来,曹欢上椅而去。来时匆匆,去也匆匆,我蓦地感觉到,今日的她,虽然依旧的娇俏可爱,但与前日相比,但身上却明显多了一些东西。想起那夜她伏在我肩上嘤嘤哭泣时的模样,心中忽然明白,自己也曾走过那些崎岖,然后,得到了一种“茧”一样的保护壳,我们妄称之为“成熟”。
耳后,忽得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回头望去,却见红莲掩着面,向厢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