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什么?”
“陈玉容”疑惑,额角已然冒出一层细汗。他看着小玉快速地起身,拉出一抹甜甜地微笑,欢蹦着走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双手拉起他的一条手臂抱在怀中。她的身子贴得极近,螓首仰起,因着身高的缘故,只有踮起了脚尖才能碰触到他的下巴处。
粉女敕的唇瓣离得肌肤很近,“陈玉容”的鼻尖嗅着一股女儿家特有的馨香,一时间心乱交织。
就在他以为她的唇就要贴上来的时候,小玉突然快速地退开。
离开三步的距离站定,小玉的神情突然变得轻松,她的两条手臂交叉着放于身后,然后眯着一双眼看着“陈玉容”。
小玉道:“你不是他。但是你喜欢上了我。”
“陈玉容”为之一震,并非是因为被点破了身份,而是那后半句“你喜欢上我”的识破。身在局中,总是看不穿这一层迷雾,尤其是被所爱之人点明,同时隐语告知她并不爱他,他只是一厢情愿。
“陈玉容”心里冷然,这一回,的的确确是栽了。
小玉又道:“在你这张可称之完美的人皮面具下到底藏了一张怎样的面孔呢?”
“陈玉容”闻言,一根手指模上耳侧,“想知道吗?”“不过,并非是今日。”
小玉并未叫唤,她安静地听着“陈玉容”说完最后一个字,然后看着他潇潇洒洒地转了身就这般迈出门槛走了出去。
小玉心里明白,他这一步走出,回来时定是换了面貌,也许是他本人,也许……虽然明白其中可能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但是她就是不想和其他人说。因为,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看出事实的人。
她爱他,却总是嘻嘻闹闹;她爱他,却看不出他并不在;她爱他,却差点被带着他面皮的人迷惑。
“陈玉容”走后,小玉的身子立马失去了支力,浑身瘫软。只见她软绵绵地退后几步,找到了木床作为依靠,便蹲了下来。没有哭泣,却已然泛滥成灾。
“陈玉容”其实并未走远。他靠在窗子旁边,凭着留出的一点缝隙,看着房内伤心的人儿。他的手触上脸上的那张面皮。理智强压着躁动,心中一遍遍唤着小玉的名。
出了十二门,能去的便是那间客栈。本想着在被发现后就装扮成慕容梨继续潜伏,而今他却不这么想了。心中有个念头告诉他——让她看看你的样子。
傅秋郁撕下面皮放回铺满花瓣的盒中,换好衣衫之后便怀揣了盒子出了客栈。
胭脂水河,情人的水也该可以葬了这过往的殇。
站在船头,看着水面水纹波动,傅秋郁伸手入怀掏出了镂刻着花纹的盒子,第一次他小心大量这只随意拿过的木盒,却也是最后一次。
手这么一松开,它便这般轻巧的落下,落进了胭脂水河的这片多情之中。胭脂水河的水,你是否是情人的泪?你是否可以埋葬了过往的情伤?你是否可以倒映出未来的情长?
傅秋郁转身离了船头,掀开了挡风的竹帘便入了里面。
船家悠闲,无意看着水中越沉越下的盒子,他惊叹这盒子做工精细,暗道有钱人家就是浪费。
人坐船上,船行水上。去往的另一方,是源头还是尽头?
傅秋郁提笔在信笺上写道:儿另有打算,请母亲放心。
沈九在见到另外一个慕容梨之后便一直担心慕容梨会有危险,就如那夜在她门口直坐到天明。而今日,当他看到客栈内与他同坐的公子时,沈九松了一口气。
这公子像极了男装打扮的慕容梨。只是,他清楚地看到这公子侧身立着的时候,左耳后面的那颗黑痣,隐约而分明。
傅秋郁预料到沈九定是会来一趟这藏了百般秘密的客栈,只不过没猜中这时间。看来那日在床榻下藏着的人果真是沈九无疑。
傅秋郁道:“在下傅秋郁,是这客栈的老板。”
沈九提杯的手落下,不语。
傅秋郁继续说道:“数日前,我一个朋友来我这边藏身,说是为了躲一个仇家。就不知道我那位朋友到底在何处得罪了你?”
沈九不知道这公子的话是真是假,他太过厉害,一点破绽都不让人发现。
沈九道:“并非是仇家,只是那公子似乎把我和我的那些朋友都给骗了。”
这句话说得极为随意。傅秋郁心内冷哼,又道:“骗了?”
沈九也不藏话,解释道:“想我沈九在易容之术上也算是武林之中数一数二的,竟然看不穿他人的一张假面。”
“沈九兄弟不必如此,有句话说得在理,可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曾听我那朋友提起过,他有一位亦师亦友的朋友。若我没有记错,是叫鬼画仙来着。”
沈九握着杯盏的手一震,杯中酒水溅出了些许。
傅秋郁看得分明,并未去深究。却转口说了其他的事:“我想沈九兄弟定是好奇那日我为何着了女装。那一日我正是出了门去让画师帮忙画了一张画像。”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被折叠得整齐的画像,“不曾想那画师竟给画了张不堪入目的画,所以便让收下毁了去自己执笔胡乱描了几笔。”
画像已然展开铺在桌上。正是慕容梨,应该说是女装打扮的傅秋郁。
画中之人侧脸对着前方,刚好将耳后的黑痣隐约显露出来。
傅秋郁指着这一处道:“听我的母亲说过,我与我那同胞的姐姐有一处明显的差别,就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