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凌狠狠地打了一下自己所骑的千里驹,可是却无法再加速,不眠不休的赶路,他能够支撑,马却已经累得不成样子。
无奈地叹息一声,拉住缰绳,御天凌跳下马背,放马去一边休息吃草。
坐在树下,背倚着粗壮的树干,御天凌缓缓地抬手,手中是已然握得变形的圣旨。
不必打开,其中的一字一句已然熟悉在心。
“风氏清影,品行不端,撤其妃位,贬为贱民,生不得入顺天,死不得入祖陵。念及其父风啸云忠心为国,只予休弃,不予鞭惩,钦此!”
就是这样的一道圣旨,让他忘了安抚影儿,一路打马,直奔顺天。
影儿是他爱的女子,是他要携手一生的人。
半年前,他在父皇寝宫前跪了一日夜求来的妃,怎能容许他人随意编排诽谤,怎能容忍他人把影儿从他身边剥离。
即使,那个他人,是天御高高在上的皇者,也同样不行。
五年前,他护不住母妃,五年后,他誓死也要护着他生命中和母妃同样重要的女人。
父皇无法保护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周全,他可以!
用力地握紧手中的圣旨,御天凌脸上是不顾一切的坚定。哪怕前路荆棘险阻,他也可以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驾!”
一个打马的声音传来,御天凌猛然跳起身,看向声音来处。
一个面容平凡的青年,悠闲地骑在马背上,偶尔打一下马,催促座下的懒马跑两步。
御天凌跳起来,脚步极快地冲到那青年马前。
“我有急事,借你的马一用,那边的千里驹和你换!”
说完,不等那青年有所反应,便飞身跃上马背,将那单薄的青年丢下马,扬长而去。
“哎,那是我的马!”
青年无奈地看着那一人一骑的背影在视线中慢慢变小,无奈地叹息,感叹了几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然后看向累得瘫倒的千里驹,眼前一亮。
赚了赚了,那匹懒马,换了这匹千里良驹,实在是值得啊!
御天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强盗行径所造成的后果,满心只想着要尽快回顺天城,找父皇讨一个公道。
路上几多辛苦,却敌不过御天凌的决心。
几日之后,他打马进入顺天城的时候,人已经瘦削憔悴得不成模样。
“三哥!”
刚一进府,就听到御天澈惊喜的声音,随后,少年扑到他的身边。
“澈儿,你怎么在这里?”
御天澈扁扁嘴,委屈地看着御天凌。
“我在等你和神仙姐姐,三哥,你明知道神仙姐姐是为了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带她回来,莫非你也相信那些混蛋的谣言,怀疑神仙姐姐的品行?”
“什么谣言,澈儿,我不在顺天的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御天澈看看御天凌疲惫的模样,话吞回肚中。
“三哥,你赶路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完,我再和你说。”
“澈儿!”
御天凌眉头锁得死紧,声音低低的,不容置疑。
御天澈叹息一声,拉着御天凌回了他的房间,着侍棋送上了茶点,方才坐到御天凌对面,整理心情开始讲述。
“那日你走之后,不几日,父皇设宴,席间,八皇兄提及三哥纳侧妃,要等你回来的时候,热热闹闹地聚一下,将花飘雨的封号记入皇族族谱。皇后娘娘听了,随口问起神仙姐姐,太子便说,神仙姐姐私逃出府,三哥你也是为了追她,才讨旨出京。父皇震怒,着人详查,按了神仙姐姐一个品行不端的罪名,下了旨要鞭惩她,是皇女乃女乃发话,才免了责罚。”
御天澈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杯子,满脸愤懑,眼睛瞪得通红。
“三哥,这段时间,朝野市井,都在流传神仙姐姐不守妇道,给三哥脸上抹黑。说的话粗鄙不堪,难听至极,我实在、实在是说不出口!”
御天凌一张脸铁青,手中的茶杯碰的一声,被捏得粉碎。
尖锐的茶杯碎片刺入掌心,殷殷的血迹流出来,染红了洁白的瓷盘。
“岂有此理,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他们,竟然敢拿我的私事出来嚼舌根动歪念头!”
话落,御天凌一身怒焰蒸腾,起身就往外走。
“三哥!”
御天澈拉住御天凌,坚定地摇了摇头。
“澈儿,你神仙姐姐委屈,你不生气么,为何要阻止我,我要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天御的战神,不是随意任人欺凌的!”
御天澈的手依旧坚定地握着御天凌的手腕,依然有些稚女敕的脸上,却闪耀着坚定的光芒。
“三哥,我气,我气得恨不能将他们剥皮抽筋,割了那些王八蛋的舌头。可是我们不能冲动行事,现如今的情况,如果我们鲁莽,不仅不能惩罚他们,反倒让他们抓住机会打击你。三哥,三思而后行,我相信,神仙姐姐也不希望你莽撞伤了自己的!”
御天凌抿唇,沉默,手掌紧紧地握成拳。
“侍棋,打一盆温水,然后将金创药拿过
来,还有,叫侍书过来!”
“是,英王爷!”
侍棋应了一声下去,不一会儿,便备齐了一切,侍书也过来,抓着御天凌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处理伤口。
御天凌皱眉,看着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就瘦的不成人形的侍书。
“侍书,你生病了么?”
侍书抬头看了一眼御天凌,再度低下头,挑着御天凌掌心中的碎瓷片。
“回王爷,奴才没生病!”
“那为何憔悴至此?”
侍书用棉布沾了温水,洗净御天凌的掌心,上了金创药,包扎好伤口。
退后一步,侍书跪倒在地。
“王爷,奴才该死!”
“起来说话,怎么了?”
坚定地摇头,侍书抬眸看着御天凌,眼神决绝,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
“王爷,奴才罪该万死!摇红下毒陷害王妃,本是大罪,万死不足以赎其罪,她畏罪自杀,也算是报应。可是奴才出于私心,不忍见她身死,给了她假死的药,偷了她出来。奴才对不起王爷的信任,对不起王妃的厚待,留着这条残命,只为向王爷禀明一切,奴才愿意以死谢罪!”
碰的一声,侍书叩下头去,手中猛然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心窝。
“混账!”
御天凌蓦然抬脚,狠狠地将侍书踹倒在地!
“爷费力养了你们四个,花了多少心思,你居然为了一个出卖主子的贱婢,做出以死逃避的事情,爷往日那些教诲,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侍棋抢走侍书的匕首,拉着他一同跪倒在御天凌身前。
“王爷,侍书一时糊涂,铸下大错,已然痛悔万分,求王爷开恩!”
御天凌冷冷地睨着侍书,鼻中轻轻地哼了一声。
“侍书,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把摇红交出来,亲手杀了她赎罪;二:带摇红到我面前,交代清楚一切,让她杀了你,我饶她不死!”
侍书眼睛绽放出璀璨的光芒,仿佛绝处逢生的人,看到希望一般,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奴才谢王爷不杀之恩,奴才这就去带摇红过来。”
御天凌静静地喝着茶,憔悴的脸上一片肃杀。御天澈也安静地坐在一边,拧着眉,脸色犹豫不决。
对于摇红,他们的心态都很复杂。
没有发生那些事之前,摇红在他们眼中,是忠心而周到的丫头,将风清影伺候得很好。
可是却也是她,在关键时候,狠狠地捅了风清影一刀。
若非是她,御天凌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花飘雨欺骗,误会风清影那么多。
摇红走进来的时候,也让大家吃惊,那个清秀婉约的丫头,和侍书一样,憔悴得让人不忍卒睹,几乎月兑了形。
此刻,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解月兑的笑容。
“王爷,奴婢罪该万死!”
“说吧,怎么回事儿!”
“回王爷,奴婢的父母亲人,都被老爷控制,老爷用家人安危为手段,威胁奴婢,配合花飘雨陷害小姐。奴婢做下此等不忠不义之事,死不足惜,求王爷饶过侍书,他是一时糊涂。”
御天凌冷哼,嘴角的弧度冷凝而锋锐。
“不必说那么多,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活,你们自己看着办!”
侍书和摇红对望一眼,温柔地笑着,将手中的匕首递给摇红,眼底是温柔深情的光芒。
“摇红,此生不能相伴,若有来世,我定然去寻你!”
摇红微笑着接过侍书手中的匕首,眼底的泪悄然滑落,一颗颗,一串串。
“侍书,对不起,来生再见!”
手举起,面对着侍书,匕首狠狠地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