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家里还有亲人等着我们,努力活下去!”
御天凌峻冷的声音铿锵有力地响起,划破嘉勇山的寂静,重重地落在所有人的心里,沉甸甸的分量。
“活下去!”
六百人的声音齐齐地响起,声音不激昂,甚至是低沉的。
但是所有人的眼底心上,都写上了更多的坚定。
“报,大秦士兵进入弓箭射程!”
最后一波探子回报,前方的士兵有志一同地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进入盾牌守护的范围。
然后,层层的盾牌举起,在头顶上撑起一片厚重的天空。
随即,箭雨袭来。
密如雨下的撞击声,狠狠地扎在盾牌上,力气小的人,支撑不住盾牌上撞击的力道,猛然摔倒,露出空隙,便有几个士兵被如雨的箭刺伤或者刺死。
没有人惨叫,无论是死是伤,都是沉默的倒下。
死去的,被同伴抬到营房里,放在床上,受伤的,咬紧了牙关,或将箭斩断,或狠狠拔出,就那么任由鲜血直流。
一片悲壮的气氛,每个人都抱定了必死的决死。
每个人都在用尽全力支撑着,不只为自己,更为自己的亲人,还有身边的同袍。
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为何御天凌让许明令将马赶入营房。
若是在马厩,这些马非死即伤,等到他们想突围的时候,就会失去最有利的助手。而现在,有营房的屋顶挡住了箭雨,保住了马匹的命。
几波箭雨过后,大秦的攻势暂缓,前排的举盾士兵马上将盾牌举起,弓箭手开始反.攻。
数量悬殊,但是没有一个人退缩。
最快的速度拉弓射箭,不需要瞄准,因为对面,都是敌人。
惨呼声响起,几乎每一箭射出去,都有一个大秦的士兵或死或伤。
林中寂静了片刻。
“弓箭手,退后!盾牌,举稳!”
御天凌话声刚落,弓箭手后方的士兵便利落地将盾牌挡在前方,随即,又是一片箭雨袭来。
如此反复三次,御天凌估算大秦的箭矢已经告罄。
“戒备,大秦士兵就要攻上来了!弓箭手后退,第一队百人向前,五十人在前抵御冲锋,五十人后备,依靠山势,尽力抵挡!弓箭手在后,支援第一队。后方人戒备,从盾牌上取箭下来,保证弓箭手所需!”
无声无息,动作却干脆利落,没有一丝迟疑。
哪怕是第一排的五十人,明知道自己面临必死的情境,依然脚步坚定地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
千余人冲了上来,气势凛然,杀声响彻嘉勇山。
犀利的拼杀,以一敌十的惨烈,虽有弓箭手支援,却还是死伤惨重。
一比四五的死亡率,虽死犹荣!
只是这样的战绩,依然不足以扭转战局。
御天凌眉头皱起,派上第二队士兵,吩咐其他人将马牵出,每人两匹马,随时准备突围。
兵力太过悬殊,他们无法这样据守抵挡,只能挑选最合适的时机和方位突围,才能真正杀出一条生路。
周庭走到御天凌身边,和他一起看着前方惨烈的杀伐。
每个天御士兵,都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哪怕是临死,也要给予敌人最后一击,给生着的同伴创造最大的生机。
他们只有四百人,而对方,还有近三千多人!
“元帅,我带百人冲上去,尽量拖延,你带着其他人,顺着左侧突围。向前十里处,有一个山谷,若是不能摆月兑大秦追击,便退入山谷据守,然后突围去求救兵。”
御天凌转头看着周庭,他一脸络腮胡子下,是一张年轻的脸。
他还能想起五年前,当周远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调皮活泼的模样,他爽朗爱笑,和周围所有的人都能打成一片。
而此刻,他一脸的络腮胡子,被山风吹得粗糙的脸,还有那直面死亡的平静。
御天凌的心突然觉得疼,可是他依然保持着自己冷静到近乎漠然的神情。
“营地可有火油?”
“有,在厨房,用来引火!”
“带几个人过去,把火油拿过来,将一半的马匹集中到一起,用火油把它们的尾巴沾湿。”
许明令和周庭齐齐地看向御天凌,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元帅,这种天气,很容易引起火灾,我们身在山上,若真是火起,很容易被卷进去。到时候整个嘉勇山陷入火海,我们插翅难逃啊!”
御天凌眸色深浓,静静地凝视着下方蜂拥上来的敌人,还有用生命筑起一道墙的士兵。
他说过,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很可贵的,他要带着他们一起求生。
“不必说了,照我说的话做,若是真的起火,我们便和老天争一争,看看我命是由我,还是由天!”
周庭还要再说什么,许明令抬手制止了他,便带了几个人下去。
马匹被分开两拨,一波的马尾沾了油。
战马是士兵最好的朋友,平日里悉心照料,宁可自己饿
着,也会先把马喂好。
不仅是因为战马在战场上必不可少,更是因为他们把战马当成了自己的伙伴,朋友,生死与共。
可是此时,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马匹的尾巴沾了油,心知肚明这些战马是被放弃的,一大部分都会被烧,能活下来的,不知道会有多少。
目光哀伤地凝视着他们朝夕相伴的朋友,默默地在心里送它们最后一程。
然后,所有人的视线转回到前方,那里,是他们的敌人。
而身后,是他们的战神他们的信仰,是他们要誓死保护的人。
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牺牲所有的一切,他们也要保护乾王,护他平安,将他送出重围。
“火折子准备,我说点,便一起点燃马尾,驱赶惊马向左侧冲击,其他人随后跟上,突击为主,有漏网的敌人,留给五十个断后的人!”
所有人自发分配任务,五十个年龄偏大,家中并无负担的士兵主动站到了旁边。
御天凌喉头梗塞,深深凝视那五十个明知道必死无疑,却依然用那样坚定的目光看着他的士兵。
深深地鞠躬,无言的感谢。
视线转向前方厮杀之处,两百人已经所剩无几,大秦的士兵却也剩的不多。
每一个战死的天御士兵旁边,都堆着四五个大秦的士兵。
没有谁更高强,只是因为他们心中有信念,有必须要守护的人,哪怕是百死千回,也无怨无悔。
眼神有些迷蒙,御天凌舌战春雷,一声坚定的呼喊出口。
“点!”
每一匹马尾沾了油的战马旁边,都站着一个士兵,听了御天凌的吩咐,动作迅速地点燃马尾,驱赶着惊慌失措的奔马便往左侧冲去。
“上马,跟上!”
御天凌断喝一声,所有人都骑上马,跟在惊马之后,向前杀去。
五十个断后的士兵没有坐骑,放开脚步跟在众马后方,也向前奔去,手中的刀,紧紧地握住。
惊马冲进大秦的士兵之中,出其不意之下,大秦士兵毫无准备,被惊马踩死踩伤不知多少,剩余的人,也下意识地向旁边退开。
“愚蠢,快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突围出去!”
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喊在大秦士兵中间响起,提醒了大秦士兵,蜂拥向奔马后方的天御士兵。
“不要停,走!”
御天凌忍痛下了这个命令,带领着众人猛力打马,尽量跟在惊马后方。
五十个断后的天御士兵对上了十倍二十倍的敌人,五人一组停留,其他人紧紧跟在众马之后,直到十组人全都停住脚步,用生命阻挡追击的时候,御天凌等人终于跟在惊马之后冲出了重围。
侧方,大秦的士兵骑着马追上来,逐渐逼近过程中,眼看着就要横切入突围的队伍之中。
“分五十人随我冲杀追兵!”
周庭一扯马缰,离开突击队伍,最右侧的五十个士兵留下来。
看着御天凌回眸的惊怒目光,周庭咧开嘴笑了,牛眼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凝望着离开的队伍。
“元帅,若有来生,还做你的兵!”
大吼一声,周庭率先扯动缰绳,冲向几百个骑着马的大秦追兵。
“元帅,若有来生,还做你的兵!”
齐刷刷的冲天呼喊,是每个天御士兵心中最真实的信仰,伴着呼喊,五十人以悍不畏死的姿势,决绝地冲向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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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月影写了一个晚上,不只是不会写这样的战役场面,更是无法尽述想要表达的信仰和真诚。
脑海中想着这样的场景,却觉得笔端走处,文字无法表达。
还有一章,会晚很多,大家不要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