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后三个月,冬木市。
圣杯战争结束时的那场大火予以切嗣的灵魂以沉重的打击,不过,也正是这次打击,让在幻梦中沉浸了30年的切嗣怦然清醒了。
缅怀着自己所失去的,他终于懂得了珍惜的满足。卸下某些他不该背负也背负不了的包袱,抓住眼前的,切嗣觉得自己的心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平和充实过,尽管每每日落西山,总有那名为“诅咒”的恶梦常常来折磨自己;尽管每每回首往事,总有阵阵酸涩遍袭自己全身。但是,比起从前在硝烟战火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切嗣真的已经知足了。
那个被他从火灾的废墟里捡回来的少年终于昏迷了一个月之后苏醒了。但切嗣也因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他是将的剑鞘——阿瓦隆埋进少年的身体里才保住了少年的性命。
再之后,少年被切嗣收养,作为切嗣的养子与他生活在一起——失去亲人的少年与失去妻儿的魔术师就此重新组成家庭。
………………
最近,切嗣在冬木市的土豪——藤村组的帮助下,正忙碌着将他在冬木市购买的那座房产修缮一番。
中午时分,工人们暂时闲暇了下来,开始了简单却也难得的午饭时光。切嗣则半躺在工地边的摇椅上,享受着这片刻的祥和与安宁。
突然,一个留着亚麻色长发,看上去十五六岁,还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女孩如同山林里追赶猎物的野兽一般朝切嗣冲了过来,一边跑嘴里还一边用高亢的声调大喊着:“切嗣!!!——”
“怎么了?大河。”切嗣见怪不怪地说着。
女孩的名字叫做“藤村大河”,正是帮助切嗣修缮宅邸的当地土豪——藤村组组长的孙女。是一个有着相当严重的天然呆属性,并且元气十足,号称“冬木之虎”的女霸王。而更要命的是,这位“冬木之虎”似乎最切嗣有些意思。
“切嗣!!!——”大河的一双虎目里尽是愠怒之色,要是其中还能迸出火来,切嗣现在必定已经如同新奥尔良烤翅一般了。
“那是谁?!!!——门口说要找你的那个奇怪的女人是谁?!!!——”
又是两声虎啸,切嗣觉得自己耳膜似乎都快被震麻了——“什么奇怪的女人啊?”
“是一个银白头发,赤红色瞳孔的外国女人——非常非常非常的奇怪……”大河一连用了三个“非常”,似乎是动物的第六感让她本能感觉到了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巨大威胁,而对她及其敌视。
不过,大河话语里的内容却让切嗣的整个灵魂都为之一震——在切嗣的记忆力,与他有关联的银发赤瞳的女子只有两个。一个是他八岁大的女儿——伊利亚斯菲尔·冯·艾因兹贝伦,可是,伊利亚是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出现在日本的。既然不是伊利亚,那就只可能……
“啪啦”切嗣激动得从摇椅上掉了下来,他连滚带爬地跑向门口——“爱丽?!……”没有错,等在卫宫宅大门口的正是那超月兑凡世,如同伫立北国皑皑白雪里好似精灵一般的女子。
“切嗣……”女子轻声呼唤着。
“真的是你?!……”冰凉的眼泪滚落男儿的眼眶,看来上苍还没有将卫宫切嗣完全抛弃——从来不曾信仰任何神灵的卫宫切嗣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诵念福音,感谢自远古而来不知是否真实存在过的伟大神灵——感谢他们还给卫宫切嗣一个完整的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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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时候爱丽斯菲尔的身躯所化成的圣杯被吸进了天空的黑洞里,梦星驾着凤凰车追了进去。而那“黑洞”另一头不是别处,正是大圣杯的内侧。
作为小圣杯的爱丽斯菲尔一进入大圣杯的内侧,立刻就恢复了人类的姿态——具事后考证,似乎是安哥拉·纽曼希望通过爱丽斯菲尔的形态复活,可是,却因为爱丽斯菲尔的灵魂被哥德尔的鲜血牢牢固定在躯体里,安哥拉·纽曼的灵魂无法对其进行侵占。
梦星很容易就夺回了爱丽斯菲尔的,可是,当她驾着车准备离开大圣杯内侧时,却发现那个通向外界的出口已经关闭了。于是,梦星和爱丽斯菲尔就这么被困在了大圣杯的里面。
后来,梦星用自己的十毫升鲜血让爱丽斯菲尔得意复活。再之后,她们就一起驾着凤凰车,漫无目的地在这好似无尽深渊的圣杯内侧里游走。
这里面丝毫感觉不到空间和时间的存在,在这里面,两人呆在里面似乎过了很久——几天?几个月?还是几年?可梦星却一次也没有跟哥德尔交换身体,这似乎又在昭示着实际过去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但是,那里又不是个尽归于无的世界。无时不刻的,都有野兽嘶叫的声音充斥着梦星和爱丽斯菲尔的双耳——不,如果真的是野兽的嘶叫那或许还要让人舒服些,那声音就像是从地狱的铁锯拉破恶鬼的喉咙时候一般刺耳而且尖锐。
也幸好是梦星和爱丽斯菲尔两人相互扶持,如果是单独一个人被丢在这样的环境里,恐怕早就发疯了。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呢?”主屋的和室里,切嗣急切地问爱丽斯菲尔。
“应该说,是梦星的善良救了我们。”爱丽斯菲尔喝着绿茶,满眼惆怅地回答道,“不,或许她那已经算不得是单纯的‘善良’了。是‘慈悲’,悲天悯人的‘慈悲’……”
或许,爱丽斯菲尔的说法有些夸张了。真相其实是这样的——在那样的环境里,人只要还能够保持自我不失本心就已经很难得了。而对于这种环境本身,以及存在于这个环境里的东西势必都是极其厌恶乃至鄙夷的。
但是,这种好似置身在地狱里一般的境况却勾起了梦星模糊记忆里的一段片段——听着那些东西的嘶吼,感受着周围空间的无穷无间,梦星觉得她似乎在很久以前也在类似这样的地方呆过相当长的时间,并且做过许多事。
“渡尽众生,方正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梦星口中呢喃起莫名其妙的话语,她的双手好似本能一般结出爱丽斯菲尔不能理解的手印——她的两掌仰置脐下,右手叠于左手上,两大拇指相触。口中继续吟诵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如果说梦星前面说的几句话爱丽斯菲尔还能勉强理解她的字面意思,那么她接下来念叨的东西,爱丽丝菲尔就完全不能理解了——那似乎是类似于东方宗教咒语一样的东西。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莎婆诃……”
其实,梦星念叨的乃是佛教的《往生咒》,后来有人问梦星她当时为什么会那么做。她回答说:“我只是觉得那是我曾经某段时间经常做的事。”
而就在梦星诵念往生咒千遍之后,周围仿佛恶鬼嘶吼般的声音得意平静,甚至连爱丽斯菲尔身上的焦虑和不安也都被驱走了。紧接着,黑洞洞的空间里突然射进来一道光亮——梦星和爱丽斯菲尔赶紧驾着车进入那道光亮里。
“在之后,我就回到了冬木市。”爱丽斯菲尔说道。
“那尹小姐呢?”切嗣问道,如今在他心里,对梦星可谓是由衷的感谢,自然想快些见到她,好好谢谢她一番。
爱丽丝菲尔默默放下茶杯,久久不语。
“爱丽,怎么了?”切嗣焦急道。
最后,爱丽斯菲尔悲伤地摇了摇头,轻声说:“我们从圣杯内侧出来的时候产生了强烈的眩晕感,我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梦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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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