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安逸王府众人来到前院大堂聚集,送耶律珣远行。
辽国游牧生活,因气候原因,皇帝都有巡狩制,一年四时都有不同的行宫之地,也就是说,每个季节都要去一个不同的地方,《辽史》中记载有“辽国尽有大漠,浸包长城之境,因宜为治,秋冬违寒,春夏避暑,随水草就畋渔,岁以为常”。皇上所到之住所称为“捺钵”。现在是夏季,皇上要带着群臣去往夏捺钵避暑,耶律珣自然在其中。
铜镜中,我看着耶律珣手执眉笔在我的眉毛上认真描画着,他眉目含情,长发披散,我心中有种情绪在蠢蠢欲动,心中围起的那堵围墙蹋了一角。这样的宁静和谐,这样的幸福,便是我想要的。只是我知道都是假象,都是浮云,经不起一点风吹。
“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一首词。”我低笑,眼里全是笑意。
“哦?哪首?”他挑眉问到。
我转了转眼珠子,吟到:
“鬓云欲渡香腮雪,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花面交相映。新帖绣罗襦,双双金鹧鸪。”
耶律珣停下手中的动作,说到:“是温飞卿的《菩萨蛮》,想不到你月复中还有些墨水。”
我皱眉,不满到:“什么叫想不到?你以为我是文盲吗?”
好歹我也是二十一世纪一枚大学生,从小学到大学见过的诗词不知有多少,只是记住的真的还是屈指可数。
哪知我这一皱眉,停在我眉毛上的鼻尖就将我眉毛画花了长长一笔,铜镜里我的脸瞬间变得滑稽起来。
耶律珣忍俊不禁,我忙扯汗巾猛的将多出去的那笔擦掉,窘迫的拿起梳妆台上那条镶玉发带,起身去将耶律珣披散的发束起。
他身形高大,我164cm的身高都得微微踮起脚尖才能帮他束发,手都酸了。
终于弄好,我说:“可以了,去吧。”
“你真的不随本王去?”耶律珣又问我一次。
我不由打了个呵欠摆摆手。耶律珣昨夜在我寝殿睡,折腾到了半夜才肯让我入睡,今早还要硬撑起床为他整装送行,到现在都还睡眼惺忪,只盼他赶紧出发我好睡个回笼觉。
“也罢,本王走了你就有月余轻松日子过了不是?”
说完,他转身开门走出去,外面候着的小厮见他出来都涌了上来报告日程的报告日程,拿行李的拿行李,伺候得比我还周到。
来至大堂,后苑的女人都已经等候多时。
“王爷,此行要注意保重身体啊。”
“王爷,奴家在府里等着王爷回来。”
“王爷……”
众女人作不舍状,一一走了过来。我退到一块空地,与尤乌并肩在一起,见我们两人都是一样的不愿凑热闹,我们相视一笑。
“尤乌,还好这次狩巡你跟着王爷去了,不然本妃推月兑不掉,那就少月余清静日子过了。”我朝尤乌说,我本就不喜欢颠簸。
原本耶律珣是让我陪他去,可是我死活不愿,尤乌才站出来说替我去,当时我还惊讶她这次为何主动,可是后来我才反应过来萧特末也在随行的人之中,或许这个是原因吧?他们两人的事,我有打听过,听说在嫁到安逸王府之前尤乌与萧特末有段旧情。
尤乌笑笑,似乎拿我无奈,说:“后苑多少人想随行,而王爷只愿带你一人去,你竟然也敢拒绝。我不在这段时间,王妃只需帮我带好察富就好了。”
我嘻嘻一笑,挺起背脊,脚跟一并靠,说:“保证完成任务!”
只见耶律珣已经走出了大堂,目光却到处寻找着,看到我和尤乌还站在里面说话,面有不悦,说到:“尤乌,启程了。”
尤乌忙跟了上去。我也随着走出去送她。
“本王不在这段时间,你可得帮本王打点好安逸王府。出了岔子本王找你算帐。”耶律珣故作严肃的对我嘱咐到。
我白了他一眼,又故意柔声的说:“是,臣妾记住了,王爷该上路了。”
他一愣,随即大步跨到我面前将我扯到他怀中。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本王吗?急着赶本王离开?”
他凑到我唇边呵气如兰,近得能看得到他浓密的睫毛在我眼前扑扇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亲热,我脸上飘上了红晕。他见了,唇瓣贴了上来。只听周围一些女人小声抱怨的声音,我被他吻得天旋地转之时他放开了我。
“行了,这次狩巡定会出些风波,本王也不太想让你涉险,你就呆在临潢府等着本王回来吧。”他低声说完,头也不回的在一群小厮的拥簇下离开。
许是他刚刚那吻的缘故,我心生不舍,朝他背影喊到:“下月初八是你的生辰,臣妾等你回来,有惊喜哦!”
他忽然大笑,笑得开怀,头也不回的朝我摆摆手走了出去。
看着人群渐渐散开,我心中忽然感觉很失落,感觉有什么丢了找不回来了似的。不知为何,我有预感,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想到刚刚耶律珣说这次狩巡会有风波,我不由担心起来,难道是他和皇上有所行动了吗?想到法天太后的强势,她的恶毒,我背脊发凉。
上次在耿府的事让我到现在都还无法释怀,后来听说耿元吉真的就奉旨娶了那位晋国夫人,原配含冤而死尸骨未寒,那晋国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要耿元吉娶她进门,碍于法天太后,耿元吉不敢有反抗。由此可见,法天太后的专权霸道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了,我倒真心希望能早日推翻她。
因为,她害死了我的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