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妮出嫁 第八章墙头鬼影

作者 : 金秋叶

肖林站在大皂荚树下,梳理着家中出现的怪异现象,希望从这些蛛丝马迹中找出答案。但头都想大了,下巴都惊掉啦,仍然理不出头绪。

哎,肖林摇摇头。长时间站在大皂荚树下发傻,路人免不了产生疑问。他背上手,扭头回家。

上些年纪,在劳累、愁苦、无事时,他会有意无意的用这姿势:弯下腰,背上手,低着头,邹着眉,整个佝偻着身子,一幅老态。

肖林低着头,满心心思,一直往前走,“咚"一下,撞在大门上。顿时额头青紫,眼冒金花。他闭上眼,头抵住门,小顿一下,扭扭头四下一瞅,发现并无一人看见,顿时失笑,心头暗骂自己“笨猪,乱碰乱撞!”赶紧推门进院。

这个家,一共才一个男人,两个女人,况且老婆这几年又变成了药罐子,一年大半时间离不了吃药,强撑着纺些花,常常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因此,家中有事,肖林都是自己扛。不指望她娘儿俩。出了这些怪事,又还没一点鼻子眼,肖林没打算告诉老婆。不给他说,自己一个人愁,给她说了俩人愁,图啥嘞?肖林把这些事都闷在心里。

这老头,心细心好,一心只想着别人,从来不想想自己。模范家长!

话说回来,这种性格,从心理健康角度说,不提倡,它会产生一系列的神经精神症状,甚至致癌。大家很快会看到这些事情在肖林身上应验。

咋弄?咋弄?咋弄?肖林一连声自问。

茶不思,饭不想,不下地,不上床,一门心思拧上了。他拍拍前额,又拍拍后巴尔。突然,他心头亮光一闪,一个主意跳出来。

嘿嘿,啥事都有解法。我肖林还真不是笨猪!他暗暗得意。

这时,白妮儿洗衣回来了。肖林对着她一笑。由于他心里太复杂,面部表情显得太牵强,令人看着不舒服,白妮儿马上就反映出来了。白妮儿说:“爹,你有啥事?”

肖林也意识到了,急忙打圆场:“没有,没有,我搭衣裳,你快去做汤。”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老祖宗的作息习惯。除非在农忙和特殊的情况下,绝大部分五龙沟人都是这样生活的。伏天天热,乌龙沟人家家都有窑洞,窑洞里又凉快,因此,可以说五龙沟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肖林家却是例外。喝罢汤刷过碗,抹抹身子落落汗,白妮儿坐在了纺花车怀里。

平时,这地方是妈的场所,肖王氏的很多岁月都是在这里打发的。这几年,她除了在点豆种花时去地里丢丢子儿、该烧香时烧烧香、吃饭睡觉上茅子以外,都坐在这个草编的圆形蒲垫上,摇动车轮纺花抽线。别看这活儿坐在那里,舒展双臂,悠呀悠呀的,玩儿的一样,你坐上试试就知道了。长时间的重复做着同一个动作,身体象叠着一样坐在那里,不说不笑不屙不尿不喝水不活动,那是啥滋味?反正肖王氏是腰硬腿硬关节硬,浑身上下没好的。,无怪乎她常年离不了药砂锅。

自己的亲娘啊,白妮儿心痛啊。她一有时间就替妈纺花。

女人们也都是这样生活打发日子的,并且还相互比照谁纺得花细,谁纺得花多,谁的纺得滋腻,这可也是闺女家必修的一课,要争取的名声啊!

肖王氏也没闲着,她在案板上铺好一块儿白布,取出已弹好的花,拽下一小块儿,平摊成一条一两寸宽、六七寸长的长方形,然后卷在一根细长的高粱杆儿上,再抽出高粱秆儿。这样,一根花积做儿就搓成了。一根接一根的搓,肖王氏的面前很快搓了一小堆。

棉花弹好后,要先加工成积做儿,然后再在纺车上纺成线。

白妮儿人长得水灵,耐看,她的一举一动也迷人。同样是纺花,人家白妮儿进入状态,左臂伸展进退,右臂转动车轮,仿佛仙女在空中散花,又好象戏子在台子上跳舞,直看得肖林眼花缭乱,心想我闺女可不就是仙女嘛!又好看又稳重又能干又精明的闺女,她,会有啥事!

肖林轻轻摇摇头,走出窑门。

院子里已有了花花搭搭的月影儿,皂荚树上的鸡和鸟时不时的有些响动,最熟悉也最亲切的是缎子黑香甜的咀嚼草料的咯嘣声,他照例走向前去,拨拉拨拉它的脖子,又加料饮水。心里有事,眼睛不停地在院里转,尤其是黑影处,当然,最最重要的地方是那个地方,那个自己最不想看,最怕看,还又不得不看的地方。

转悠累了,肖林坐在茅子门口的门槛儿上,掏出旱烟袋,点上,吧嗒吧嗒吸上几口,眼睛干脆不拐弯地盯着耙以上的墙头和大树枝。

窑内的纺花车声停下了,白妮儿走出窑门,走到下屋门口,正要进门,可能看见了爹,问道:“爹,咋坐哪儿?”

肖林不敢大声,压低嗓门回说:“凉快”。

白妮儿不明就里,跟着追问:“坐在那儿,又热又臭,蚊子还咬。”

“嗯,这儿风透,没有蚊子”话是这样说,“啪”,他还是照脖子拍了一巴掌。

“看看,还说不咬,快进窑睡吧”白妮儿边说边走近肖林,搀扶着他,走进窑内,看着他月兑衣裳,才又走出去。

肖林听着下屋门“崆峒”响了一声,估模是白妮儿进屋上了门,才又起身穿上衣裳,轻轻掀帘出门。

肖王氏说:“啥时候了?又出去?”

“你睡吧”。

“半夜三更。”

“我去去就来”。说完,不再说话,走出窑门,站了一会儿,拐进窑门口的灶火里。

灶火里黑洞洞的,“啪嗒”一声,静夜一声向,分外震耳,肖林“咯噔-,心里乱跳了一会儿,听听再没声响,才平静下来。肖林知道,尽管很熟悉,还是碰倒了门口竖着的锨把。

从窗口望出去,肖林正好可以看到比牲口棚高的墙头,那枝伸向院内的大树枝轮廓也清楚可见。肖林心里“咚咚咚”直跳,像做贼似的。心想:我这是在弄啥?

想是这样想,他心里还是想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事情出在自己家,皇帝不急太监会急?

院子里更静了,大盖缎子黑吃饱喝足卧下睡着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

突然,远远近近的狗叫声传来,好像最近的狗在追着什么。肖林猛然想起,好像头一天发现黑影那一夜,也是先听到狗叫声。他心里搐到了一块儿。眼睛聚到一起,直盯着墙头。

狗叫声突然停下,一阵异常的响声过后,树杈上现出一个影子,接着,传来一声猫叫。这个猫叫声低一些,好像比前几天那个猫叫得好听,有点儿怯怯的。肖林不烦这一声猫叫。

出于一种本能,肖林急忙把目光投向下屋窗口,令肖林掉下巴的事发生了:窗口亮了!

不过,很快灭了,那时间只有燃半根火柴的时间。

猜的不错,肖林的下巴真的掉了。

不过他没来得及将它复位,马上又把目光移到墙头上。预料中的一幕发生了:那个黑影沿树枝往前爬,到墙头上方时,两腿向墙上伸去。

一切都发生了,证实了,这是个贼,不办好事的贼。

肖林脑子一热,模起地下的锨把,顾不得还吊着的下巴,含糊的大叫一声:“猫,贼”撞开灶火门,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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