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妮出嫁 第十一章君子好逑

作者 : 金秋叶

白妮儿对谁都对不上眼,对笛子情有独钟。那优柔嘹亮的声音能和她的心产生共振,能拨动她心里的那根弦,让她不由得跟着他颤动,不由得循着声音走去。

笛声召唤着她,她也需要笛声,在床上翻腾了一夜,他最盼望的就是这笛声。笛声飘飘而来,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一会儿缓,一会儿急,都揪着她的内心。从一定程度上说,笛声是她的希望,是她的生命。

是的,这笛声已经陪伴了她很多年。准确说,是吹笛人。

白妮儿走到西墙角,照例取出一件白衣裳,对着槐树沟高崖上大槐树下的吹笛人挥了挥,人影和笛声马上消失了。

这是他俩约定俗成的暗号。情人们约会,往往就是一种默契。情投意合情况下,对方的举手投足都是一种美好的记忆,都会打上深深的络印,因而都会成为吸引对方的地方,彼此也就很自然的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并不一定非要特意约定。

两人很快在大池中见了面,先来的洗衣女们照例知趣的走开,池水照样是清澈见底,小鱼照样为他们助兴,水波照样无声的散去。平时,这正是他们打开话匣子的时候。但他们今天却没有心情甜言蜜语,而是着急的相互打探。

“秋生,你没事吧?”

“没事,你,你呢?”

“哎呀,吓死我了,我一直怕打伤了你,怕你从树上掉下去,怕我爹撵上你,怕”

“没有,他一叫,我就翻身上树,然后滑下去,扭头就跑。”

“那狗没撵你?”

“没有,我扔给它们的骨头,怕还没啃完呢?”

“这,我就放心了。”

“你呢,露馅没有?”

“俺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俺划自儿燃儿火,他看见没有。心里想,他要是问,俺就破着挨打,破着把俺打死,俺也要把咱的事,对着他老俩说出来。谁知道,俺爹阴着脸说:妮儿,下屋睡去。”

“这就没事了?”

“俺想,他八成儿没看见火。”

“谢天谢地,总算没发现。”

秋生一阵激动,只想扑上去,搂紧白妮儿。但也只是冲动一下。开心的和白妮儿对笑了一下。

在封建统治下的农村,年轻的男女暗中相爱,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有很多小夫妻,拜过天地上了床,还羞于开口说话,个别男女成婚几年,还是两头睡觉,井水不犯河水,更不要说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了。

今天的影视剧里,不管是什么年代的事,男女一见面,好像就是棉花见了火,不点他就着,打打闹闹,爱的你死我活,那是不真实的。只是一种市场行为。至少说,不符合白妮儿和秋生的实情。临近解放的中国,经过很多志士仁人的不懈努力,文明、开放、平等的春风,应该说已经吹进了华夏大地多年,但封建的堡垒并没有被彻底攻破。离男女自由相爱还是很远的。这是题外话。

“可俺忖着,俺爹也兴发现了,这两天,他看俺的眼神就不对。”

“真的?他发现了什么?”

“你就说那耙吧,俺怕你下墙时,脚够不着耙,,就偷偷的往上挪了挪,随后他又往下拉拉,这样弄了几次,就发生了他打猫打鬼的事,你说”

秋生倒吸了一口气,随口感慨说:“这老封建”

“嗯,秋生哥,不能怨俺爹,”白妮儿不高兴了。

“对,对,怨咱,咱不该偷偷相爱,咱应该早和父母说,”

“可他们,都不会愿意的呀?”

“是,是呀,两个仇家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后辈子女成亲的。可我们竟然偷偷相爱,这就叫大逆不道。”秋生喃喃的说。

“秋生哥,俺离不开你,俺打算,得空儿就给爹娘说清楚,俺爹娘疼俺,不会咋俺嘞。”

“我爸妈也不会发对,就是我家的大妈掌管着家里的大事,可能不会同意。虽然她也疼我,可她管家很严。不过,你放心,我不怕,不管什么时候,就是天塌下来,刮黑风,下黑雪,我都不会退缩,不会皱眉。”秋生说着说着,激动起来,把一只拳头举在前胸,就像宣誓,就像要去冲锋陷阵。

这种认真劲儿,一下感动了白妮儿,也一下让她笑起来。这种忍俊不禁的场面,又一下把白妮儿拉回到童贞的年代。

五龙沟稻田的埂上,长着一些柳树。春暖花要开的时候,柳枝儿先变黄,接着,就要逬出柳芽儿啦。这个时候,正是能抽出柳芯的时候(就是抽出柳枝皮里面的杆儿)。抽出柳芯后的管状皮筒儿,像一根竹筒,经过简单的处理,把一头含在嘴中,鼓腮使劲吹,能发出好听的声音。会玩的人,在皮上的适当部位削出几个小孔,拿指月复按紧小孔,然后起起落落,也能奏出像样的曲调。是为柳笛。

大概是六岁时候,一天,秋生和白妮儿卷着裤腿,踩着泥浆到柳树下玩。秋生上肢抱树,下肢夹树,一用劲,没有多少下就爬了老高。然后坐在树杈上,两腿夹着树枝,探身拉过一根树枝,折下来,抽出柳芯,去掉柳笛一头儿的外皮,轻轻用牙咬几下,放在嘴里,“呜嘟嘟”,得意洋洋的吹起来。那种神气的样子,让白妮儿在下边直急。白妮儿两只小手捂成喇叭状叫:“秋生哥,我要,我也要!”

秋生正吹得有劲,听到叫,低头看了看白妮儿,抽出嘴里正吹得柳笛,扔给白妮儿。等白妮儿吹起来的时候,他又探身去折下两枝柳枝,到去折第三枝的时候,一不小心,“哎呀”惊叫一声,从高空掉下,跌进稀泥浆里。

白妮儿正憋红了脸,在那里吹柳笛。他气力小,断断续续吹不出连续的声音。正着急,听到秋生的惊叫,急回头一看,见他脸朝天跌在泥坑里,眼睛紧闭,一声不吭,吓得大哭起来。正哭得有劲,秋生却一下爬起,哈哈笑着说:“我没有事,吓你呢!”

白妮儿哭得痛心,哪能一下止住?继续揉着眼哭着说:“你坏,你坏,嗯嗯嗯”

秋生一下愣住了,隔了一会儿,他很快又做了两支柳笛,送到白妮儿口中,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哥坏,哥坏,哥从今后再不骗你了,行不行?”然后,一口噙了两支柳笛,“嘟嘟嘟”地吹起来。还煞有介事地踏着步,和着节奏。逗得白妮儿破涕而笑。

见景生情。想起这些,白妮儿心中荡漾着一种美意,一种暖流很快遍及全身,一种安全感也油然而生。

秋生和白妮儿,真可谓青梅竹马。心心相印,可以说这个词是专门为他俩造的。两个人没有经过媒妁之言,也没有互相表白过“我爱你”,也不知道具体哪一天,对方已成为自己身上的一部分,反正是自自然然,自然天成,天作之合。

你说:窈窕少女,君子好逑,似乎是说,男方在追求女方。这话,可能只说对了一半。通俗、确切、完整的说法,应当是三个字:“相爱中”

可惜,这一些,肖林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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