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湿的声音渐渐传来,她柔软的胸部挤压在他硬实的胸膛上。天佑艰难地分开彼此,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他却不依,仰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魅惑地舌忝一舌忝粘着她津液的唇,“再亲一下……”清婉摇头拒绝,头发乱了,眼神也乱了,一颗心狂跳。
他不依,湿亮的眼,锁定她:“就一下……”她原本毫无血色的脸,此刻被逼得通红,哑着嗓子:“我们……我们去散步,好不好?”
清婉与天佑的散步范围,只能限制在天家庭园,清婉睡了一天一夜,有了点力气,可是在庭园的草地上,走了没多久,还是很快就累了。
“回去吧。”天佑看她这么吃力,不忍心。清婉不肯,看向不远处的石凳:“到那里坐一会儿成么……”天佑闻言,也看向那石凳,随即迈了半步,来到清婉面前,打横抱起她。
几步距离,他都怕她累,等到了石凳旁,他才放下她,将她抱坐在凳上。
…………Pxxf。
天家的家宅很大,清婉和天佑绕了半天,转到了这个种满了紫玫瑰的小花园,找了个长木椅坐下。
天佑看着天气转凉,于是先让清婉坐在那里别动,他去拿围巾。
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在僻静中生存,虽然她也曾憎恨过她喜爱的安静。其实在黑暗中不止一次的仰起面庞幻想过,拥有十六岁女孩该有的青春快乐,就像李欣冉那样想笑的时候就放声笑出来……一条锁链禁锢了她的灵魂,她黯然垂下头,一个声音说,你只配待在暗影里。
“在想什么?”
有人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不轻不痒的问了一句。她吓了一跳,转过头来……天佑。他平视着前方,并没有看她。灰色的大衣,短的黑发,率直的眼睛。他总是给人一种简单平静的感觉,在藏匿起一颗深而痛的心之后。
清婉笑了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笑容却也感到了苦涩。时常听见别人的夸赞,说她的笑容很甜很美……她从不觉得。
“小婉,先别动,戴上这条围巾。”她随他的视线,落在了一株不知名的树,枝叶枯萎,形状却不错,就像蓄意着希望,等待春暖吹走寒冬的风。
“天佑哥,我……”
清婉看着看着,心情也就变得复杂了起来,看着天佑的脸,自己何曾不像那颗树呢,自己在众多人之间,但是何曾看清他们的思想过?
天佑摇头,也许在微笑,却有些自嘲的口吻,“这么多年了,你从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清婉的表情一惊,慢慢的她别过了脸,“对不起。”
只能是这三个字,留给他的。
天佑真的笑出几声来,忽然感到了悲哀,他曾同情过上官轩,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比上官轩更惨……他连个为爱付出的机会都没有,清婉现在的心境来说,说爱并不适合。
“你……”清婉张嘴了,她跟着站了起来,突然脚发了软,胃部一阵恶心……她捂住嘴,重新跌坐回木椅上。
他赶紧转身过来扶住她,“怎么了……?”
“不知道……”她说完后便陷入了某种沉思,神色恍变,越来越惶恐,他盯着她雾色迷离的眼睛……彻悟后便再问不出什么来,紧紧咬着唇,血在心口流淌。
她腾的站起身,拎了包包就走,被他带住了手臂。
“逃能解决问题吗?”
“……”她低下头,一片凌乱,没了主意。身体在抖,呼吸在颤动。
安静的景色,玫瑰也在哭泣。清婉听见了哭泣的悲鸣,被复制成了许许多多的哀痛的绝望,飘在宁静的天空上方,笼罩了自己。
总是这样。
快乐伴着悲苦降临,所以清婉怕了幸福,不敢触碰。
沉默了一会,他还是要管。
他永远都丢不下她,如果可以早在三年前他就潇洒的放手了,她在他面前哭泣时的眼泪总是一滴不漏的全部流进他的心里,他害怕她的眼泪,
她的眼泪是比起枪支弹药更为厉害的武器。
“走吧,小婉。”他柔了柔语气,不再那么狂躁不安,他坐到她的身边,第一次勇敢的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小也很冰,他轻轻握着,恨不得融化在掌心……再也不松开。
起先清婉是没有任何表情的,慢慢的她抓紧了他的手臂,巨大的恐惧让她变懵了,等到反应过来……放眼望去,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帮她的人。
他却在这时说了,他要帮她。
她扑在他肩头痛哭出声,积压的情绪到了临点,从沉闷堵塞的胸口倾泻而出,天佑一直抚模着她的头发,这个温柔安抚的动作让清婉记起了一张脸,和一句话,小婉,我爱你。
渐渐的她平复了下来。
前面还剩多少的路……?
她都要为他走下去。
清婉微微推开了他,想说谢谢却又说不出口。
她微微一笑,胃部又是一阵涌动,连同眼泪一起翻出,她捂住嘴巴,泪水落在了手背,又暖又凉。
天佑拧起眉头看着,说,“小婉,我们回去吧。”
清婉摇了摇头,天佑没有办法,只能去拿了点喝的过来给清婉。
他走了以后她哭了一会,眼泪就干了。
想着想着就累了。
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闭上眼的时候又被关进了那片熟悉的黑暗,还是那个声音,在她耳边说,睡吧,这个世界本就不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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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重新张开了眼,是这片依然美丽却散发着荒芜的景。
又有人坐到她的身边。
她仰起头,扯了扯嘴角,对着泛白的天空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
“想不到天佑那小子还蛮吃你这一套……”浩崎晃着手中的酒瓶子歪在木椅上,打了个酒嗝,面色更加潮红得不像话。“你还真是贱。”
上官轩歪过头来看着浩崎,也不生气,“彼此彼此咯,你也很贱啊。”
上官轩眯了眯眼,在等他的解释,浩崎嗤的一笑,脊背往后贴在木椅上,“你喜欢清婉吧?却装什么伟大把她推给你憎恨的男人,自己却躲在这里喝闷酒,你说你是不是很贱?”
“哈哈哈……说的好。”上官轩笑开了,再看她,迷乱的眼神带了几分欣赏,“为同为贱人的我们……喝一口。”
上官轩接过浩崎递过来的酒瓶,拿在手中习惯性的晃了晃,仰头就往嘴巴里灌,就听到了几声零碎的鼓掌,“好,好……够爽快,轩哥,你一直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大哥。”
朋友……?多么讨厌这个字典里的名词。
上官轩邪魅的一笑,将空瓶子砸到了地上,浩崎皱了皱眉,醉晕晕的用手指着滚动的酒瓶,“怎么不留一点给我……”
“原来禁忌的爱,到处都是呢。”上官轩有点嘲讽地说着。
“什么……?”
“我有个朋友,爱上了他的妹妹。”
“放屁!!!”浩崎跳起身,啐了一口,转头看着上官轩却又咧嘴笑了,“不过这个笑话我很喜欢……”
“哈哈哈……”上官轩突然捂着肚子笑的很大声,和浩崎斯的笑混在一起,仿佛真的乐趣无穷。
“喂,”笑到肚子痛以后,浩崎推了推他,“反正无聊,我带你去玩个游戏。”
上官轩跟在浩崎身后,看着他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
浩崎模着桌子边缘坐了下来,示意上官轩坐在对面。
浩崎从桌子下面模出一把枪和一副扑克牌,取出子弹将枪一推,枪滑到了桌子中央,“怎么样,试试玩命的感觉……很刺激的。”
“怎么玩?”上官轩伸出手,拿起那把枪在手中掂了掂,抚模着冰冷的枪口,熟悉的触感让他像见到了老朋友一样亲切。对……朋友。上官轩笑了笑,能制造死亡品尝的到血液腥味的,才是他的朋友。
“和上次在酒吧里一样……”浩崎从上官轩手里拿回枪,对准自己的脑门,“谁输了,就这样来一下。”
砰的一声脆响,浩崎又笑了,眼神变得疯狂,比起刚才的上官轩更加兴奋,“幻想自己死了,死了之后又重新活过来,然后再死去……不断重复,好像人生就被刷新了,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重头来过……”
听了浩崎的游戏规则上官轩就皱了眉,不是真的玩命有什么意思?
上官轩刚要拒绝,浩崎站起身,抓了抓头发,“等等……喝多了,去一趟洗手间,等我……很快回来。”
“你下辈子再投胎好了。”上官轩说,让浩崎回了头。
“下辈子还很远。”浩崎一笑摆了摆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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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魔鬼的微笑吗。
魔鬼张开了血盆大嘴,微笑的时候,黑色污渍的血,顺着嘴角流淌下来,浸染了被捏在手中的心脏。
心脏在跳动,蓬勃有力,踏着黑色的旋律,践踏了别人的生命旅途。夺去了快乐的笑脸,成为自己的微笑。
清婉开始疲惫说话,也不想看到任何的人,包括天佑在内。
因为到底于心不忍,她只给天佑打过一个电话,电话里她简单的说了一句,别担心,我很好。
最近清婉爱上了夕阳,她总在六点钟的时候坐在天佑为她准备的公寓的阳台上,看着太阳由金色的光晕成为一个火红的球,让最后的温暖倾洒在她苍白的面颊上,然后看着光芒一点一滴的被吞噬,将灰烬留在她的眸子里。
六点……逢魔时刻,她想起很多年前听说的故事。
清婉不敢在阳台上待得太久,有一天她惊恐的发现自己坐在了阳台边上,这不是她离开他的方式,她对心里的那个声音大声哭求,再给她一点点的时间。
这段日子天佑一直陪着她,从早到晚,甚至亲自下厨做饭给她吃。她也不再跟他闹脾气,变得乖巧又温柔,让他觉得满足,她又会对他露出笑容了,这才是他着的小婉。
清婉觉得自己像一朵渐渐凋零枯残的花,她变成了影子,且很快成为的肥料。
清婉暗暗下定了决心,什么都可以软弱什么都可以,只有一个人……只有他,绝对不行。
今天她让他带她出来走走。
发动车子的时候正好是黄昏。
天佑的车停在了一颗树下,树的对面是广场,再前面,是这座城市最大的教堂。
“小婉……”他的声音带着犹豫,不想让她去。
清婉低头笑了笑,转过脸来看着他,“放心吧天佑哥,我只是去看看。”
她打开了车门,刚踏出去的时候他拉住了她的手。
“你还有我。”他很不舍的将她重新拥进怀中,她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很快就回来。”
她穿着白色的毛衣裙,出现在这白色的建筑物里,仿佛合适。白色是她喜欢的颜色。即便空洞单调,却不被污染。
这个时间教堂里的人不多。
一个女人仰起头,正在对着圣母玛利亚做祷告。一个男人侧着身子,看样子是没能得到神灵的指引,他的脸看上去沉郁而迷茫。
神父向她走过来,因为她陡然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孩子……”神父弯下腰,要将她扶起身,她摇摇头,垂下了面庞。
“我……”清婉张开嘴,想忏悔,却不知怎么开始。
“对不起!”她想了想,对着前方大声的说。
神父露出错愕的表情,人们停下来祷告,都回头看着她。
清婉站在那里,像个接受审判的人。
然后她又朝着神父走过去。
“神父……”清婉终于难过的哭了出来,“我罪孽深重。”
“你过得很苦。”神父将手中的十字架套在她的脖子上,眼中露出了悲悯,“愿慈悲的主眷顾你。”
“不……”她哭得泣不成声,“我好像爱上了我的亲哥哥,更要命的是他也爱我,他很爱很爱我……对不起,我语无伦次……”
“我要怎么做呢……我很难受,但是我的心好痛……痛的快要死了……”
……
然后她终于恢复了平静,在对着陌生的神父宣泄了这一切以后。
清婉慢慢站起身来,身后,是仿佛在微笑的玛利亚。
“丢落愿望然后勇敢的活下去。”她听到了神父苍老的声音。
立刻她摇了头,嘴角慢慢涌上甜美而凄苦的味道。
她离开了这里,静悄悄的转身。
天佑在那里,靠在车门边,手指间夹着一根烟。寒风将他一头的黑发吹的凌乱,他眯起眼将烟放到了唇上,低头吸了一口,仰起头,又吐出来,让烟雾氤氲了双眼。
他好像在看着星星。
冬日的星光泛着微弱的银白,无法赋予他眼睛足够的光芒。他仰面伫立在夜空下,一双黑眸有些幽深,却一如既往的那么好看。
清婉突然恍悟了那眼神,第一次她看见了他居然露出这样卑微的样子。他在她面前一直是骄傲的……从小到大都是。
她的眼睛一热,泪水瞬间满溢。她别过脸,悄悄的用手指拭去了为他流的液体,然后跑了过去。
“天佑哥。”
转过头来天佑笑了,拧了烟头,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没什么事吧?”
“嗯……很好。”
“那怎么哭了?”他吻着她眼角的泪痕,温柔的唇让她的心丝丝抽的生疼。她的面颊贴在他的胸口,依赖着他的温度,眼神变得越来越飘忽。
“我跟神父说了很多事。”她低低的说。
“嗯?”
“我告诉神父……。”
他弯起嘴角,拍了拍她的脑袋,“傻瓜……”
“天佑哥,我好冷……”她听见自己喃喃这么说,不知怎么就这么说了。
他取下了黑色的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然后抱得更紧了,“还冷吗……?”
“冷……”
“那上车吧。”
“不,还想再待一会。”
喜欢这样和他静静待在一起的感觉,就好心知心朋友一般,天佑就像是一个太阳,给身边的人带来温暖,也带来安定。
到底喜欢什么呢?一直都喜欢……让她贪恋到来生的温暖。
总会再见。
再见是还能再见,或是永远的离别。
那个心愿,一定会实现,不要难过,我会为你祷告。
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没有你的角落。
她取下神父送给她的十字架,套在他的脖子上。
也许,她能做的,只能是这些吧……
他笑着将吊坠拿在手中端详,说,“我不信这个。”
“以前你信的。”
“以前不懂事。”
“反正我送给你了,不准取下来。”清婉耍赖的哭着说,让他以为她是在笑。
她的眼泪全部擦在他新买的外套上,“哈哈,弄脏了。”
“什么……?”
“没什么。”她笑着仰起头来,迎上了他尽是风情的眼。
他轻捏着她下巴,望了一会,低头亲吻着她的唇。
清婉有些回避,抬起双臂搂住他的腰肢,她现在很乱。
教堂前,她终和他亵渎了所谓的神圣。
唇和唇的气息在冬日的寒风中彼此纠缠,带来了新的温暖。
怎么了,保持微笑的玛利亚?你也了哭泣起来。
她的耳边一片澄净。
身有有我。就算在最后也不能被宽恕,那么,请你摈弃愿望活下去。
比我勇敢的……
——————
“走吧,轩哥。”
“再等等……”
上官轩看着那边的身影,眼神痴迷而受伤。
“等多久都没有用啊。”
寒风搅着夜色在耳畔呼啸低鸣。
却再吹不散她的目光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