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八年六月八号下午,高考的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之后,这场大战才算告终。轰轰烈烈过,平平淡淡过,发光过,失色过,爱过恨过,笑过哭过,甜过酸过……的中学时代也就此画上了句点,从此,人生将迈向另一段旅程,只是,陪在身边的人儿,安在?
两天里,高晨只和张航打过一个照面,那是哥哥送她去二中的考点,迎接最后的战役——英语。两人坐在出租车上,高晨不经意瞟见了路边的张航,他依然穿着那件橙色的大T恤,手里拿着一个高考专用的塑料档案袋。张航也看见了她,两人之间,她在这边,他在那边,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里,就隔了那么一条并不宽阔的街道,相视无语。
高晨的英语一直不错,但阅读理解总是不太稳定,就像正弦曲线,高高低低,她只盼着这次能飙到顶点。但坐在教室里,那股难闻的味道扑鼻而来,课桌居然还有点晃悠,忽然就有些浮躁了,脑海里,张航那张颇具文艺青年的面庞袭来,挥之不去。当时种种,都令高晨对自己的英语颇是不安。
高考结束后,高晨的哥哥就从县城回了省城——他本就是抽空回来陪她的。于是,高晨就直接自己回了学校的住处,由于高考,要抽调老师去监考,要腾教室,所以,全县的中学都放假了。走在校园里,那么熟悉的一切,就连哪里有块很大的平石都能闭着眼找见,可这么亲切的所有,即将和它们告别,多少有些不舍。更何况,那个牵着自己的手,陪自己踏遍了这里每块地的人,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高晨从校园里经过,心里不禁百感交集,老天爷也来凑热闹,滴滴答答竟下起雨来,连日来,天气闷热得一丝不苟,高考竟成了“高烤”,现在都已结束,再下雨又有何用?还是说,老天爷在天上看着,竟能对人间的悲欢感同身受,流了几滴泪?
张航的手机,也不知道缴费了没有,但高晨是不会主动找他的了,不是不想,是怕找了,他会嫌烦,何必自讨没趣?
住处一个人都没有,高一高二的都放假回去了,高三的,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考完就high去了吧。文灵也没回,她告诉高晨她要去县城的一个亲戚家住几天。
高晨随便收拾了下就打车回了自己家,爸妈很意外,但更高兴。他们已经吃过饭了,但妈妈还是去厨房捣鼓起来了,爸爸就拉着她坐沙发上看电视。他们刻意地没有提到关于高考的任何事情,虽然他们想问,但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女儿。
大雨过后,天气微凉,酷热的暑意退去,舒适了不少。高晨其实吃不下,但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不忍拂了父母的好意,于是就听话地拿起了筷子,妈妈做了她最喜欢的麻婆豆腐和茄子豆角,虽是小菜,但尝起来特别的美味。爸妈就在一边怜爱地看着,高晨心里一阵酸涩,有点想哭。
接下来的两天里,铺天盖地的报纸上全是关于高考的信息,答案已经公布,高晨买来根据自己的记忆对照着看,她的记性很好,所以估出来的分数相当精准,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文综分数和她估计的一模一样。当然了,那门颇受影响的英语,仍是在阅读理解那一块丢掉了好些分。
估完分数,高晨就彻底地放下了一切,为了高考使劲往脑袋里塞的那些知识,忽然就像开了闸的水库,轰然大泻,半点不留——至少当时,如果再让她做那些题目,她估计会束手无策的。真的,为了那至关重要的一战,她的弦绷得太紧太久,于是,那一战过后,心放松下来,弦也就松了,甚至断了。
张航考完之后,立即就去了高晨的考场,但他上去的时候,高晨的位子上已经没人,估计她是从另一个楼梯下去的。他又马上往下跑,终于,在他那条长腿火力全开的驱动下,他看到了她。幸亏中午来二中时碰见了她,看清了她的穿着打扮。她穿的是一件很贴身的天蓝色短袖T恤和灰色的休闲七分裤,脚上随便套了双镂空的卡其色凉鞋,头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髻,从后面看来,有些瘦削,有些随意的天然之美。
张航一眼就认出了她,但忽然就失却了走上前去的勇气,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地跟在她的后面,看她提着考试用的一些东西,低头慢慢往前走。
快走出二中的校门了,门口来接考生的家长排山倒海似的,挤满了二中那个破旧窄小的大门,街上也水泄不通起来。
忽然,张航感觉有人拍了下他的背,一回头,才发现是朱青均。两人好久未见,张航此次回来时间也短,就没聚过。
朱青均看着张航满脸的惆怅失神,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干嘛呢,这么失魂落魄的,别告诉我是因为考试啊!”
张航一笑,“怎么可能呢,我当初走了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你怎么一个人?不去找你媳妇儿了?”朱青均是一脸的坏笑。
张航听到这里,赶紧转过头一看,那熟悉的身影早不知道隐没在人海里的哪个角落了,“呵呵,人这么多,到哪去找啊!”
“也是,都已经考完了,还怕没时间么?走吧,咱俩一起。”
张航正想着时间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多,忽然想起,朱青均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爱的,于是问道:“那你呢,跟大嫂怎么样了?”
朱青均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放下来,“不是早跟你说了么,那都是哪年的事了,往后别跟我提了啊,不然别怪我翻脸。”
张航心里明白,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心事,于是揽上他的肩,叹一口气,“那就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咱两个孤家寡人一起做过伴,吃完饭打球去!”
张航以前喜欢打篮球,但自从流鼻血一事之后,他就改打台球了。刚好那时候台球在小镇上兴起,大家都很热衷。高晨也曾去看过郑元和程良忠打台球的,但张航要教她的时候,她又不愿意学了,高晨对于自己的手,实在是欠缺自信。
张航和朱青均两人吃过饭后,就直奔县里的一个蛮大的台球馆,没曾想在那碰见了杨洋,他还带着方丽。忽然就有些泄气。
方丽笑着走过来,直向张航:“你怎么没把高晨带来啊?”
张航笑笑:“她应该回去了吧,她哥哥好像来陪她考试了的。”
杨洋在一边笑道:“高晨是才女,乖乖女,当然不会到这种地方来了。”
朱青均赶紧接过,“你们来多久了,已经开始了么?”他和方丽是旧识,幸亏幸亏。
杨洋本来在和别人打,他认识的人本来就多。但他看出来张航有些不开心,于是就陪着他俩重新开了一张桌子,其间还让方丽出去买了些零食。
张航打了一会儿就没兴致了,方丽本也不太擅长,于是就剩了杨洋和朱青均在打。
方丽坐在边上,正吃着薯片,见张航过来,丢了罐啤酒给他。张航本来不喜欢喝酒的,没觉得有什么好喝之处,为此,还曾受过高晨的嘲笑呢。但今夜,忽然就想让自己醉倒,一醉不醒也未尝不可。
喝了没几口,就呛得要吐,方丽一边拿纸巾,还一边在笑他,“你这样以后怎么办噢,怎么替高晨挡酒呢?”
张航有些微醺,听到高晨的名字,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他昨天刚拜托深圳的同事帮他充的话费,这次回来,他本来身上的钱就不多,又没勇气管家里要。
张航翻到高晨的名字,点开信息,手却一直颤抖着,打不出字来。回来之前,他准备好了千言万语要对她说的,可回来之后,不知为何,面对她,他总有一丝胆怯,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怯场。也许,是从文灵那里听到她对于自己的归来很淡定开始;也许,是从她看到自己的第一眼脸上的笑转瞬即逝开始;也许,是从她看见自己和汪小风聊天之后言辞中带点不高兴开始;也许,是从她宁愿冒着骄阳去外面买绿茶也不喝自己的可乐开始;也许,是从看到她和她哥哥坐在车里自己被隔绝在外开始。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天晚上,张航醉得很厉害,直接昏睡了过去,朱青均叫了车把他送回了家。张航的爸妈认识朱青均,对于张航的醉酒,当着他的面,什么也没说,除了连声的感谢和赞叹他的懂事。
一夜昏沉,无梦。张航的妈妈帮他收拾的时候,他的手机从口袋里滑了出来,依然停留在给高晨发信息的界面,“我”字后面并无下文。张妈看着儿子沉静中带点痛苦的面容,无声地叹了口气。
张航对自己的能耐很有数,所以他没有买报纸来对答案。早上吃过饭后,他正准备出门去找人玩,没几天就要回深圳去了,得抓紧。
正待出门,妈妈喊住了他。
昨天刚下过雨,天气很舒适。张妈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张航,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张航一脸的疑惑,但还是乖乖坐到了妈妈的旁边。
“你是不是在学校谈恋爱了?”
张航一下子有些懵了,但马上反应过来,“没有啊。”
“我就开门见山吧,你走之后,我收拾你的房间时,看到过你写给别人的信,高晨,应该是个女生吧。”
张航一直很小心的,那些他和高晨往来的纸条信件,起先,他一直放在学校的住处里,后来他去深圳,又带在了身边。想来应该不会有漏网之鱼丢在家里还刚好被妈妈看到的。
但妈妈那么肯定,甚至还说出了高晨的名字,就有些玄乎了。但张航还算镇定,“你从哪看到的?不可能。”
“你要我拿给你看么?你走之后,我收拾你的书桌,不小心看到的,我问过徐定(张航的发小,和汪小风在一个班里),她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张航没想到会遭遇这样的情况,对于徐定,那个文静少话的女孩,他从小就和她玩不到一块去,不对,是她从小就跟他以及别的小伙伴玩不到一块去。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这样一个看似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意的女生“卖掉”。
如今看来,是瞒不过的了。
张妈见他无言以对,喝了一口手里的蜂蜜水,“我并不是那种保守顽固的人,也不是你爸爸那种暴躁严格的人,你们两兄妹的事,我一向都由着你们,但也不能太过分。你妹妹当初辍学,我的心已经灰了,后来你的成绩又直线下降,甚至后来也走了和她一样的路,你让我们做父母的怎么放心得下?”
张航还是没说话,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说自己一时动情没有控制住么?搞笑。
“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说了也多余。你和那个女生现在还在来往吧?那你想过以后么?我听徐定说她成绩很好,她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她那么优秀,就算现在愿意,以后能保证么?你和她已经不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了。”
尽管明白这次回来,两人之间已经和以前相比有些东西在发生变化。但张航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以前,他的确害怕自己的存在让高晨分心,怕她高考失败。到如今,高考不是已经结束了么。两人之间最大的不和谐因素,已经没了,还用担心什么呢?
张妈妈见张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已经听了进去,她是个知识分子,明白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便适可而止,“我的话就点到为止,你自己也这么大了,该明白怎么做。爸妈不管怎样,都是关心你的,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张妈妈放下手里的杯子,站起身,留下张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妈妈说的,其实不就是他一直担心的么。她说的还相当含蓄,很多潜台词,他不是不懂。
一直以来,本就对高晨和自己在一起有着很多怀疑,她那么优秀,那么漂亮,那么美好,而自己呢,堂堂一个差生,虽然长得还行,但以后,上了大学,有的是帅哥。说到大学,她是胜利在望,可自己呢,肯定无缘。何况,自己还背了债,马上就要回深圳继续卖身。
想着想着,就连高晨现在是否依然喜欢他都变得不确定起来,那些可以代替爱和喜欢而让两个人在一起的字眼,又飘到了张航的脑海里:习惯,依赖,或者没有别的选择。那么,不久之后,上了大学,她肯定会遇到更多更好的选择,那时候,自己又该怎样呢?
于是,本来,想着要不要找高晨出来一起玩儿,被这么多思绪包裹,张航自己都应接不暇,哪还有心思出去玩儿呢?
十号那天,大家统一要回学校,办理一些后期手续,比如档案,比如不久之后的填志愿,比如搬东西回家腾空教室寝室,比如告别。
高晨本就和学校月兑离了关系,她和文灵的房子也要到期,所以她考完第二天就和爸爸一起把东西搬了回家。
到学校时,时间尚早,高晨就去了房东那里,想着看文灵在不在,那时候,还不习惯有事没事都打电话。
高晨走到楼下,就看到了张航,他倚在一辆摩托车边上,她以为他又在等汪小风,心里一阵气愤一阵失落,张航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立即就微笑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怎么,只能你来得早我就不能么?”
张航听出了她的不高兴,“文灵叫我帮她搬东西。这不,”他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摩托车,“这是她家的摩托车。”
高晨看了一眼,她一点不关心这是谁的车子,她关心的是,你为什么就不想着帮我搬呢?什么话也没说,径自上了楼。
文灵还在收拾东西,头也没抬,高晨也没说话,拿了之前没带的一点东西,那是一个黑色的存钱罐,还有一条海豚样的线编的项链,她都买的一对儿的,想着和张航一人一个,他的生日不是不在身边么。
拿了东西,和文灵两个谁也没理谁,就下了楼。走到张航面前,把东西递给他,张航打开了袋子,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心里一阵情动,一阵心酸,强忍住,“你还有这份心思呢,谢谢。”
高晨还是面无表情,“存钱罐里有几张我的大头贴,你不是说没和我照过么。”
张航笑看着高晨,“噢,我会好好留着的。”
高晨的心感受到了一阵暖意,两人没再说话,几分钟后,文灵就提了几个大包下来了,高晨于是像对空气说了声,“我先走了。”
张航没想那么多,赶忙去帮文灵把东西放到摩托车后座上绑好。她昨天就让自己来帮她搬东西的,看在她和高晨一个房间住了那么久,何况,自己当初迷茫的时候她也没少安慰自己,这个忙,得帮,必须的。
学校交代完关于提前批填志愿和其他一些后续事宜就没什么事儿了,张航心里还有早上被妈妈挑起的忧虑,想着找高晨好好叙叙,但他还没来得及给她说,班里好些男生,尤其是何他跟杨洋一样出去晃了一圈的那些,就邀了他去打球,说是好不容易聚下,没两天大家就散了。
这么重感情的事由,总不好拒绝吧。
高晨是绝对不会主动找张航的,何况,他们男人的聚会,她也是知情的。最重要的是,分别日久,她要的是他主动来找她,所谓的,不是我要你才给,而是我想要但没说出口而你会主动给。
高晨一个人去了田径场,那里,郑元和程良忠曾经挥汗如雨;那里,张航曾经意气风发。高晨一个人倚着栏杆,不是她喜欢一个人,而是她真的只剩了自己一个。文灵就不用说了,这学期两人之间总是弥漫着一股异样;方丽呢,杨洋刚回来,两人应该忙着小别胜新婚吧。
没一会儿,就走来了一群男生,高晨没仔细看,但她随后就听见了他们发出的口哨声,很明显,是冲着她的。高晨满脸嗤之以鼻,貌似嫌恶般的转过头看了一眼,还真有个熟人:邹小松。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前后绣了两朵不知什么花样的刺绣,身材单薄,刘海服帖地垂在额头上,一双桃花眼眉目传情,脸上还有笑意徜徉。
高晨心情不好,便也不客气,就那么盯着邹小松看,他边上四五个男生,不禁都推搡起了他,一个个都不怀好意。
高晨什么都不管了,要照平常,她肯定表面淡定,内心里给他们千刀万剐,翻个白眼转过去算了。
邹小松貌似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他转过了头,避免与高晨对视,同时加快脚步,二话没说就往前走了,其他男生还冲犹自发呆的高晨吹了几声口哨才去追邹小松。
在操场没呆多久,高晨就回了家,分数已经估得**不离十了,就等那最后的确定数字,也没几天了,该好好看看大学的招生信息了。
张航和那群男生打球结束后就已经天黑了,他们一起聚过餐就各自回了家。刚进屋,妈妈就在客厅等他,张航一看见妈妈,心里就敲起了鼓,早上那番话他还记在心里呢。
收拾好心绪,张航以轻松的口吻问道,“妈,我爸呢?”
“还没下班吧,他应该有饭局。”
“噢,那你吃饭了么?”
“嗯,早吃了。”
张航没话说了,转念一想,“那我去洗澡了。”还没进洗手间,妈妈又开口了。
“你先过来,我们聊聊。”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老说。”不就是恋爱的事么,早上还没说够么?
“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你过来坐下,不是早上那事儿。”
张航心里一阵疑惑,仍旧依言坐下,“噢,那您说吧。”
“你打算怎么办?考试已经考完了。”
“先回深圳再说吧,我那边请的假回来的。”
张妈妈的心里,石头终于落了地,生怕儿子要和那女孩纠缠下去呢。“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吧,车票早买好了。”
张妈的心里,更加的踏实了。
11号,张航终于准备好好面对了,他拿起了手机,不惜死贵死贵的漫游费,打给了高晨。
高晨正在看电视,偶像剧里俊男靓女,煞是养眼,听见另一边桌上的手机响,还蛮不想接的,但似乎打来的人还挺执着的,高晨慵懒地过去接起,眼睛还盯着电视,连来电的是谁都没看。
“喂。”
“是我。”
高晨的心里咯噔一下,慢慢地坐下。“噢,”忽然就语塞了。
“你在家里干嘛呢?”张航的声音听起来还蛮坦然的。
“看电视啊。”
“噢,”好像也有点语塞。
“你什么走?”问出这句话,是需要勇气的。
“明天。”
高晨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但她忽然就很强烈地想他,想他的拥抱,想他的亲吻,甚至他的眉眼他的触手他的音调。
“什么时候?从哪走?我去送你。”
“XX”他们的一个邻县。“一点半的火车。”
“好,明天你收拾好了给我打电话,我们在学校汇合。”
“嗯,”
“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
高晨像吃了颗定心丸,又有了活力,心里开出了花,铺满了整个心房。
她找出以前买的一个很精致的密码笔记本,开始给张航写信,说是信,其实就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后来,这个笔记本被遗忘在岁月的风尘里,泛黄,破损,但高晨依然记得她写下的那些真情深情的句子。
“你不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但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我想过最美好的未来,就是每一个现在都和你在一起。我想要的爱情,是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所以,你的不开心或开心,我都会和你一起分担或分享。你离开了四个月,我想了你四个月,不,也许更多。这不是日记本,我叫它涂鸦墙,就是你不管什么时候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都可以写在上面……张航,我真心希望你每一天都能开心,快乐,幸福。——2008年6月11日夜。”
第二天,高晨很早就起来了,收拾得妥妥帖帖,妈妈还以为她有什么重要的约会呢(可谁说不是呢)。但又见她一直就坐沙发上,却不出门,但一贯的,她对女儿很是信任,很是放心,所以就未曾问过她。
高晨打开了电视,心不在焉地看着,手里拿着手机,时刻准备着的状态。
九点,她满心期待着。
十点,她依然盼望着。
十一点,她有点焦躁了。
十二点,她有点心慌了。
十三点,手机响了。
“喂。”
“你在哪?”
张航顿了一下,“我已经在车站了,一会儿就上车。”
“我们分手吧。”
“嘟嘟……”
小番外
高晨永远都记得,二零零八年六月十二号的那个中午,她躲在卫生间里,开了水龙头,嚎啕大哭,妈妈在外面使劲敲门,她长那么大都没有那么哭过,巨大的绝望排山倒海般袭来,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千疮百孔,尸骨无存。
年少的爱情,这么美好,却也这么脆弱。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淡漠。可以习惯有他,也可以习惯没有。也许不是不爱,而是不需要了。
本文的上部,已经到此剧终了。下部里,是关于高晨丰富多彩活色生香的大学生活的,她最终的感情归宿,也会有所交代。感谢那些点击以及收藏的亲们,由于某些原因,下部的去处尚未可知,如果依然对这个故事感兴趣,可以去新浪我的同名微博“守候荒唔”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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