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晨他们整个大一,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过英语四级。本科生必须得过,否则就没法顺利毕业。高晨在浙大读大四的表姐告诉她,四级其实就相当于高中生的水平,高晨自己也那么想的,所以倒是不怎么上心,该怎么玩就怎么玩。吃饭也照常,零食也没少买,天天倒是和谢娥嚷嚷着减肥,彼此相顾无言,惟有一叹,其他室友们倒是常讽刺她们俩,根本看不出来哪有肉了,(当然,除了胸),还天天喊着减肥,说要减吧,吃的却又不含糊。
一次自习,谢娥没去,阚琼亦是,何况,她就是去了,那也是跟王鹏一起。高晨一个人坐在倒数第二排,好一段时间里,宋杰都跑到前面去坐了,第一排靠墙的位置。
没一会儿,就有人碰了下高晨的胳膊,她一抬头,竟是小武,那个个儿不高,牙不齐的男生。他要坐高晨里面,高晨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让开。没曾想,这就是个噩梦的开始,小武总有无尽的问题要问她,不是这个单词什么意思,就是那个词组怎么写。
一连两个星期,小武都是如此。英语课上,高晨考虑到阚琼和王鹏的关系,都会主动先独自坐到一边,不是她不愿意和寝室的其他人一起坐,而是,她们都愿意坐在靠前的位置,而她,一直都喜欢后面,高中时就是如此,只是那时调座位的班主任肯定不会同意,而现在,大学这么自由,当然得随着自己的心意来了。何况,高晨一直都是个自学能力很强的人,并不觉得所有的知识都得通过上课听讲来获得。于是,她总是独自坐在教室靠后的位子。这点,倒是和谢娥不谋而合。
如此一来,小武也总会尽量挑离高晨近的位置,自习课上,只要高晨身边有空位,他绝对要坐过去。某天晚上,下了自习。高晨一个人往寝室走,没想到,小武在后面追了上来。高晨很是烦躁,但无法,他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身边,还企图和她聊天。
“你觉得什么样的男生最有魅力?”
高晨真不想搭理他,但又不好意思,于是言简意赅道:“干净。”
“我觉得,一个男生,就应该充满奋斗的状态,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高晨快没了耐心,心说,那你丫赶紧回去奋斗呗!
“是么,我觉得劳逸结合也很重要。”
“你们每天那么早回寝室都在干吗啊?”
早么?下了自习不回寝室干吗?“回去玩呗,又没什么事。”
“其实,可以在外面跑跑步或者看看书啊!”
你丫还真有追求!高晨懒得搭理他了,“那你去跑步吧,我要回去了,我是个不喜欢奋斗的人。拜拜。”
第二天,宋杰给高晨发了信息,“听说,小武在追你?”
高晨无语了,这是哪跟哪啊?“没有,我哪配得上他,他可是有追求的人。”想必,是他最近跟自己走得太近了,大学里,对于男女之间的电流,都特别敏感,八卦是每个人的天性,哎,可惜自己的一片清誉啊!
没办法,高晨只好违背自己一向待人所遵循的随和平易的原则了,小武再凑过来,她总会严辞拒绝,那姿态太明显了,傻子都看得出来,所以,小武也算识趣了,后来就作罢了。
只是,高晨自此特别不喜欢这个男生,他也算是在高晨大学最不喜欢人的排行榜上名列前茅了。后来,不知怎么,小武也招惹了谢娥。好像是,有一次公开课,他坐在谢娥的后面,找娥聊天,又搬出了他那套奋斗理论,自然是遭到了和高晨一样持劳逸结合甚至及时行乐理念的谢娥的嫌恶。后来渐渐发生了其他一些事,谢娥对小武的印象越发的坏了。只是从此,宋杰就多了个调侃高晨和谢娥的武器:把小武往她们身上扯。高晨算比较平和的,她是早已不介意了。但谢娥就激烈些了,她每次都会中招,甚至威胁大叔:如果再把小武和她扯到一起,就和他绝交。但大叔每次都无畏得很,下次继续。
春天很短暂,夏天非常迫不及待地就来了,所幸,初夏还是蛮舒服的。学校里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篮球赛,每个院都会挑出一些篮球尖子,进行全校大比拼。
高晨他们文学院的篮球队,也可谓是将星云集,她们五班就有好几个:戴驹,雷晓虎,陈忠,徐亮。那时候,为了让大一的学生更加集中精力定下心来搞学习,大一新生所在的校区里,学生宿舍都没有安装网线,所以,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买电脑。于是,课余时间很多,那会儿又年轻,比较有朝气,于是,都会找各种事情来充实自己。
比如,310里,阚琼和高晨报了个瑜伽班,谢娥和阚琼报了个吉他班,韩静瑶拉着胡芳报了个拉丁舞班,剩下的,都是些爱学习,或实在没兴趣的主。但可想而知,阚琼、高晨、谢娥三人哪是能好好坚持一件事到底的人,阚琼本来就爱偷懒,有了王鹏之后,虽然她订了一系列的条例,但那都是形而上学的东西,做不得准,所以就更不爱去了。谢娥也差不多,吉他弹多了伤手,何况,有那时间,还不如去网吧和她家的视频呢。高晨呢,没人陪,自然也不愿意去。韩静瑶和胡芳报的班不一样,她俩那舞步比较好学,两人的舞感又都不错,所以很快就出师了,自然也不大去。
那段时间,他们文学院经常和别的院打篮球比赛,于是,谢娥和高晨还有卢包包经常一起去看,说实话,那些男生们打得都还不错,本班的戴驹和雷晓虎还有陈忠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只是徐亮,虽然有身高,但技艺却不甚出众,据说他上了几场之后,就退了。
卢包包是戴驹的忠实粉丝,但因为上英语课又总是和雷晓虎在一块,所以,高晨和谢娥就对她极尽捉弄,“包啊,你看你们几家戴驹,多牛啊,直接给人家盖帽。”“包啊,你看你们家晓虎,怎么搞的,连连失误!”“包啊,我看你还是死心塌地追随戴驹吧。”……不亦乐乎,卢包包最后被逼得没法,离了她俩十丈有余。
高晨等卢包包走了,才好好地看了比赛,不曾想,这一看,就看出来了一个心仪之人。那个男生穿着一件他们院的队服,后背上印了个大大的“6”,高晨的角度看来,脸长得还不错,鼻梁挺挺的,皮肤蛮白,眼睛也挺大,一头黑发根根倒竖,很是清爽洒月兑。其实,他个子不算矮,只是,站在戴驹雷晓虎还有文学院头号熊男李密(又高又壮,不像戴驹和雷晓虎的高瘦)中间,就有些小了,但他人虽有些小,技艺却很精湛,高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看见他在那些大个儿的撞击下,依然越过了对方三四道防守,最后在三分线外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投篮,场边有不少人开始欢呼、吹口哨,高晨也在心里默默地为他鼓掌了。最后,他们文学院以领先十几分的佳绩打败了地物的。
高晨回到寝室就把自己在篮球场上的惊艳发现告诉了众人,她们无不一阵鄙视和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高晨啊高晨,你真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你对得起你们家的么?”
高晨算是打败了,连声道:“姐姐们,我错了,我这只是篮球情怀。”
阚琼接口道:“你这不是篮球情怀,你这是帅哥情怀。”
黄婧:“你这不是情怀,是出轨。”
胡芳无语了,“你们就不能不用这个情怀了么,就不觉得酸么,高晨,你小心有人吃醋啊。”
高晨:“谁吃醋?我们家的天高皇帝远,他又不知道!”
谢娥貌似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哎,不知足的人啊!”
之前被高晨谢娥拿戴驹逗趣的卢包包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看着谢娥,有些不确定道:“娥,我觉得高晨说那6号我好像之前见过,是不是我们英语课上的?”
高晨眼睛一亮,很期待地看着谢娥,娥看着她,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也许吧,毕竟一个院的,但是我真的不记得,我一向记不清人的。”
高晨依然兴致很高:“那你们过帮我关注关注,一有消息要马上告诉我。”
谢娥和卢笛无奈地笑了。
后来,两人帮高晨确定了6号的身份,他果然是和谢娥她们同在B班上英语课,名叫沈超,是本院3班的,打球还真的有一套,所以才会被忽略身高的因素进入院篮球队。高晨得知之后,当机立断,要和谢娥她们一起去B班上英语。
去了她们班,宋大叔被吓了一跳,还有雷晓虎,当即围了过来,幸亏高晨提前交代过谢娥和卢包包,不让她们说出来。所以,三人就一起随便糊弄过去了。高晨很快就找准了目标物,沈超和一个同是院篮球队员的男生坐在教室左侧的窗户边,他果然还是那种清爽的范儿,穿着卡其色休闲裤,军绿色T恤,也很瘦,戴着眼镜,看起来没有张航和宋杰高,但至少,比小武高出了半个头,估计还不止。沈超整个人看起来有一股温暖的儒雅,让人觉得很舒服。他并不像李密,还有其他据娥说是政法学院的一群猛男,其中有一个穿着无袖背心,顶着一头黄色的鸡窝,胳膊上还有刺青,说实话,高晨看着,有点怕怕的。再一看那6号,啧啧,如一汪清泉,平静人心。
后来的几场比赛,高晨也都去看了,其中还有一场正是和政法学院对决,那个猛男,哼哼,居然撞了6号一把,而且撞的是鼻子,高晨视力很好,在场边看得很清楚,他流血了。高晨的心忽然一紧,再没了心思,最后,沈超依然避过了那些政法猛男的撞击和堵截,投进了三分球。看得高晨是一阵激动,一阵忧心,纠结得很。
最后,文学院在以戴驹陈忠李密沈超何瑞(与沈超一同上英语课的那人)的共同拼搏下,终于险胜三分。文学院的拉拉队们特别激动,那些身材高挑的姑娘们身穿桃红色的套裙,手里挥舞着荧光花,煞是耀眼惹火。
高晨的目光依然追随着沈超,他静静地走到了场边,拿起了自己的衣服,抹了一把鼻子,这时,边上有个扎了两条辫子的女生抽了张面巾纸递给他,他微微笑了,捂住鼻子,转身往男生宿舍楼走去。
高晨的心似乎一下子揪紧了,上一次有过这种感觉,是张航在运动会上腿部痉挛,就连宋杰当初遭遇双重背叛那么低沉,她也没有这么揪紧过。
高晨不禁有些弄不懂自己了,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对一个人心动的?从前对张航,他只是多叫了自己几声妖怪,就不知不觉陷了进去。之前对宋杰,不过是一个挂名的参谋长,就不知不觉竟然吃了点小醋。如今,又是那个与自己还毫无关联的篮球运动员,高晨真想把自己的心剖开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多情应笑我?水性杨花?博爱?
没多久,高晨的这番心事就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