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可以尽心尽力,别爱上就可以。
除了考试,苏葵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连城年不忍看她因忙碌而憔悴,几次让她好好回学校准备考试,但苏葵固执起来,完全不是他能招架的。所以病房里总能看见这样的场景,安静的房间,她看书,他看她。她偶尔抬头,对上他的眼,相互一笑,她继续看书,他继续看她。两人的世界,似乎插不进任何人,连护士小姐都是来去匆匆,生怕打扰到他们。何祥伟负责两人的三餐,也负责带一堆人来探病。大部分是他的兵,少部分是他的朋友哥们。但是少部分的身份地位都很特殊。因为要考试,连城年总让这些来看他的朋友先送她去学校考了试再跟她一起回来,那些人也总是先打趣一番,再遵命行事。连城年的安排她基本上没什么异议,因为快到七月的阳光并不适合她的眼睛,而且天气也实在太热了,有人接送,她也落个方便。苏葵最开始只单纯以为这些人是他的朋友,首先他给她介绍时也只说是哥们朋友,跟他关系很好,直接报了名字,就没了多余的介绍。其次这些人穿着随意,也没带什么贴身保镖,最重要的是都很年轻,最大的看起来也只有三十五六。直到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她离开教室,被年级组长拦下。秃顶的年级组长先是一直关切的问她一些无足轻重的问题,直到苏葵已经不耐烦了,问他是不是有事,因为外面有人等了两个小时,他才开口:
“苏葵同学,你父亲是干什么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苏葵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回答:“商人。”
“哦。”年级组长亲切的一笑,接着问,“那省委书记是你的什么人?”
省委书记?
“不认识。”
“那xx公安局长?”
“不认识。”
“那xx国税局局长?”
“不认识。”
“那xx大学xx副教授?”
“不认识。”
“xx武警大队大队长。”
“老师你到底要问什么?我朋友在等我。”她实在受不了这样没完没了的盘问。
“你说他是你朋友?”年级组长惊讶。
“他?”他是谁?
“就是林总啊?”
“林总是谁?”她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
“就是本学院所属集团的总裁,外面等你那个人。”
“哦,你说林霄天大哥?”
“不然嘞?”
苏葵没反应过来:“你说他是谁?”
“xx集团总裁。”
“啊?”苏葵被惊吓到了,“那昨天送我来的是干什么的?”
“xx武警大队大队长。”
“周三的呢?”
“xx国税局局长。”
“周二呢?”
“省委书记。”
苏葵崩溃。也就是说这两个礼拜在外面陪她考试的都是些这样的人?
“苏葵同学,苏葵同学?”年级组长叫了几声被吓傻的她,见她有所反应,又对她说:“苏葵同学,你帮我向你朋友们问声好,就说我们很欢迎他们莅临视察工作,但是以后还是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经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突击。你不知道我们全院领导这几天没几个睡得着的,每天如临大敌……”
没听得完年级组长的念经,她往教学楼门口飘去。出了教学楼,正好看见林霄天靠在车门边和旁边陪着笑脸的以校长为首的学院领导讲话,看见苏葵出来,冲她一笑。于是全院领导也冲她一笑。苏葵觉得后背汗水都冒出来了。低下头,以最快的速度上车,关上车门,冲着他叫了一声:“快点走了。”
林霄天以为她有什么急事,跟领导告别,也上车,驶离学校。
车上一路默默无语,林霄天看她一脸阴霾,以为她考试考得不好。
“苏葵,你是不是没考好啊?没考好没关系,下次努力就可以了。”
苏葵没回答,心里在计划怎么跟连城年算账。林霄天见她不回答,也没再说话。车子很快就到了医院,苏葵下车,快步往病房走去。林霄天泊好车,也跟着进去。
推开病房门,屋里传来了笑声。苏葵一看,沙发上坐着昨天的武警大队大队长,周三的国税局局长,周二的省委书记,还有周一的不只是什么领导。众人眼睛一转,齐刷刷向她看去。苏葵恨不得立刻把门关上,隔绝这些人的眼光。正想这么做的时候,林霄天出现在苏葵身后:“苏葵,怎么不进去?”
“考完了?”连城年冲她一笑,招手示意她到身边坐下。
苏葵百般不愿的移动过去。
连城年看着她一脸纠结,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拉她坐下后忍不住对一脸轻松的林霄天吼了一句:“你把她怎么了?”
林霄天何其无辜:“我不知道,她考完就这样。”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苏葵?跟我说,我跟他谈谈。”武警大队大队长齐浩源说。
苏葵:除了你们还能有谁欺负我?
“会不会是考得不好?”省委书记程浩说。
“很有这个可能。”林霄天点头。
“没考好没关系,我给你补习一下吧。”那位不知职位的方宇说道。
苏葵:我哪敢请你这尊佛啊。
于是众人一致认为苏葵一脸纠结是因为没考好,并在那里津津有味的讨论起来。苏葵都想哭了。只有连城年没能苟同众人的猜测,一脸关切的问她:“到底怎么了?”
苏葵终于忍不住了,轻轻拍了一巴掌他没受伤的手,责怪道:“你怎么能让他们送我去考试呢?”
众人莫名其妙:他们有这么见不得人?
“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不妥,当然不妥!”
众人伤心:他们这么失败。
“为什么不妥?”连城年好奇。
“你怎么能让省委书记、武警大队大队长、教授、国税局局长送我呢?”
原来是这样,连城年笑。
苏葵继续抱怨:“我们学院领导差点被吓死,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他们是这么重要的领导,你要早点跟我说,我宁愿自己走过去,最差也可以让何大哥送我去啊。”
何祥伟正好推门而入,听到苏葵的话,激动起来:“苏葵,我在你心中就是最差啊!”
苏葵没料到正好被他听见,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们位高权重,你比较亲切可人。”
何祥伟一听,喜上眉梢,对众人骄傲的说:“看吧,你们这群高级干部离群众太远,看看我多么亲民爱民。”
众人集体白眼。
省委书记一脸委屈:“苏葵,你可以把我们当邻家大哥哥啊。”
苏葵汗:谁要把你们当邻家大哥哥。
连城年拍了拍她的头:“好了,这些都是我朋友,你可以把他们当路人。你也可以叫他二蛋,叫他狗子,叫他耗子,叫他书生。”他一一指过去。
众人黑线:连城年你别把我们小时候的外号到处乱说。
苏葵汗:我干脆叫你祖宗算了。
这群人太难应付了,苏葵决定远离他们,于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出了病房。病房里几个男人看着关上的门一阵,齐浩源终于忍不住说出口:“跟以往的不一样,这个很特别。”
连城年挑眉:“哦?哪里特别?”
“不是美女,长得却很有灵气,气质上层,思想单纯。总结四个字:与世无争。”这是齐浩源对苏葵的感觉。
“总觉得看到她有一种净化的作用。”方宇说。
连城年汗:“她不是净化器。”
“我就说感觉,看着她很让人安心。”方宇解释。
程浩看看连城年包着绷带的脸,略略思考了一下,问他:“阿年,这回来真的?”
连城年不回答。
林霄天也说:“她不是那种经得起玩玩的女生。”
连城年还是不说话。
何祥伟一笑,拿起桌上削好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边吃边对众人说:“他这辈子估计完了。”
连城年想了一会儿,看向几人,认真说:“我走了之后,帮我好好照顾她,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有,照顾可以尽心尽力,别爱上就可以了。”
众人互看一眼,了然于心。
苏葵再回病房,探病的人已经走了,连城年站在窗边,看着病房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怎么起来了?”她走到他身后。
他回头,冲她微微一笑。护士小姐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个铁盘子,上面放着简单的医疗用品。
“连营长,拆线了,拆了明天就能出院了。”护士小姐将盘子放到桌上。
连城年走过去,在护士小姐面前坐下,乖乖的等着拆线。苏葵也在他身边坐下。护士小姐将绷带一圈一圈的拆开,苏葵觉得手心都冒汗了。
连城年察觉到了她的紧张,跟她开玩笑:“苏葵,我这回肯定是毁容了。毁容的我你还要吗?”
“毁了好,免得祸国殃民。”
护士小姐忍不住一笑。
“想我连某人,幼儿园时是园草,读书时是校草,当兵后是军草,就连现在住院,也肯定是院草,就算毁容了,也会是毁容界的界草。”
苏葵无语:“我看你不是草,是水仙花。”
连城年当然听得懂她的意思,脸皮更厚:“苏葵,我是不是你见过最帅的男人?”
苏葵点头:“你也是我见过最自恋的人。”
“自恋也是需要资本的。”连城年不服气,“你看小何,一看就像放养长大的,怪不得一脸粗狂。”
小何?何祥伟?
苏葵汗:何大哥你误交损友啊误交损友!
护士将绷带拆完以后,苏葵看清了连城年的伤势。后脑被缝了几针,左边脸颊上也缝了几针,其余就是多处擦伤。护士拿起钳子,先拆左脸颊上的线。连城年送来的时候,满脸是血,弄好之后已经满头绷带,拆了绷带护士小姐才算真正看清自己照顾了两个礼拜的病人的长相,真是做梦也没想到这么俊。护士小姐有点遗憾,早知道多跟他互动互动。
线很快拆完,苏葵站到连城年正面,仔细打量。
连城年有点紧张:不会真的毁容了吧?苏葵这眼神太吓人了。
苏葵气节:这毁得是哪门子容啊?最多算个破相。
“苏葵,真的那么糟糕啊?”连城年可怜兮兮的问她。
“连城年。”苏葵严肃的对他说。
“怎么?”
“我真想给你泼硫酸。”
“为什么?”连城年很无辜。
“好让你真正毁容啊。”
“啊?”连城年不解,匆匆忙忙往浴室跑去。半响后又走出来,心情无比愉悦,一脸骄傲的对苏葵说:“我就告诉你我是毁容界的界草。看看本少爷,毁了容比没毁容更帅更有男人味。”
苏葵一个枕头扔过去。连城年接一把接住。
连城年左脸的伤疤其实并不明显,因为靠近耳朵几乎竖直朝下,虽然还是看得见,但反而给他之前过于俊美的形象增添了一点男人味。
看着他沾沾自喜的脸,苏葵真想大叫:不公平啊不公平。她还指望他这次毁容能斩断点烂桃花,没想到桃花没斩成,还可能吸引蝴蝶。
连城年倒是心情大悦,奔走呼告,到处联系朋友通知他们连大少毁容之后更加帅气无敌,让他们尽早来瞻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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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它叫《非是未倾心》。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