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的誘惑 Chapter 62 别牺牲那么多[手打VIP]

作者 : 胡听越

苏葵开门的时候,程晓洋和欧阳青青都在,还有刘自流。程晓洋看见苏葵,尖叫一声后冲过去一阵熊抱,欧阳青青也高兴地跑到门口迎接苏葵。

“小葵葵,小葵葵,我们可担心死你了!你怎么要出国要休学也不跟我们说一句啊?”程晓洋鬼哭狼嚎。

欧阳青青发现了苏葵身后的大帅哥,忍住了跟程晓洋一起鬼哭狼嚎的冲动。

“晓洋我要被你勒死了。”苏葵呼吸困难。

程晓洋这才松开手看着苏葵,同时发现她身后高大的身影。

哇!大帅哥!程晓洋眼冒金星。

苏葵这才给他们介绍:“这是连城年和何大哥的发小方宇。”再给方宇介绍:“这是我好朋友程晓洋、欧阳青青。”再指了指刘自流:“那是我们三个的好朋友,B美大的刘自流。”

“方大哥好。”程晓洋和欧阳青青乖乖地齐声打招呼。

“你们好。”方宇点头。

“方大哥别站在这儿啊,请进请进。”程晓洋热情地邀请方宇。

方宇跟着她们走进公寓,在沙发上坐下。

“方大哥你先坐,稍微等我一下。”苏葵说着直接进了画室。

几分钟以后,苏葵从画室急急忙忙地出来。

“我的画呢?”苏葵问程晓洋和欧阳青青。

“你说的是那幅送给连大队长的画?”程晓洋问。

“是啊。”

“你走后没多久物流公司的人上门取件,我以为你跟他们商量好了,就让他们给拿走了。难道你没有跟他们商量好?”

苏葵没说话。她虽然跟物流公司商量好了,但是还没填运单,所以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寄到哪里。

“运单呢?”苏葵问。

“我当时在厨房忙,是自流在处理这件事。”程晓洋回答。

一直没说话的刘自流总算有了反应。他有些抱歉地看着苏葵,在包里拿出运单递给她。苏葵接过运单,看了看上面的地址,居然全是英文,国际快递,地址是……France?

苏葵心里一寒,隐隐有一种不安。

“为什么地址是法国?”她表情不太好地问刘自流。

“法国卢梭艺术大赛,我帮你投稿了。”刘自流有些心虚地回答。

欧阳青青和程晓洋惊讶。苏葵觉得头有些晕,差点没站稳。好长一段时间,房间一阵安静,方宇在心里暗自琢磨此刻的状况。

“请你,”苏葵终于说话,“不要随随便便拿别人的东西去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赛。”

众人听得出她压抑的语气,知道她真的生气了。程晓洋想起了上次苏葵获奖的事,那个时候刘自流刚好出国,所以不知道那件事。

“对不起。”刘自流道歉,“我只是觉得你画得太好了,它应该被更多的人肯定,被更多的人看见。”

苏葵颓然坐进沙发,目光有些呆滞。

“我不想它被其他人看见,我只想它被一个人看见。”

程晓洋瞪了一眼刘自流:“那幅画是苏葵送给连大队长的生日礼物,你看了画就应该知道啊,怎么可以都不跟我们说一声就拿去参加什么比赛?”

欧阳青青也责怪刘自流:“自流,你这次太过分了!”

方宇总算弄明白了状况。

苏家已经给她办了休学手续,所以不用去上课。苏葵跟程晓洋和欧阳青青说自己要去方宇那里住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收拾收拾了东西就跟方宇离开。临走时方宇对她们说如果想见苏葵随时可以去找她。苏家随时准备送她出国,所以她只能暂时在周严冉和方宇他们的庇护下生活一阵子。程晓洋和欧阳青青送苏葵下楼。苏葵上了方宇的车,跟程晓洋她们微笑着说再见。

“小葵葵,我们会去找你的。”程晓洋依依不舍地对苏葵说。

“好。”苏葵点头,又想起什么,叮嘱两人,“不要跟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特别是打着我家人名号的人。”

程晓洋和欧阳青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还是点点头。苏葵不说的事情,她们从来不问。

又回到方宇的住所,过回在方宇那住一个礼拜时的日子。方宇去办公室,她就去画室,方宇回去,她也跟着一起回去。C科大的学生又看见方教授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流言再度肆虐开来。与其他人的态度相反,油画系的方教授对于苏葵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她喜欢苏葵喜欢到极点,不光重新把教室借给她画画,还经常给她带好吃好喝的,有时上完课还要去废教室看看苏葵。油画系的学生从未见方教授这么喜欢过一个学生,他们虽然不认识这个女生,但听方教授说过她就是上次获日本樱花艺术大赏油画组的第一名的女生,也就心服口服了。

连城年对合成分队的集训接近尾声,要重返原来的部队,等到七月底合成分队再重聚,直接奔赴演习地。连城年生日,他还在集训部队,苏葵晚上给他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并且告诉他惊喜出了一点问题。连城年不胜介意,跟她说她好好的就是给他最大的惊喜了。

在方宇那里住了两个礼拜后,程晓洋和欧阳青青来C科大找她。方宇带三人一起去吃饭唱歌,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两人离开时,方宇和苏葵送她们打出租车。

“小葵葵,我们下周再来。”

苏葵点头:“我等你们。”

欧阳青青突然想起一件事。

“苏葵,前几天有个漂亮的女人来找过你,她说你表姐,问你在哪里。我们说不知道,她就走了。”

表姐?

“她是不是大波浪的头发,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左边脸颊有颗痣?”苏葵问。

“对。”欧阳青青点头。

苏元伟的妻子。

“我知道了。”苏葵说,“以后别人问起我也说不知道。”

“好。”

欧阳青青和程晓洋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问又问不出口。

苏葵安慰地对她们一笑。

“对不起,我不跟你们说,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有些事情,我自己都不相信。你们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回忆只有快乐。”

欧阳青青深深地看了看苏葵的眼里,缓缓地点头。

“苏葵。”程晓洋表情突然很认真,“要是需要帮忙,随时说一声。”

苏葵感激一笑。

“好。”

出租车离开好久,苏葵还傻傻地站在原地。方宇拍了拍她的头,对她宠爱一笑。

“傻丫头,回去了。”

跟在方宇身后,心事重重地往方宇的公寓走去。半路遇见方宇的学生,挤眉弄眼地问方宇身边的是不是他女朋友,方宇笑笑,不肯定也不否定。

回到公寓楼上,苏葵忍不住问方宇:“方大哥,你今年多大了?”

“怎么想起问这个?”方宇在沙发上坐下。

“没什么别的,只是觉得你和连城年年差不多大,也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怎么没见过你女朋友?”

“我还单身。总的来说,我们之中,除了阿年有你,其他人都单身。”

“为什么?”

“还没遇见个对的。”

“那什么时候才遇见?”

“谁知到呢。也许这辈子能遇见,也许下辈子能遇见,总有一辈子能遇见。”

苏葵汗:方大哥你好文艺,不愧是教授。

“阿年是我们中最小的,我们分别比他大一两岁。”

苏葵点点头。他们长得都挺年轻的,看起来都只有而是四五岁,真不知道怎么保养的。

进一步认识方宇以后,苏葵才发现他奇懒无比。不是有工作,绝对不出门。一日三餐要不是她在,绝对叫外卖。整理房间有钟点工,洗衣服有洗衣机,电视机坏了就不看电视,连空调有一阵没一阵地能用都懒得理,直接打开所有的窗户吹自然风。要不是跟她朝夕相处,苏葵还真难发现他真面目如此不堪。还好连城年,苏葵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把老天爷。

“方大哥,我出去买个灯泡。”

“为什么?”

“厕所灯坏了,要换一个灯泡。”

“懒得换,开走廊里的灯就可以了。”

“……晚上关了厕所门,走廊里的灯也无济于事。”

“那就别关门。”

“……。”

“放心,我不会看的。看到我也会当做没看到。至于你要看我,随便看。”

“我不要!”苏葵说完,拿着钱开门走了出去。苏元伟再次出现苏葵面前时,苏葵正在画画。有人推门而入,苏葵转身就看到了他。她似乎并不惊讶,好像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苏元伟一定会让人等在程晓洋的公寓楼下,只要程晓洋和欧阳青青来找她,他自然就知道她的下落。有心要找,躲也躲不过。看看时间。方宇正在上课。

“走吧。”苏元伟有些无奈地对苏葵说。

苏葵想了想,还是月兑了满是颜料的围裙,稍微整理了一下,跟着苏元伟离开。

人来人往的机场,安静候着机的人群。苏葵和苏元伟坐在去往英国的登机口,相顾无言。苏元伟觉得苏葵安静得出奇,不哭不闹,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苏元伟从钱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给她。

“你去英国时用,我会定期给你汇款。到了那里申请一个学校,好好安定下来,想画画想干什么都行。”

苏葵看了一眼支票,又撇开眼。苏元伟将支票塞进给苏葵准备的行李里。广播里提醒着前往伦敦的旅客登机,周围的人都站了起来。登机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苏元伟对苏葵说:“走吧。”

苏葵木讷地站起身,提起行李往登机口走去。检完票,往登机通道走去。

“苏葵。”苏元伟叫她。

苏葵停住,没有回头。

“走了就别回来。”

苏元伟看着她离开,直至消失在登机通道。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即将起飞,请再次检查是否系好安全带。”广播里传出好听的女声。漂亮的空姐在过道穿梭,来回检查。

飞机起飞,苏葵闭上眼。再见了,这座城市。

想起连城年在医院对她说的话。

“苏葵,要在一起,不能放弃。”

要在一起,不能放弃。

飞机到达,苏葵睁开眼。周围都是开机的声音,广播里的再次传来好听的女声:“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机还在滑行中,请系好安全带,保持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下飞机,被人流推着往前走。身上的手机响了,是连城年特有的铃声。

“你在哪儿?怎么不接电话?”连城年语气焦急,显然她的失踪方宇已经告诉她了。

“你在哪?”她不回答,而是反问他。

“我刚回自己的部队。你到底在哪儿?”

“机场。”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苏葵都能听到连城年有些压抑的呼吸声。

“我找不到路,你不来接我吗?”

两小时以前。

“小姐,飞机即将起飞,您还不登机吗?”乘务小姐对一直站在机舱门口外的年轻小姐问道。

“没关系,我不走。”

泊好车,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进机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椅子上埋着头的苏葵。没有半点犹豫,冲过去一把抱住她。

“我以为你走了。”

“我答应过你不放弃。”

他们都说我们注定会分开……只是我一直不信,还好你也不信。

开车先去吃了晚餐才回到部队,到家属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连城年提着行李带着苏葵上楼,遇见刚下班的何祥伟。

“小葵葵,你来了。”何祥伟热情地跟苏葵打招呼。这个世界上会叫他小葵葵的只有何祥伟和程晓洋两个人,有些时候苏葵会觉得他们两简直是绝配。

“何大哥。”苏葵对他微微一笑。

何祥伟从周严冉和方宇多多少少听了些苏葵的事情,连城年也跟他讲了苏葵和苏家的关系。所以这次看到她,更加疼爱。

“身体好些了吗?”何祥伟关系地苏葵。

苏葵点点头:“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

和何祥伟告别,上了五楼,回到连城年的房间。连城年洗澡,苏葵整理行李。从浴室出来,连城年已经躺在床上,房间只留了一盏台灯。

连城年拿出吹风,苏葵乖乖坐过去。热热的风吹在头上,让人很舒服很放松。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她早已疲惫不堪。连城年还在给她吹着头发,她就闭着眼睛靠着他就睡着了。

给苏葵吹完头发,将她放在床上,伸手关了台灯,自己也躺了上去。将她小心翼翼地搂进怀里,感觉她又瘦了。总有人会觉得苏葵的性格太过乖巧,被人说什么她都会点头说好,不会反抗,不会拒绝。他也曾一度担心她是不是太压抑了一点,对这个世界太小心翼翼了一点。现在才知道,苏葵小小的身躯里蕴藏着巨大的能量,平时都潜藏着,但谁要是触碰她的极限,她就会不顾后果的爆发。像个誓死捍卫领地的战士,战斗起来不管生死。忍不住紧紧搂住她,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苏葵。”

“嗯?”

“对不起。”对不起,没在你身边陪着你一起经历。

“没关系。”

“苏葵。”

“嗯?”

“谢谢你。”谢谢你,为我们的未来所做的努力。

“……嗯。”

也许经历了挫折,所以更懂得珍惜;也许原本就这么相爱,所以再甜蜜一点也可以。总之两人的感情好到只是看对方就能看半天。连城年忙完一天的工作回来,回到有苏葵的房子,都会觉得特别温暖。隐隐觉得,这就是家。就算是连城年的家庭很完整,但对于家的概念,他还是陌生的。从小到大,放学回到家,除了照顾他生活的阿姨,就只有偶尔在家的爷爷。他的父母很忙,一年到头都在军营,很少回家。以前他觉得,家也许就是这样,有一个大房子,住了一些各自忙碌的人。所以从某方面来说,他能体会到苏葵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只是比起苏葵,他幸运多了。

推开门,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嘴角不由上翘。苏葵听到开门声,打开厨房的门,露出一颗脑袋。

“你回来了啊。再等等,马上好。”

说完,又关上门,继续在厨房战斗。

以前两人是去食堂解决三餐,后来苏葵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开始跟政委的老婆学做菜。然后家里陆续出现了锅碗瓢盆,还新增了冰箱、微波炉、烤箱等一堆厨房用具。原本空旷的厨房一时之间饱满得有些塞不下去。苏葵除了每天跟政委老婆学一道菜现学现卖地做给连城年吃,还买来一堆学做菜的书,照着上面做。虽然连城年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嘴巴也挑得很,但只要是苏葵做的,不管合不合胃口,他都统统吃掉,还会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苏葵一开始受到鼓励,信心十足,后来看连城年只有赞美,不由得开始怀疑。不过好在她的味觉还正常,至少没有多放什么少放什么,也就不去深追究了。

端上饭菜,招呼正在看着午间新闻的连城年上桌,俨然一副小妻子的模样。连城年关了电视,上桌吃饭。

“苏葵,你在做什么东西?”连城年看着他本来用来办公的桌上堆满了木头、刻刀、图纸、画笔之类的。

苏葵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做个东西送给你。”

连城年好奇:“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做好了送给你你就知道了。”

连城年笑:“那我只好期待了。”

两人吃着饭,聊着天。

“今天下午要出去一趟。”

“去哪里?要我送吗?”

“不用,你忙你的,何大哥下午上班,我坐他的车。”

连城年点头。

“要我带什么东西吗?”

“不用,买自己喜欢的就可以了。”

苏葵点点头。

先去美术用品店买了做手工要用的东西,再去超市给嫂子们买委托的东西,最后提着大包小包打着出租车去了军医大附属医院。何祥伟让她买了东西直接去找他,他下班了再载她回去,因为部队太偏远,又在山里,一般出租车都不去。

到了住院部,找到何祥伟的办公室。值班护士说何主任去查房了,她提着东西走进坐到办公室的椅子上。有护士拿着一沓纸走进来,看见椅子上的苏葵,有些疑惑。

“小姐,您是来看病的?”

苏葵摇头:“我找何医生。”

护士小姐点点头,把那沓纸放在何祥伟的办公桌上。本想转身离开,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苏葵。

“小姐,您是何医生的……女朋友?”

苏葵刚想否认,何祥伟穿着白大褂从外面走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学生模样的人,有男有女。何祥伟看见苏葵,咧嘴一笑。

“苏葵,回来了啊。都买了些什么东西?”何祥伟边说边看苏葵身边一堆又一堆的口袋,“买这么多?你怎么提过来的?”

“多是嫂子们托我带的。搭出租车过来,所以不重。”苏葵回答。

发现自己正坐着何祥伟办公的位置,急忙站起来让座。何祥伟给她搬了张椅子放在自己的座位旁边。

“就坐我身边。”他对她说。

“会打扰你工作的。”

“不会,你坐我旁边动力更足。”

话有些暧昧,苏葵看着何祥伟笑容里有内容,知道他应该别有用意,所以没拒绝,在他身边坐下。

屋子里一群人好奇的看着何祥伟身边的女生,猜测着两人的关系。

“何老师,你女朋友?”有男生问何祥伟。

何祥伟但笑不语,苏葵见他不澄清,自己也没开口解释。隐约中闻到一股酸味,抬头看,几个女学生和刚才的护士眼神复杂,不友善加难以置信。心里暗暗一想,猜出了些什么,她无奈一笑。

“梁护士长,有什么事吗?”何祥伟问刚才的护士。

梁护士听见何祥伟的话,急忙把目光从苏葵身上移开。

“这是这是后天要做手术病人的检查结果。”梁护士回何祥伟的话。

何祥伟拿起桌上的东西翻了翻,点点头。

“谢谢,我知道了。有什么安排会通知你。”

意思就是她可以走了。

梁护士长再看了苏葵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你们也自己找地方坐啊,别站着。”何祥伟对看着苏葵出神的一群人发话,“刚才讲的有什么疑问的现在可以问,后天要跟我进手术室的留下,其他的交了报告就可以走了。”

众人零散回答了一句“是”后,就各自找位置坐下写报告。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何祥伟翻看了着刚刚递上来的资料,苏葵研究着刚买回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何祥伟看着苏葵手上的东西小声问她。

“做东西要用的工具。”苏葵也在他耳边轻声回答。

何祥伟好奇:“做东西?”

“嗯,之前准备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出了点状况,想重新做一个送给他。”

“哦。”

何祥伟转头继续看资料,苏葵将东西放进袋子,房间里听得到笔写在纸上的沙沙声。苏葵无聊,随手拿起一样东西。

“这个怎么用?”

何祥伟看了一眼苏葵手里的听诊器,笑笑拿过来。

“要这样。”他边说边把听头戴在耳朵上,边将一头递给苏葵,“放在你的心脏部位。”

苏葵放在心脏部位。

何祥伟停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苏葵。

“听到什么?交响乐吗?”

何祥伟笑:“交响乐没听到,倒是听到一首小夜曲。”

苏葵笑。

何祥伟又听了一会儿才取下,表情没有刚才的惬意,多了点严肃。苏葵摆弄听诊器,到处听听。有学生陆续交来报告后离开,最后只剩几个后天要跟何祥伟进手术室的男女生留下听何祥伟交代一些东西。

送走学生,回头看看苏葵还在玩着听诊器。门口传来了敲门声,何祥伟抬头一看,是穿着便装的连城年。苏葵看见连城年,放下听诊器快步走过去。

“你怎么来了?”

连城年搂过苏葵:“工作提前结束,今天想带你出来吃晚餐。东西都买到了吗?”

苏葵指着地上那一堆东西:“买了很多。”

连城年回头看还是一身白大褂的何祥伟。

“一起吃晚餐。”连城年对何祥伟说。

“算了吧,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今天允许你打扰。”

何祥伟笑:“那恭敬不如从命。”

等何祥伟稍微收拾了一下,两个大男人提上东西和苏葵一起下楼。一路有人跟何祥伟打招呼,他也热情的回应。等了很久的电梯都是满员,三人选择走楼梯。

“今天玩得开心吗?”连城年低头问苏葵。

“嗯。”苏葵笑,“知道吗?何大哥在这个医院可受欢迎了,好多女生以为我是他女朋友,都吃我的醋。”

连城年笑,回头看何祥伟。

何祥伟洋洋得意:“那是当然,我怎么说也是一表人才,不比你连城年差。有我这样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医生简直是广大女性病人的福利。她们只要看到我,病就会好一半。”

“可是为什么你不跟刚才的女生解释我不是你女朋友?”苏葵问。

“我对办公室恋情、师生恋还有医患恋不感冒。”

连城年鄙视:“某人还好意思说我挑剔。”

“我这哪是挑剔?我这是有原则好不好!”

“好好。”

苏葵哈哈笑出声:“何大哥,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的人类都是骨架和血肉组成的有机体?”

“说的没错。”何祥伟也笑,“我就在等着那个让我不止看到肌体的女人。”

“那很难哦。”苏葵说,“我的两个朋友怎么样?目前都是单身。”

“这个可以考虑。”何祥伟煞有介事地点头。

三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停车场,苏葵跟着连城年上了他的车,何祥伟自己开车。

车子开了一段时间,在一条有些偏僻的巷子停下。巷子看起来很偏僻,但沿路停满了车。好不容易找到车位停下,三人走进一件装修高档的餐厅。

“今晚主打东北菜。”连城年一边领着苏葵进包厢一边说。

“为什么要在南方的城市吃东北菜?”

“因为这是我一个战友开的,他老早就让我来,说是吃喝免费,今天总算有机会。”

连城年话音刚落,就有人身为到声已到。

“阿年!阿伟!你们总算来了!”

三人回头,看见门口挺着啤酒肚的高大男人。

“你们两个,面子这么大,我都开业半年都邀请不到你们。”男人热情地跟两人拥抱。

“我们这不是忙嘛。”何祥伟笑答。

“你们是国家主席,日理万机!”男人不满。

连城年拍拍他的肩:“好了,我们这不是来了嘛。”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再不来我就找人绑架过来。”男人边说边笑间瞄到在连城年身边显得有些娇小的女生正好奇地看着他。

“这位是?”

“你弟妹。”连城年回答,再对苏葵介绍,“我战友,陈岩,他比我还大三岁,你要叫他陈叔叔。”

“陈叔叔好。”苏葵乖乖地跟着连城年叫。

“啥叫叔叔啊?”男人不满,“还有,你给我找了个弟妹也不通知我。”

“放心,结婚时有你送红包的机会。”

“哦,是准弟妹啊。”男人给连城年使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三人坐下,饭菜上桌。

“尽管吃尽管喝,我请客。”陈岩豪爽地对大家说。

何祥伟蹙眉:“老陈,你退伍之后怎么变得这么俗了呢?你以前可是著名的文艺小青年,经常给阿年念自创小诗,跟他念了不说,还跑到卫生队找我念,你可是让我两吐得畅快淋漓啊,到现在我和阿年对诗这种艺术形式还避而远之。”

连城年点头:“看看你,本来是清俊小生一枚,现在还长了啤酒肚。”

陈岩无奈摇头:“要是不变俗,能让你们白吃白喝吗?”

“身体最要紧啊,小心‘三高’提前找你。”连城年语重心长。

何祥伟笑:“没关系,‘三高’找你你找我,保证它高不起来。”

众人笑。

连城年边吃边给苏葵夹菜,还悠闲的跟他们聊天。苏葵倒是很认真的享受美食。三人聊了一会儿天,陈岩被人叫了出去,苏葵也去了卫生间。原本热闹的房间只剩连城年和何祥伟。

“阿年,苏葵身体的事你知道?”何祥伟突然认真的问连城年。

“都知道。”

“包括她心脏有问题?”

“先天性心脏病,她一开始就跟我说过。”

何祥伟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换连城年问何祥伟。

“今天教她用听诊器,听出心脏跳动声不正常。”

“严重吗?”

“不知道,要进一步诊断。放心吧,好好照顾,是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不严重,将来也可以生孩子的。”

连城年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

“孩子什么的应该都无所谓,不想让她冒风险。”

“你家里人这么反对你们在一起,是因为知道她身体状况?”

“谁知到。”

连城年没说,这其实是主要原因。他爸他妈对苏葵真的调查得很仔细,甚至调出了她的体检表。苏葵的身世的们虽然介意,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他们最在意的是她的身体状况,怕将来会牵连连家的子孙。他不胜介意,他们却很在乎。

我爱的是完整的你,别的又有什么可介意?

门从外面被推开,陈岩走进来。

“隔壁包厢有几个领导,叫我去喝两杯,其实就是让我帮忙结账。”陈岩边坐边说,“干这行,没办法,什么祖宗都得养。”

“要我们帮忙吗?我家老爷子在这里还认识几个人。”何祥伟说。

“没关系,我应付得了。”

他们所在的包厢在转角,连城年的座位刚好对着门口,此刻大门打开,让他可以看见苏葵经过隔壁包厢门口,向这边走过来。只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包厢里另外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了出去。

“先生,请你放手。”苏葵对已经喝得不省人事,紧紧抓着她的手的男人说。

“妹……妹,让、让哥哥亲……亲。”男人话都说不清楚,撅起嘴往苏葵脸上靠。

苏葵还想开口,身体就被一股力量往后扯了过去,连城年一脚踢开男人,男人撞到墙上,嗷嗷大叫起来。

“谁、谁踢我?瞎了狗眼!也、也、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隔壁包厢的人听到男人的叫声,都跑出来。见到男人倒在地上,急忙扶起,关切地给他检查起伤势。

“你小爷我踢你!怎么着!”连城年居高临下俯视男人,压抑的愤怒蓄势待发,说着又准备上前补他两脚,好在被及时赶来的陈岩拉住。

“好了好了,阿年,你消气。他是市秘书长的公子,我要做生意,这种人得罪不起!”

连城年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子不教父之过!阿岩,这就是你刚才说的领导?市秘书长是吧?很好,我让他以后再也不敢来找你麻烦!”

苏葵以为连城年又要出手,急忙抱住他:“好了!反正没亲到,别把事情闹大了,对陈大哥不好。”

连城年任由苏葵抱着,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

“是王珂吗?我是连城年……是好久不见。你现在方便吗?……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们市的市秘书长的公子喝高了,错把我媳妇儿当她媳妇儿了。……马上就来?不用不用,你不用亲自出马。通知通知他爸爸来领他回家好好醒醒酒就可以了。……咱们下次单独聚聚,这次太晚了,我们也准备回去了。……好,好!对了,我兄弟在你市里开餐厅,你有空也来尝尝?……那好,就这样。”

众人听到“王珂”两个字,酒醒了一大半。王珂……该不是会是那个王珂吧?就连酒醉的男人也给吓得半清醒,惊恐地看着连城年。

连城年挂了电话,拉着苏葵转身就走,何祥伟紧随其后,陈岩给众位赔了笑脸后也急忙跟上。

“王珂是谁?”苏葵问还在怒气中的连城年。

“跟我和阿伟住一个院,小时候给我打掉牙的那个。”

七月,太阳晒得人皮肤发疼。苏葵除了赶在太阳出来之前去买点菜,其余时间几乎都待在房里。每天除了准备一日三餐,就是做送给连城年的东西。还有十几天连城年就要去军演了,她要赶在他走之前把东西送给他。

七月初的一天,苏葵正埋头雕刻着快成型的礼物,闹钟突然响起。抬头看看钟,十一点半,到了该做饭的时间,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活往厨房走去。在厨房倒腾了一阵,十二点半,连城年准时回来。

“回来了啊,再等等。”苏葵开门对连城年说了一句,又关了门忙活起来。

连城年走进厨房。

“要我帮忙吗?”

“把饭菜端上去就ok了!”

连城年遵循苏大厨的指挥,端好饭菜上桌。

“苏葵,我看到你之前给我准备的惊喜了。”

苏葵拿着锅铲的手停在半空。

“不会……又上电视了吧?”苏葵小心翼翼地问。

连城年笑着点头。

“……又得奖了?”她怀疑。

连城年再点头。

“……几等奖?”

连城年伸出一根手指。

苏葵傻在厨房。

“苏葵,菜烧糊了。”连城年将苏葵拉到一边,自己接手。

两人坐在饭桌,苏葵有些垂头丧气地吃着饭。

“获奖了为什么不高兴,这可是艺术界最高奖,多少人梦寐以求。”

苏葵泄气:“我又不想拿奖。那本来是我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这下不光我出名,你也出名了。早知道我就把你画的丑一点,这样就不会给其她女人看到了!”

连城年哈哈大笑。

“连城年……我这样算不算泄露军事机密啊?”苏葵小心地问连城年。

“……应该不算吧,最多算侵犯我的肖像权,不过我不追究你的责任。”

苏葵送给连城年的生日礼物是连城年的巨幅肖像画,他穿着军装,英姿飒爽,倾国倾城。

“会不会给你造成麻烦?”苏葵有些抱歉。

“还好吧。因为我一直待在军营,所以影响不大。”

影响是不大,怕是怕以后都得待在军营。如果说起一夜成名,也不过如此。因为大赛在艺术界地位很高,加上苏葵之前的成功,最重要的是作品太特别,所以受关注程度也很高高,连与艺术毫不沾边的平民老百姓都兴致盎然地讨论起画中人。短短几天,连城年和苏葵的追随者就暴增至百万。有人调出了连城年为苏葵演奏《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视频来讨论是不是同一个人,更多人猜测这位叫苏葵的画家是不是他口中的“wife”。

吃完午饭,稍作休息,连城年又要去忙碌。临走出门,又停下。

“苏葵,有你一封信,寄信人是程晓洋。”

苏葵洗完碗,从厨房走出来。

“晓洋?她要联系我直接打电话或上网就可以了,怎么会动用到这么浪漫的做法?”

“我也不清楚,你看看就知道了。”

从连城年手里接过信,送他出门,再回到房间,拆开那封信。信封里还有一封信,收信地址是晓洋公寓所在地址,不过写的是英语,寄信地址是专门经过设计的,虽然是拉丁字母,却不是英语,看起来有点像法语。苏葵疑惑,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件。准确说来,那不是一封信,而是一份offer,发出offer的学校是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那个法国教授所在的学校。

Offer是用英语写的,所以苏葵能读懂,大概意思是她被这所大学录取了,邀请她九月份去上学,提供全额奖学金。苏葵愣住了,她不记得她有写过申请书,想来想去,只可能是那个法国教授的安排。多半是托那幅作品的福,让忙碌的他又想起她。

Offer的到来让她一下午心神不宁,做东西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直到闹钟响了才知道已经晃了一个下午的神,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起身准备往厨房走,瞟见了桌上的信,想了一下,将它塞在了枕头底下,又觉得不妥,拿出来塞在了柜子里,还是觉得不妥,再拿出来,最后塞在衣柜里。还是先不给连城年知道比较好。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连城年因为累了一天,已经昏昏欲睡,苏葵却还是很清醒。睁着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想着offer的事情。世界四大高等艺术院校的邀请,对于喜欢艺术的人来说就是殿堂一般的地方,别人挤破脑袋也徒劳,她却可以轻轻松松就能前往。一切的好运,似乎都从认识连城年开始。曾经的她就是一只井底之蛙,是他拉她跳出枯井,展翅翱翔。

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别人都说她有了不起的才华,浪费了太可耻,掩盖了太可惜。可她平生胸无大志,只求安稳度日,若现在有梦想,也是他给的,也许此生只有两件事让她无法自拔,就是画画和爱他。现在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是选他,还是选画画?选择离开,还是留下?他们之间,能经的起岁月的荒废吗?

苏葵睁着眼看着天花板想了一宿,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下。闹钟才响一声,连城年就一巴掌拍哑了它。看了看身边的苏葵,还睡得很熟。他早早就感觉到了她一整晚的不安,在他怀里翻来覆去睡不着,隐隐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突然想起了那封信。昨晚回来,就见苏葵魂不守舍,对信的内容也只字未提,直觉告诉他那封信不简单。

连城年停下系领带的手,回头扫视了一眼整个房间。如果是苏葵,会把信藏在哪里?不会是他会拿东西的地方,所以不是床头的柜子,不是枕头底下,不是办公桌的抽屉。他不会经常拿东西的地方……回头看了看衣柜,轻声地打开,看见一整排挂着的衣服,左边是他几乎不会穿的便服,右边是她的衣服。连城年从上到下看了一眼,他不会拿的东西……女性生理用品。果然,在一堆女性生理用品中稍微翻了一下,就发现了信的下落。

巡视检查了一下手下几个连对战士的技术和体能的训练状况,一路心不在焉地走回办公室。翻了翻桌上的文件,才看了几个字就看不下去。苏葵这几天都没睡好,他也没睡好。只是他懂得掩饰,她却很直白的反应在她熊猫眼上。她在挣扎着做决定,他在挣扎地等她的决定。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会成为她的二选一,而他的对手,强大到让他也难以招架。

想让她去吗?

不想让她去吗?

他也这么问过自己。想她去,因为她是向日葵,那才是她的太阳,他想看她,在阳光中明媚地绽放;不想让她去,因为他只是一艘孤帆,而她是他的导航,没有她,他会在风雨中迷失方向。

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参赛者,只有命运能判决他是输是赢。

他其实知道,只要他对她认真的说一句:我需要你!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梦想奔向自己。可是谁都可以对她自私,只有他不能,因为是他对她说的应该有梦想。

苏葵送给连城年的礼物也做好了,交给他的时候,他惊讶加惊喜,拿在手上摆弄了半天。

“……说实话,你是不是自己走私了一把?”连城年很震惊,把手枪拿在手上反复仔细研究。

“假的啦,仿冒品。”

“这个拿出去没人会说是假的。苏葵你太厉害了吧,连原版上面的字都刻得很逼真,也许装上子弹真的能用。”连城年惊叹。

“怎么可能,是木头做的,只不过上了点漆。”苏葵笑。

知道连城年很喜欢手枪,也看到了他收集的好几本手枪图片,她随便从里面挑了一张来做。

“你是木匠吧?”

“我可以把这个当赞美吗?”

苏葵第一次见连城年对一个东西这么感兴趣,终于觉得这么久的辛苦是有回报的。为了知道这种手枪本来是什么颜色,她还专门找何祥伟对比了好久才敢喷漆。

连城年激动地抱起苏葵。

“苏葵,你太有才了!”

他正兴奋,有人推门而入,看见屋里的两个人暧昧的姿势,自动退出去。

“等等,阿伟,我有个东西给你看。”连城年放下苏葵,兴高采烈地跑到何祥伟身边,用抢指着他的头。

“把你存美女图片的盘统统交出来!不然小爷我要了你小命!”

何祥伟配合地举起双手。

“小爷,我只有存一位美女的图片,那个美女就是我妈,你要吗?”

连城年那开枪,一副神气的模样。

“那就算了,你妈还是留给你爸欣赏吧。”

何祥伟笑,拿过连城年手里的抢。

“哇,美军都还没配备的抢,你居然先配备了。厉害!”何祥伟也很惊讶。

“那当然。”连城年一脸骄傲,“也不看看给我发军火的是谁。”

“这个千万别轻易拿出去,要是被人看见,会告你私藏军火。”

“当然不拿出去了,我自己欣赏欣赏就可以了。”

“借我玩几天?”

“没门!”

“借几天又不会少一块!别这么小气啦!”

“你自己找一个女朋友,让她给你发军火!”

“连城年,从小到大你还没这么小气过。”

“那是你识人不深!”

苏葵无语:这两个人也有这么幼稚的时候?

观看完几个营的电子对抗大赛后,太阳已经快下山。连城年独自走在回家属院的路上,准备吃了晚饭再去办公室看今天从上面发下来的文件。半路遇见每天负责发放信件的士兵。士兵见了他,给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没注意,只是点点头。

“大队长,准嫂子在国外有朋友?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国际邮件,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一句话拉回来正在想事情的连城年,他转身,面对士兵。

“国际邮件?是到法国的吗?”

“我看不懂,也不知道到哪儿的。”

“那封信现在在哪儿?”

“还在收发室,邮差今天晚了。”

“带我去看看。”

连城年说着就率先往收发室走去,士兵急忙跟上。

收发室的士兵将信递给连城年后,他马上拆开。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后,表情有些复杂。拿着信,在收发室站了半天。

“大队长,要我给你重新封起来吗?”

连城年没回答,兀自沉思。士兵也不再打扰,任那尊神站在那里。

半响,将信塞进信封,走出收发室。临走还不忘交代士兵:“信我先拿走了,你准嫂子问起来就说寄了。”

先去了一趟办公室,把信放在办公抽屉里,再一路深沉地回家属院,沿路有人给他敬礼,他也没察觉。上楼,开门,看见房间里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子旁,等着他的归来。看见他,灿烂一笑:“回来了啊,我已经做好饭菜了。”

扑面而来家的气息。没有你的地方,何以成家?

人这一生总会面临很多选择,家庭、爱情、事业、梦想……,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可以幸运的全部拥有,更多的人为了得到一个,而要放弃很多。有人为爱走天涯,有人为梦舍小家。苏葵只是个平凡的女子,做不到全面兼顾,所以只有放弃一些,选择一个。

“怎么了?”苏葵见连城年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她,也不进也不退。有些担心的走过去,碰碰他的手。

连城年对她深情一笑:“没什么,有些想你了。”

一句话说的她有些不好意思,挽着他的手臂进屋。

“今天跟嫂子新学了一道川菜,你要做好准备,可是很辣的哦。”

“我不怕。”

这就是家,她跟他说些家常话,他回应她。总有一天,生活的琐事会埋没她极高的天赋,直到有一天,没有一个人会知道她是个艺术家。

夜晚降临,又一天的结束,忙碌了一天的人早已睡下。苏葵似乎做了决定,就不再失眠,而连城年比之前更睡不着。

他这一生,如果不是军人,其实可以做很多。或许转业成为国家干部,或许下海成为腰缠万贯的商人,也许会成为一个混的不错的音乐家,或像方宇一样当一个老师,总之不会比当一个军人差。

为什么会选择成为军人?他也这么问过自己。也许是受家里的影响,也许只是偏爱这一身军装。总之在志愿表中,他直觉填了军校,然后这十几年来,一直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

月兑下这身军装,他又是谁?能干些什么?他今年才三十,有智力,有身家,有激情,似乎无论做什么,都还来得及。他想去非洲,大可以以志愿者的身份参加各种国际救援,为什么非得加入维和部队呢?自己军人的身份反而限制了更多,那这身军装的意义究竟为何?

连城年,为了爱情,你能牺牲到哪种程度?

起床号吹响不久,闹钟也跟着响了。连城年一夜未眠,伸手关了闹钟,怕它惊扰她的好梦。起床,洗漱,穿上军装,在镜子面前整理了一番。镜子里的男人,一身军装,英姿飒爽,惊艳了时光。如果月兑了这身军装,他也会一样,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不知不觉在镜子面前站了好久,久到苏葵都醒了。看见镜子面前一动不动的连城年,有些疑惑。

“怎么了?”她坐起身,带着刚刚睡醒的傻傻表情。

连城年从镜子里看着苏葵。

“苏葵,你说我是穿便装好看,还是穿军装?”

苏葵脑子没有恢复正常,迷迷糊糊地回答:“都好看。”

连城年转身,目光依旧停留在苏葵脸上。

“要吃早餐吗?我起来做。”

“不用,我吃部队的早餐。”

“那还不去吗?去晚了就没了。”

“马上走。”

连城年说着就戴上军帽,出了门。

贺南的生活作息跟正常人不一样,工作起来可以一个礼拜不睡觉,而睡起来可以一个礼拜不工作,无论哪个时候,天塌地陷都打扰不了他。连城年很幸运,他给贺南打电话的时候正是他睡了一个礼拜刚起来的时候。贺南在一堆设计稿里找出了响着铃声的手机,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喂”。

“阿南,是我。”

电话这边安静了一下,贺南好像在恢复意识。

半响,贺南才又接了一句:“是阿年啊……这么晚有什么事吗?”

“……你又睡了一个礼拜?现在已经七月十号了。”

“……七月十号啊?……我睡的时候是六月二十九。”

“……现在醒了吗?”

“还差一分钟。”

连城年等了一分钟。

“现在呢?”

“完全醒了。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你几乎不会一大早给我打电话。”

知道现在是早上,应该醒了。

连城年那边安静了一下才又传出声音:“阿南,你是艺术家,应该比较懂。你觉得设计对于你来说是什么?”

贺南没想到连城年这么早给他打电话就为了问他这么一个问题,虽然有些狐疑,还是坦白地回答:“目前是我的全部。”

“如果将来你遇见一个非她不可的人,你会放弃设计跟她在一起吗?”

贺南犹豫了一下:“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遇到……阿年,你和苏葵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葵的画又获奖的事你知道吗?”

“是我睡着之前的事,所以知道。她是天才!”

“她前几天收到一个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的offer。”

“……她接受了?”

“她写了婉拒信,被我拦下来了。”

“她知道你拦了下来吗?”

“不知道。阿南,你觉得她的选择是对的吗?”

贺南想了一下,认真的回答连城年:“阿年,我对苏葵不了解,对她的印象也只是乖乖巧巧,很会画画。你告诉过我,她今年才满二十,但她给我的印象很懂事,所以应该知道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什么是可以舍弃的。她既然选择你,放弃出国深造,必定经过深思熟虑。你也不要太难释怀。”

“我是怕有一天她会后悔,到那个时候,我会比她更难受。可是她这一出国,就不是三两年的事,她对画画太痴迷,我怕她的世界被开拓得太大,就忘了回家。”

“……那你要放她走吗?”

连城年没回答。

“婚纱准备得怎么样了?”连城年突然问起了婚礼的准备情况。

“设计稿上个月就交给了我朋友,我睡觉前接到她的电话,说还需要一个月。”

“嗯,辛苦你了。”

“其他人准备的部分呢?”贺南问连城年。

“进程很快,我军演完了就能弄好。”

“那就好。”

挂了电话,贺南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半天没动,脑子里都是连城年的话。他跟连城年、何祥伟三人是高中同学,开学没几天就玩到了一起。印象中的他从来都是果断勇敢,不为任何事羁绊,就连跟一任又一任的女朋友分手也从不心慈手软。从未见他有过不知所措,也从未听他说过什么丧气话。

连城年,你终究也没逃过爱情的魔法,她把你变得不像你。

转眼军演已迫近,连城年和他带领的合成分队的小组准备就绪,整装待发。临走那天,苏葵没去送他,只是给他整理着装,将他送到家属院门口。临走时他对她说等他回来有惊喜要送给她。她笑着答应,冲他挥挥手,像是要送丈夫上战场的妻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她心里有一种失落感。隐隐觉得他的背影好模糊,让她看得不真实。

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回宿舍,上楼时碰见去上班的何祥伟。

何祥伟看她有些垂头丧气,知道她舍不得连城年。

“小葵葵,要是无聊,可以随时跟我去医院玩。”

“不要,医院不是玩的地方,会打扰你的工作。”

“不会的,我医术精湛,你打扰不了。”

“还是不行,有人会投诉你的。”

这个倒是真的有可能。

“何大哥,快去上班吧,你的女同事女学生女病患都等着呢。”苏葵说着,轻轻地将何祥伟推着离开。跟他挥挥手,转身往宿舍走。

推开宿舍大门,看见空空如也的房间,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虽然大多数时候,她都一个人在这个房间,但想着连城年离她不远,会准时归来,心里也就踏实了。又要分别两个月,感觉像自己还在上学,突然想起连城年每次开学前送她离开,也许就是这种心情。渐渐的有些感同身受,默默发誓以后再也不让他送她离开。

连城年走后,苏葵的生活比以前更简单。以前还会特别准备饭菜,现在就是简简单单一餐。买来了颜料,买来了画布画架,把阳台当成了画室,把所有时间留给了画画,似乎只有握着画笔,时间才能过得快一点。嫂子们有时会轮流叫她去吃饭,何祥伟怕她无聊,休息时也会载她出去玩一玩,吃大餐。

连城年走后半个月,苏葵的生活大致可以用“平静”两个字形容,直到一个人的出现。连城年的母亲宋瑜找上门来的时候,她正在调色,手上沾满了颜料,听见敲门声后去开门。苏葵几乎在看第一眼时,就知道他是连城年的母亲,因为两个人长得太像了,只是连城年少了宋瑜的女人特有的妩媚,阳刚一些。宋瑜身后跟着一个兵,是连城年的警卫员。苏葵在门口傻站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能进去吗?”宋瑜先开口,带着天生的冷淡疏离。

苏葵急忙让步:“请、请进。”

宋瑜走进房间,打量了一番才在沙发上淡定坐下。苏葵洗了手给她倒上一杯茶,也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宋瑜看了看茶几上的茶,没有端起来,而是看着苏葵开了口:“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城年的妈妈宋瑜。”

苏葵低着头,看着地板,不知声,等着她说下去。长辈找她不会有好事,她已经习惯了用沉默来面对所有即将发生的坏事。

“你就是苏葵吧?”

“嗯。”

“连奕,也就是城年他爸之前给你打过电话,所以你应该知道我此次前来的目的。”

苏葵沉默以对。

宋瑜接着说下去:“我们知道城年很喜欢你,他性子倔,我知道让他跟你分开不太可能,所以我希望你能主动离开他。”

苏葵仍旧低着头,不看目光冷淡的宋瑜,不知道想些什么。

“连家到城年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孩子。他的任何举动,都会决定连家的未来。说真的,我们在他身上投注了很多,给他安排了最顺畅的路,给他停供最好的条件,但他天生叛逆,几乎从不听我们的建议,自己选择最远最辛苦的路。十八岁考入军校,博士毕业直接进特种部队,到现在调到这个部队,这一路都是他自己走下来,我们并没有帮到什么忙。他想参加维和部队,我们也不是不允许,非洲虽然危险,但也不是不能去。只是他这一去不知道几年才回来,如果将这几年的时间留在国内,他将会比谁都更早成功。他从小就很出色,如果不选择从军,我相信他一样可以很优秀,可是要让他月兑下这身军装,他或许可已成为一个好的国家干部,或者从事其他什么,但是再造一番事业,也并不那么轻松,他什么都得从零开始,耽误的又是好几年。再说,他对自己职业的热爱,就像苏小姐对于画画的热爱。若真有一天他不再是军人,我怕他会失去方向。”我说过,他的选择决定了连家的未来。我们替他安排了很多事,其中当然少不了婚姻,但我们知道,以他的性格断然不会服从我们的安排,所以我和他爸爸也想通了,婚姻毕竟是他主要参与,所以我们决定对他的婚姻不会多加干涉,只要对方身体健康,性格不要太乖张,我们都能接受。苏小姐,这么简单的条件,你满足得了吗?“

长长的一阵静默,苏葵几乎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宋瑜继续:”苏小姐,我知道你一定不能接受,看的出来你对城年也是动了真心,但是你们真的不适合。你这样坚持,最终害的还是城年。“

见苏葵还是不说话,宋瑜从随手提着的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放在茶几上,站起身。”苏小姐,今天打扰了。为了城年的将来,为了连家的将来,也看在我作为一个母亲亲自上门请求的份上,请你别再拖累他。“

宋瑜离开很久,苏葵还是坐在凳子上,低着头。不知道该做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沉重得犹如千斤,有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终于不争气,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身体从凳子上滑下,慢慢坐在冰凉的地板,双手紧紧抱住颤抖的身体,才不会在八月天还觉得冷。

桌面上安静地躺着宋瑜留下的东西,首页写着几个大字”复员申请“。

宋瑜临走时的话清晰在耳。”他说要陪你去法国。“

突然想到连城年临走时对她说的话:”等我回来,有惊喜给你。“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惊喜吗?

连城年,除了你,什么都不能打败我。为了爱情,我们为什么愿意牺牲这么多?原来在枪与玫瑰中,你选择了后者。

突然想起那封offer,她冲到衣柜面前,信的位置有移动过,显然连城年已经知道了,这么说她寄的拒绝信也被拦下来了。怪不得,那段时间他看她的眼神那么复杂,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从何开口。

他对她说过,她应该有梦想。所以为了她的梦想,他愿意牺牲自我。

苏葵有时候会有一种错觉,她并不爱画画。不是有一种说法,人格分裂的人是因为现实的自己太痛苦,所以想找一个单纯的世界来让自己感觉不到伤痛。苏葵没有人格分裂,但有另一个单纯的世界。她都想不起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画画的,总觉得拿到画笔,开始涂鸦,现实世界中的纷争就会被抛在脑后,痛苦和寂寞也不会来找她。清清静静的世界,只有画和她。听不见外面的敲门声,听不到有人在叫她。忘记,忘记那份”复员申请“,忘记连城年为了她牺牲他。可是忘不了,即使拿着画笔猛敲打着画布,也忘不了他。

每次想他的时候,他的脸上一定带着微笑,穿着军装的英姿飒爽。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穿军装,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军人。脑海里总是不停闪现着他说的话:”苏葵,你说我便装好看,还是穿军装?“”苏葵,我想去维和部队。“

她想起了大年三十的冬天,他对他的士兵敬礼,想起了他为了演戏受伤了也没关系。他是热爱他的职业的,穿着军装的他才是他。

连城年去军演以后,便消息全无,所以对外面的变化完全不知道:苏葵已经决定接受法国大学的邀请,还有他父亲患白血病的事情。

苏葵去找何祥伟,他正背对着门讲电话,连苏葵的敲门声都没听到。她正想关了门一会再来,就听见他谈话里提到”连叔叔“,于是忍不住停了下来。”没关系的,只要找到匹配的骨髓,做了手术就可以了,白血病不是什么不治之症。……阿年知道吗?……没通知就好。等他回来再说。……放心吧,我尽快回去。“

何祥伟讲完电话,听见敲门声,打开门,是苏葵。”苏葵啊,进来。“

苏葵进屋,手里端着一个大碗。”何大哥,我煲了些汤,你尝尝?“”好啊好啊。“何祥伟说着接过碗,端进厨房拿了一个勺子,乘了一勺子入口,”哇,味道好极了,清热解暑最佳选择。“

苏葵笑,在沙发上坐下。

何祥伟也坐下,边吃边对苏葵说:”苏葵,我过两天要回北京,可能要去半个月,你要有什么事,可以找王政委和他媳妇儿。“”好。“”有什么要带的吗?“

苏葵认真想了一下。”北京烤鸭?“

何祥伟笑:”我尽量带,不过这么大天气,不能保证质量。“”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

何祥伟喝完汤,洗了碗,满足地将碗交给苏葵。”苏葵,记得下次也要多做我的那份,就算你家连城年叔叔回来了也要准备我的。“

苏葵笑着点头,接过碗。”那我先回去了。“”好。“

起身出门,走了几步又停下,转身看着何祥伟,突然很认真地对他说:”以后,麻烦你了。“

何祥伟笑着摇头:”有什么麻烦的,照顾美女我心甘情愿。“

麻烦你,在我不在的日子,帮我照顾他。

九月天,连城年过几天军演就结束了。苏葵顶着烈日出门,连城年的警卫员开他的车送她进市里。”准嫂子,在哪儿停?“警卫员赵强将车开市里最好的住宅地段。

苏葵坐在车后,半天没回应。”准嫂子,在哪儿停?“赵强再问了一次。

苏葵总算有反应,表情有些不自然,像是刚哭过。随便指了指一栋大楼:”就在这儿停,我去找你们大队长的朋友,你先回去,他会送我回去。“”好嘞,准嫂子你慢慢玩,有什么事通知我。“

苏葵点头,下了车,看着强子将车开走。带着特质太阳眼镜,在路上站了一会儿才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小姐,去哪儿?“”机场。“

又是机场,不算陌生的地方,有人迎来,有人送往。周围有人轻声交谈,都是她听不懂的语言。没有熟悉的味道,没有那个温柔的男人。

连城年,连城年,原谅我要离你远去,我也悲伤得不能自己。我不想你为了我,不是你自己。留下所有的东西,只带走我们的记忆。我也没想到,我们会是这样的结局。

终于拖得不能再拖,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安检门口走去。记得上一次也是在这里,她回头,他就在那里。”苏葵!“熟悉的声音,带着粗喘,声音大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苏葵愣住了。颤抖着身体,小心翼翼地转过身。他在那里,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深深地看进她的眼里,目光是一如既往的坚定。”苏葵!我等你!“

连城年,在这段感情你,你比我坚定。

耳边响起他们在医院的对话。”你终于来了。“”我从未走远。“

原来,他真的从未走远,而离开的,从来都是她。

别人都说我们注定会分开……我们一直不信,原来这是真的。

在机场坐到天都暗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很恐怖,这个该死的地方带走了他的苏葵。行尸走肉般站起身,离开机场。回到没有她的家,房间里明明塞满了东西,却总觉得空空荡荡。屋子里很昏暗,他却不敢开灯,想起苏葵的眼睛,在夜里特别明亮。空气中有她的味道,淡淡的不知道是什么香味,闻起来很舒服。总感觉她还没离开,她还在这里等他回来。

闭上眼睛,还能清晰地看到苏葵打开厨房的门,对他说”回来了啊,再等等,很快就能吃饭了“;她认真地雕刻着送给他的东西;她害羞地低头;她认真思考;她温婉一笑……她明明就在那里。

电话铃声的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静得发慌的空气,任电话闹了好久,才慢慢接起。”阿年,听说军演提前结束了,你回去了吗?“何祥伟的声音。”阿伟,她走了。“连城年的声音,有着他不该有的落寞。”谁走了?“”苏葵走了。“”……去哪了?“”法国。“”去多久?“”不知道。“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阵。”阿年,前几天我才知道,你妈妈去找过苏葵……“”我知道。“不然桌上怎么会有他的复员申请。”还有一件事,你爸爸病重,是白血病。“

电话这边一愣,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连城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你爸爸得了白血病,不过不用担心,前段时间找到了匹配的骨髓,已经做了手术,而且很成功。“

连城年暗暗松了一口气。”我明天回来。“

连城年到医院的时候,连奕正在休息,宋瑜就坐在旁边。那个漂亮又有些冷然的女人,此刻也掩盖不住焦虑的情绪。听见推门声,看见连城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坚强如她的人,也会恐惧。连城年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她,再看了看病床上的男人。那么强大的男人,被病魔折腾得不像连城年记忆中的人。

我该怎么责怪你们的无情,将我和她远远地分隔两地。

床上的男人似乎感觉到他的注视,缓缓睁开眼,看见来人是他,眼里有掩饰不出的高兴。”回来了啊。“连奕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很虚弱。

连城年站在门口,不想靠近他们。因为只要靠得太近,就会想起背井离乡的苏葵。那么需要保护的人,不知道要经受什么苦累。”站在门口干什么?进来啊。“连奕虽然生病,说话却还是习惯性地带着威严。

连城年没动,远远地看着他。”您身体好些了吗?“连城年的问候,带着尊敬,也带着疏远。”配型和手术都很成功,但是以后要多休息,所以连家以后全靠你了。“宋瑜回答。

连城年看着宋瑜。那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却从未对她撒过娇。在他的记忆里,她是个长官,对他发号施令。他不能有任何异议,只能按照她的要求,达成她设立的目标。这么冷情的一个女人,也会有爱给一个男人。明明她是有感情的,为什么还忍心将他和她分开?”您好好休息,我部队还有事,要马上回去。“说完,关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城年,你等等!“安静的走廊,身后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却没回头。女人走近他。”城年,苏小姐……“”她走了,你们如愿了。“

女人沉默了。”还有什么事吗?“”别再复员了,我们需要你。“

他没回答,迈开脚步离开。

女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些慌神,不知不觉,那个襁褓中的婴儿,已经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他们不是好父母,所以他才会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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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未倾心》,未完待续。全文字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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