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欣原先对铜钱没什么直接概念,身上也只带得些小钱,根本没想过六百万钱有多重。刘重又故意为难,给刘欣的全是现钱,反而交给张让的有一大半倒是金银布匹。六百万钱就是六百万个铜板,那得多重啊,恐怕得有十几、二十吨重吧。看到这些钱,刘欣犯愁了。
刘重可不管刘欣想什么,拉着他一起去见了张让。张让叫人清点下钱物,就报出五个郡给刘欣挑选。原来当时卖官已经发展到就连官员正常升迁也要交钱购买的程度,官价相当于官员二十五年的俸禄,而地方官的价格还要加倍,一些买不起官的都弃官不做了,所以太守的位置倒空出不少。张让报的五个郡是:武都、济阴、山阳、苍梧、会稽。这五个地方,刘欣一个都没听说过。
“张侯爷,您看能不能给下官换个地方。”刘欣眼巴巴地看着张让。
“那你想去哪里?”张让看着刘欣,悄悄做了个手势。
刘欣知道这是要钱了,反正刘重给自己的那么多钱,路上带着也不方便,那就便宜了这个老太监吧,于是说道:“下官想去河北常山郡。”
“常山郡在冀州,但太守一职并不空缺,不过河间好象还没有太守,离常山也不远,只是……”张让说了一半,便沉吟了起来。
刘欣见状赶紧说道:“回禀侯爷,我还有些孝敬,是给您老准备,还请侯爷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和我一起去取。”
“那好吧,你就去河间,到了地方好好干,不要坏了宗亲的名头,得空儿去京里里看看本侯。狗儿,你和刘大人去看看,事情办利索点,本侯还等着回京呢。”张让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刘欣心道,看样子以后还得继续孝敬着。那个叫狗儿的便是第一天来时见过的小太监,想来一定是张让信得过的人。
居巢侯府的西跨院里,六十个大木箱子整齐地排列着,张狗儿咽了下口水:“这些全给张侯爷的?”
刘欣一听,差点摔一大跟斗,全给他,我这些天不是白忙活了。刘欣一狠心:“小张大人,这些钱你我还有张侯爷,一人一份,你看如何?”
“那就多谢刘大人了,以后我和刘大人倒要多亲近亲近。”张狗儿一点也不客气。
“只是这些钱怎么带走呢?”刘欣还是有些犯愁。
“刘大人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先让人将一份送去驿馆和张侯爷一块儿回京。我再跟侯爷说一声,从侯爷带来的禁军中拨几个人跟我一起,护送刘大人上任,等到了河间,我再带一份回京。刘大人,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那刘欣在这里多谢大人了。”刘欣对张狗儿顿时刮目相看,这招高明啊,连张让都瞒过了。
回到驿馆,张让自是满口答应,丢下一纸公文,带着三千万买官钱和刘欣进贡的二十口箱子赶回京去了。张狗儿领着一队军士,把四十个箱子装上大车。刘欣则去客栈结了帐,又雇了辆马车让马芸坐了,一行人离开居巢,顺着大路向河间进发。
刘欣看看兴奋的张狗儿,看看随行护卫的那队军士,很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么容易就当上太守了?再看看那四十口箱子,前几天说好的一千万,还没过过手就剩下两百万了,又微微有些失落。马芸坐在车上却暗自高兴,刘欣当了官自然不会再去做贼了,她也就放心了,如果他一开始就不做贼多好啊,自己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来到东汉了。
现在阉竖当权刘欣是知道,而这小太监张狗儿是张让的侄子,自己将来说不定会有什么事要求着张让,于是便刻意与张狗儿搞好关系。那张狗儿和刘欣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有了那两百万钱,便感觉与刘欣十分投缘,把刘欣当作知己,一路上将官场的规矩、京城的趣事一股脑地都讲给刘欣听。就连何皇后毒杀王美人这样的秘闻,张狗儿都讲给了刘欣听。
原来何皇后叫何莲,是南阳屠夫何真的女儿。按照“采女制”及东汉的采选习俗,地位低贱的屠夫之女是没有资格入宫的,但何真贿赂了掖庭采选人员,再加上何氏生成一副花容玉貌,才得以入选。那何氏生得与众不同,身长七尺一寸,肌肤莹艳,骨肉婷匀,这身高相当于现在一米七二左右了,放在刘欣原来那个时代也绝对够上模特的身材了。刘宏素来,瞧着这个美人儿,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几度春风,含苞结种,十月满足,生下一个男孩,取名刘辨,今年已经七岁。前年又有个赵国佳人王氏,是前五官中郎将王苞的孙女,也得应选入宫,姿色与何后相仿,但颇有才气,能书能算,善于应对,刘宏又不肯放过,再令她入侍巾栉,好几次鸾颠凤倒,更种成欢叶爱苗,去年也生下一子,取名刘协。何皇后见王美人得宠,十分嫉妒。乘着王美人产后身体尚未康复,需要服药调治,何皇后阴谋设计,密遣心月复内侍,赍着鸩毒,觑隙置入药中,王美人虽然伶俐,终究防不胜防,服毒以后,呜呼毕命!刘宏很快查明了凶手,龙颜大怒,决定废除何皇后。但经诸多宦官求情,使他竟没敢处罚何皇后。尽管由于中宫宦官的苦苦哀求,何氏保住了皇后的凤冠,但透过刘宏对王美人的绵绵思念,可以看出,何皇后永远失去了刘宏的心。刘欣却从这个故事中看到了宦官的权势几乎远处不在,暗自心惊。
至于那队军士,刘欣一路上除了不许大家喝酒,但吃饭顿顿有鱼有肉,平时又对他们以礼相待,没什么架子。大家都觉着这个大人年纪轻轻就身为一方郡守,又是汉室宗亲,却不把大家伙儿当下人看,一个个都从心底对他透着尊敬。
另外,刘欣也有个大发现。就是那个队长竟然是徐晃!原来徐晃是河东人,本来在家乡做个小吏,后来调到京军中做了队长,这次随军护卫张让去居巢,现在又被抽出来保护刘欣去河间赴任。此时的徐晃也才二十多岁年纪,手中还没有使上大斧,只是和其他军士一样挎着腰刀,除了比别人强壮些,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不要说刘欣,就是马芸也是知道徐晃的,那可是曹操手下的五子良将之一。刘欣存了个心眼,将来这河北肯定是曹操的天下,于是便与徐晃走得格外亲近些。
从居巢去河间路途不见,除了马芸坐在雇来的马车上,其他人都是步行,又有十多辆大车,这速度自然快不了,一路上可把刘欣、马芸两个人急坏了,多么怀念过去的时光啊,不要说坐飞机了,就是坐火车也只要一天功夫就能到了。
十多天后,这一行人来到一处山林,徐晃指着山头说道:“大人,绕过这座山就到陈留地界了,前面没多远有座县城。”
刘欣抬头看了看天空,时值七月,初秋的太阳仍然毒辣,走了这么远的路,大家都已经汗流浃背了,于是对众人说道:“你们看,那边有片树林,现在正当午时,既然离县城不远,不如就在此休息休息,等日头偏西咱们再赶路也不迟。”
张狗儿早就走不动了,只是看在那两百万的份上一直坚持着,现在听了刘欣的提议自然举双手赞成,赶紧说道:“刘大人所言极是,咱们歇息片刻再走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领头的都同意了,军士们哪里会反对,纷纷拉了车跑到树林里,各自找个凉快地方,横七竖八地躺了下来。大家都带着干粮,不远处有条山涧,涧水清澈见底,这么热的天,宁可啃着干粮,也没人愿意赶着去城里吃大餐。
马芸从车上走下来,看到刘欣满头大汗,心疼地道:“老公,你休息一下,我去打点水来给你洗一洗。”
刘欣四周看了看,军士们都累得躺在地上,山涧虽然不远,却没一个人愿意过去打水,于是说道:“老婆,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顺便看看能不能打点野味,改善下伙食。”说完看看徐晃和张狗儿,也已经躺在地上了,便悄悄附在马芸耳边道:“这一路走来,难得有机会,我们一起去过过二人世界。”
马芸羞红了脸说道:“你呀,走了这么久也不嫌累,满脑子还想着这些。”嘴上虽然如此说,脚下却不自觉地跟着刘欣向山涧走去。
两人在一起算来已经一个月了,刘欣将自己过去的事情都讲给马芸听了。马芸这才知道,刘欣做下的案子远远不止自己掌握的那几件,其他的案子那些当事人根本没有去报案。而且刘欣还提供了不少材料给反贪部门,导致十多个官员落马,其中就有她爸爸那个警局的局长,那个局长大肆受贿,而且在外面包养多名情妇。不仅如此,这位局长还和警局内的多名女子长期保持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为此刘欣还笑过马芸,如果不是自己将他搞落马下,你长得这么漂亮,进了警察局恐怕难逃他的魔掌。至于刘欣弄来的那些赃款,他自己并没有挥霍,而是成立了几个基金会,绝大多数的钱都用来资助贫困家庭和失学儿童了。随着对刘欣了解的深入,马芸对他的爱意更浓了,过去因为他做小偷而产生的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早已经烟消云散,她的一颗芳心已经牢牢系在了刘欣的身上。
两人走到山涧边,刘欣拿出飞刀,静静观察四周,看看有没有机会能找到一两只野物,马芸则将自己的手绢打湿,温馨在帮他擦着脸,两个人都很享受这一刻。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刘欣回头看时,却是驾车的马不知道什么原因,正拚命嘶叫,四蹄乱舞,想要挣月兑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