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美玲之新射雕 正文 黄蓉解谜

作者 : 翁美玲黄蓉

黄蓉幽幽的说道:“欧阳伯伯不用赞我,现在靖哥哥相信他的四个师父是我爹爹黄药师杀掉的,就连那个没有去过桃花岛的韩小莹也这么说。不过韩小莹却是被金刀豹杨林熊杀掉的,那个郭靖也竟然算在了我爹爹黄药师的头上,和他势不两立。我想,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天下英雄都仇视黄药师。”黄蓉说道这里。继而说道:“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更大的秘密,我猜,欧阳伯伯一定很想知道。”欧阳锋瞥了黄蓉一眼,问道:“哦,你会有什么秘密?是什么秘密?说吧。”黄蓉故作神秘的将头转过,对着傻姑问道:“傻姑乖啊。你想不想要回家啊。”傻姑疑惑的看着黄蓉,缓缓地答道:“要,傻姑要回家桃花岛好闷的。”黄蓉问傻姑:“不过,在你的家里死了人有鬼啊,你还会回去吗?”傻姑听到黄蓉这么说,吓得挖的一声大叫,说道:“傻姑不回去,傻姑怕家里有鬼。”黄蓉略微扬起嘴角,有些笑意,走到傻姑旁边,扶起傻姑,说道:“那就知不知道,是谁杀死的那个人?”傻姑略微想了想,杨康立即上前,说道:“你别胡说八到。”眼神中充满了杀人班的猛恶,傻姑有些害怕,低下了头,不敢说。黄蓉见事情马上就要有了眉目,继而对着傻姑道:“傻姑乖,这里有姐姐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只要你把事情说出来,姐姐就和你玩。”傻姑却仍是低着头,杨康说道:“傻姑,不许胡说。”立即上前,使出九阴白骨爪打向傻姑,黄蓉一招架住,将杨康挡在一边。“如果你敢于胡说八道,我就叫鬼过来,掐死你。”傻姑吓得躲到了黄蓉的身后,黄蓉见此,手指着前方,说道:“饿呀,有鬼啊。”傻姑连忙跑到破庙的墙角蜷缩在一起。黄蓉缓缓地走向傻姑,双手向前平伸,一蹦一跳的向傻姑跳去,说道:“我是欧阳克的鬼魂,我来找你了。”傻姑急忙说道:“不是我杀掉的,不是我,是他,是他,不关我的事。”欧阳锋看着黄蓉,听着傻姑说道此处,起身走向傻姑问道:“你看见我的儿子被人杀死的,说。”杨康吓得有些发冷,是谁都知道欧阳锋狠毒阴险,武艺极高。“我是瘸腿鬼,傻姑我现在就来找你了。”黄蓉双腿并在一起,跳到傻姑身边,傻姑害怕的道:“不要找我,别找我,是这位哥哥用刀杀死的。”说着指向杨康。欧阳锋怒目向着杨康,杨康睁大了眼睛,道:“欧阳克是我请过来的,我怎么会杀他?傻姑她是傻的”

欧阳锋怒气的问道杨康:“那吗是谁杀掉的?”杨康不知怎样回答。欧阳锋转身拉过傻姑,问道:“你说,谁杀的我儿子?”黄蓉将傻姑拉了过来,说道:“傻姑,你乖乖的全部说出来,公公会请你好东西吃,给你蜜糖。”傻姑看了一下欧阳锋,黄蓉说道:“傻姑,那个公子抱着的姑娘漂不漂亮?”傻姑点了点头,黄蓉继续说道:“那么你知不知道,她是谁?”傻姑手指向杨康,说道:“是他的老婆。”黄蓉拉着傻姑说道:“来,走这。”回过身来才说道:“欧阳伯伯,你不要怪杨康,也不用怪侄儿风流,有怪就怪你的武艺太高。”欧阳锋奇道:“哦,为什么这么说?”黄蓉说道:“不知为什么,一天我在密室听到一对男女谈话。”

杨康见黄蓉被对着自己,上前就是一掌,发现自己受伤了,杨康打到了软猬甲,完颜洪烈将刀递到了杨康的手中,杨康却握不住刀,掉到了地上,说道:“黄蓉,你用毒针伤害我。”银雪上前,对着黄蓉说道:“小丫头,快将解药教出来。”黄蓉说道:“银雪将军,我的软猬甲是没有毒的,不能问我要。”欧阳锋看了一眼,对着黄蓉道:“黄蓉,他中了蛇毒,蛇毒方面为我独尊,你是怎么有的?”黄蓉微微想了一下,说道:“欧阳伯伯,是你下的毒,你是不是先前用毒蛇咬死了南希仁,那次我回桃花岛,银雪和我交手,一掌打在了我的背后,这蛇毒借此又传到了杨康这里。”欧阳锋冷冷的道:“杨康,你这么死,真是太便宜你了。”完颜洪烈上前,对着欧阳锋说道:“欧阳先生,求求你救救康儿,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欧阳锋答道:“我要克儿。”完颜洪烈一时无语,欧阳锋一脚将他踢开,银雪上前一步,看见欧阳锋冷冷的眼神,转头说道:“快把王爷扶回去。”两名卫兵扶起王爷,杨康忍住毒,站起身,向完颜洪烈走去,银雪一掌将他打倒一边,银雪也无法解这种毒,也深知蛇毒的厉害,完颜洪烈远远的听到“父王,父王,别扔下康儿。”但声音越来越远。

黄蓉见到,也是眉间一紧,颇有些畏惧。听到欧阳锋说道:“柯镇恶,还不滚出来。”柯镇恶从石像的后面跳出,对着黄蓉说道:“黄蓉,告诉郭靖,为我们报仇。”黄蓉却是说:“如果靖哥哥相信我,就不会这样了。”对着欧阳锋道:“欧阳伯伯,麻烦你赶着他走,但是不能够伤他。”

欧阳锋说道:“你不走最好,这瞎子是死是活跟我有甚相干?”大踏步上前,伸手往柯镇恶胸口抓去。柯镇恶横过枪杆,挡在胸前。欧阳锋振臂一格,柯镇恶双臂发麻,胸口震得隐隐作痛,呛啷一声,铁枪杆直飞起来,戳破屋瓦,穿顶而出。柯镇恶急忙后跃,人在半空尚未落地,领口一紧,身子已被欧阳锋提了起来。他久经大敌,虽处危境,心神不乱,左手微扬,两枚毒菱往敌人面门钉去。欧阳锋料不到他竟有这门败中求胜的险招,相距既近,来势又急,实是难以闪避,当即身子后仰,乘势一甩,将柯镇恶的身子从头顶挥了出去。柯镇恶从神像身后跃出时,面向庙门,被欧阳锋这么一抛,不由自主的穿门而出。这一掷劲力奇大,他身子反而抢在毒菱之前,两枚毒菱飞过欧阳锋头顶,紧跟着要钉在柯镇恶自己身上。黄蓉叫声:“啊哟!”却见柯镇恶在空中身子稍侧,伸右手将两枚毒菱轻轻巧巧的接了过去,他这听风辨形之术实已练至化境,竟似比有目之人还更看得清楚。欧阳锋喝了声彩,叫道:“真有你的,柯瞎子,饶你去罢。”柯镇恶落下地来,犹是迟疑。黄蓉笑道:“柯大爷,欧阳伯伯要向我学习九阴真经,难道你也学学?”柯镇恶知她虽然说得轻松自在,可是处境其实十分险恶,站在庙前,只是不走。欧阳锋抬头望天,说道:“天已大明了,走罢!”拉着黄蓉的手,走出庙门。黄蓉叫道:“柯大爷,让靖哥哥不要难过。”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人已在数丈之外。

柯镇恶持枪走不多时,便停下歇息,听到远远的脚步声,郭靖回过头也见到柯镇恶,叫道:“大师父。”

柯镇恶左右开弓,打了他两记耳光。郭靖不敢闪避,愕然放开了手。柯镇恶左手继续扑打郭靖,右手却连打自己耳光。这一来郭靖更是惊讶,叫道:“大师父,你怎么了?”柯镇恶骂道:“你是小胡涂,我是老胡涂!”

柯镇恶破口将郭靖与自己痛骂半天,才将古庙中的经历一一说了出来。

郭靖又惊又喜,又痛又愧,心想:“原来真相如此,我当真是错怪蓉儿了。竟然是欧阳锋,杨康和银雪。”柯镇恶喝道:“你说咱俩该不该死?”郭靖连声称是,又道:“是,靖儿该死。大师父眼睛不便,可怪不得你。”柯镇恶怒道:“***,我也该死!我眼睛瞎了,难道心里也瞎了?”郭靖道:“咱们得赶紧想法子搭救蓉儿。”柯镇恶道:“她爹呢?”郭靖道:“黄岛主护送洪恩师到桃花岛养伤去了。大师父,你说欧阳锋把蓉儿带到了哪里?”柯镇恶默然不语,过了一阵方道:“蓉儿给他捉了去,就算不死,也不知给他折磨成甚么样子。靖儿,你快去救她,我是要自杀谢她的了。”郭靖惊叫:“不行!你千万别这么想。”只是他素知师父性情刚愎,不听人言,说死就死,义无反顾,于是道:“大师父,你到桃花岛去报讯,待见到黄岛主,请他急速来援,弟子实在不是欧阳锋的对手。不过,杨康是杨大叔的儿子,我不想他的尸骨,我想先去埋了他的尸骨。”“你想去就去吧,不过如若蓉儿有什么事,我一掌劈了你。”

郭靖只得止步,眼望着师父的背影在东边桑树丛中消失,实不知到哪里去找黄蓉,思索良久,寻路到铁枪庙来。只见庙前庙后尽是死鸦,殿上只余一摊白骨残尸。郭靖虽恨杨康戕害师父,但想他既已身死,怨仇一笔勾消,念着结义一场,捡起骸骨到庙后葬了,拜了几拜,祝道:“杨兄弟,你若念我今日葬你之情,须当佑我找到蓉儿,以补你生前之过。”此后郭靖一路打听,找寻黄蓉的踪迹。一晃就是半年,郭靖问道了许多的人,没有一个知道黄蓉的下落。欧阳锋将黄蓉用铁链子收了起来,黄蓉向前走了走去,欧阳锋看了一眼黄蓉道:“你能不能够坐下?”黄蓉撅起嘴道:“坐坐坐,现在已经做了六个月令四三天了,做的人难受死了。”欧阳锋不耐烦的说道:“我让你坐下,你说那么多干什么?”黄蓉继续说道:“我不坐下,你把我杀了吧,死老鬼。”欧阳锋瞥了一眼道:“容忍是有限度的,你想学杨康?”又说道:“给我译出来。奎鑫锡夯血,皮你写西陵,西岭雪,是什么意思?”“就是说,正午天地一小,而元气相连吗?”欧阳锋疑惑的转来转去,黄蓉说道:“现在是正午,还不站好?这不就行了。”说着向头上看了一眼,手中按握着一枚石子,欧阳锋依言走向这里。做了下来。黄蓉侧过头看了一眼,飞手向上掷出石子,大钟将欧阳锋扣住在了里面,黄蓉又运起内力,将旁边的石柱打断,拖着带有铁链的手脚逃出门去。想到这半年中黄蓉不知已受了多少苦楚,真是心如刀割,自是决心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她找到。

一双幽绿的眼睛,从破旧的房屋中闪现,铜刀剑走了走了出来,一身破油烂甲的衣服,双臂扎满了箭,向四周看了看,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银雪竟然没有在,不然我……”

黄蓉拖着沉重的铁链,经过之处,尽皆一片狼藉,黄蓉想到,定然是成吉思汗进兵打得。抬头向上一看,不禁是一笑,拿起铁匠铺的工具,顶顶两下将铁链去掉,转身向对面的屋子跑去,躲在了门后面。

“别说哥哥有好事不带着你,快点走。”老顽童说道。“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你老婆丢了,做一套衣服也是不错的,那边有一个凑端庄。”郭靖说道:“大哥,你……”老顽童周伯通说道:“你在这里,我马上回来。”

黄蓉躲在凑端庄的内堂里面,周伯通将凑端庄里的布匹翻得及其的乱,在墙面上写道:“老顽童周伯通到此一游。”黄蓉听见外面一点声息都没有了,侧过头向外看了一看,确定没有危险,走了出来,一撇之下,看见墙面上写道老顽童周伯通到此一游,说道:“他来过。”急忙出去找,既然周伯通在这,他就能够帮助自己回到桃花岛。向前一步,突然一个蛇杖伸向出来,暗叫不好,欧阳锋。

铜刀剑雪林拔出双臂的箭,撕下衣袖包到了伤口之上,向前走去。抬起头来,见一头如云的黑发迎风飞舞,弯月般的柳叶眉,一双秋水般明眸含情脉脉,秀挺的琼鼻,香腮嫣红,小巧的朱唇,如花般的娇靥甚是美艳,如雪玉般晶莹的肌肤如冰似雪,身形婀娜,国色天香的女子。细一看,说道:“欧阳锋?那女子难道就是黄蓉?这下可有赏了,黄药师说,找到他的女儿黄蓉,就教一套武功给救他女儿的人。”

上前一步纵越上前,飞起一脚,也不顾着双臂上的伤,欧阳锋感到后面有人,回身一掌,正对到雪林的脚,雪林说道:“欧阳锋,真的是你。”对着女子问道:“你是黄蓉?”欧阳锋早已将黄蓉的穴道点住,黄蓉说不了话,转一下眼睛,对着雪林眨了眨眼睛,雪林眼神一转,对着欧阳锋说道:“欧阳锋,银雪让我杀你,就因为你没有就小王爷完颜康。”手掌翻转,向欧阳锋的头上打去。

华筝又道:“这几天我真是高兴啦。想到那时候我听说你死了,真恨不得自己也死了方好。多亏拖雷哥哥从我手里夺去了刀子,不然这会儿我怎么还能嫁给你呢?郭靖哥哥,我若是不能做你妻子,我宁可不活着。”郭靖心想:“蓉儿不会跟我说这些话,不过两人对我都是很好很好的。”想到黄蓉,不禁长长叹了口气。华筝奇道:“咦,你为甚么叹气?”郭靖迟疑道:“没甚么。”华筝道:“嗯,我大哥二哥不喜欢你,三哥四哥却同你好。我在爹爹面前,就老说大哥二哥不好,说三哥四哥好,你不用愁。”郭靖道:“为甚么?”华筝很是得意,道:“我听妈妈说,爹爹年纪老了,这些时在想立汗太子,你猜会立谁?”郭靖道:“自然是你大哥术赤了。他年纪最长,功劳又最大。”华筝摇头道:“我猜不会立大哥,多半是三哥,再不然就是四哥。”郭靖知道成吉思汗的长子术赤精明能干,二子察合台勇悍善战,两人互不相下,素来争竞极烈。三子窝阔台却好饮爱猎,性情宽厚,他知将来父王死后,继承大汗位子的不是大哥就是二哥,而父王在四个儿子之中,最宠爱的却是幼弟拖雷,这大汗之位决计落不到自己身上,因此一向与人无争,三个兄弟都跟他好。郭靖听了华筝这话,难以相信,道:“难道凭你几句话,大汗就换立了汗太子?”华筝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瞎猜。不过就算大哥还是二哥将来做大汗,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若是难为你,我跟他们动刀子拚命。”华筝自幼得成吉思汗宠爱,四个哥哥向来都让她三分。郭靖知她说得出做得到,微微一笑,道:“那也不必。”华筝道:“是啊,哥哥们若是待咱们不好,咱俩就一起回南去。”郭靖冲口说出:“我正要跟你说,我要回南去。”

华筝一呆,道:“就只怕爹爹妈妈舍不得我。”郭靖道:“是我一个人……”华筝道:“嗯,我永远听你的话。你说回南,我总是跟你走。爹妈要是不许,咱们偷偷的走。”郭靖再也忍耐不住,跳起身来,叫道:“是我和妈妈两个人回南边去。”此言一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四目交视,突然都似泥塑木雕一般,华筝满脸迷惘,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郭靖道:“妹子,我对不起你!我不能跟你成亲。”华筝急道:“我做错了甚么事吗?你怪我没为你自杀,是不是?”郭靖叫道:“不,不,不是你不好。我不知道是谁错了,想来想去,定然是我错了。”当下将黄蓉与他之间的根由一事不隐的说了。待说到黄蓉被欧阳锋擒去、自己寻她大半年不见诸般经过,华筝听他说得动情,也不禁掉下泪来。郭靖道:“妹子,你忘了我罢,我非去找她不可。”华筝道:“你找到她之后,还来瞧我不瞧?”郭靖道:“若是她平安无恙,我定然北归。若是你不嫌弃我,仍然要我,我就跟你成亲,决无反悔。”华筝缓缓的道:“你不用这么说,你知道我是永远想嫁给你的。你去找她罢,找十年,找二十年,只要我活着,我总是在这草原上等你。”郭靖心情激动,说道:“是的,找十年,找二十年,我总是要去找她。找十年,找二十年,我总时时刻刻记得你在这草原上等我。”华筝跃起身来,投入他的怀里,放声大哭。郭靖轻轻抱着她,眼圈儿也自红了。两人相偎相倚,更不说话,均知事已如此,若再多言,徒惹伤心。

过了良久,只见四乘马自西急奔而来,掠过两人身旁,直向金帐驰去。一匹马驰到离金帐数十丈时忽然扑地倒了,再也站不起来,显是奔得筋疲力尽,月兑力倒毙。乘者从地下翻身跃起,对地下死马一眼也没看,毫不停留的向金帐狂奔。只过得片刻,金帐中奔出十名号手,分站东南西北四方,呜呜呜的吹了起来。郭靖知道这是成吉思汗召集诸将最紧急的号令,任他是王子爱将,若是大汗屈了十个手指还不赶到,立时斩首,决不宽赦,当即叫道:“大汗点将!”不及跟华筝多说,疾向金帐奔去,只听得四方八面马蹄急响。

郭靖奔到帐里,成吉思汗刚屈到第三个手指,待他屈到第八根手指,所有王子大将全已到齐,只听他大声叫道:“那狗王摩诃末有这般快捷的王子么?有这么英勇的将军么?”诸王众将齐声叫道:“他没有。”成吉思汗捶胸叫道:“你们瞧,这是我派到花剌子模去的使者的卫兵,那狗王摩诃末把我忠心的仆人怎么了?”诸将顺着大汗的手指瞧去,只见几名蒙古人个个面目青肿,胡子被烧得精光。胡子是蒙古武士的尊严,只要被人一碰都是莫大侮辱,何况烧光?诸将见到,都大声怒叫起来。成吉思汗叫道:“花剌子模虽然国大兵多,咱们难道便害怕了?咱们为了一心攻打金狗,才对他万分容让。术赤我儿,你跟大伙儿说,摩诃末那狗王怎生对付咱们了。”术赤走上一步,大声道:“那年父王命孩儿征讨该死的蔑儿乞惕人,得胜班师。那摩诃末狗王派了大军,也来攻打蔑儿乞惕人。两军相通,孩儿命使者前去通好,说道父王愿与花剌子模交朋友。那红胡子狗王却道:‘成吉思汗虽命你们不打我,真主却命我打你们。’一场恶战,咱们打了胜仗,但因敌人十倍于我,咱们半夜里悄悄的退了兵。”

这日晚间,郭靖拿书上一字问他。鲁有脚只说记不起了,须得出去想想。郭靖心道:“书上疑难,你慢侵的想也就罢了。一个字若是不识,岂难道想想就会识得的?”他虽身为大将,究属年轻,童心犹盛,等鲁有脚一出帐,立即从帐后钻了出去,伏在草长之中,要瞧他到底闹的是甚么玄虚。只见他匆匆走进一个小小营帐,不久便即回出。郭靖急忙回帐。鲁有脚跟着进来,说道:“小人想着了。”接着说了那字的音义。郭靖笑道:“鲁长老,你既另有师傅,何不请来见我?”鲁有脚一怔,说道:“没有啊。”郭靖握了他手掌,笑道:“咱们出去瞧瞧。”说着拉了他出帐,向那小帐走去。小帐前有两名丐帮的帮众守着,见郭靖走来,同时咳嗽了一声。郭靖听到咳声,忙撇下鲁有脚,急步往小帐奔去。一掀开帐幕,只见后帐来回抖动,显是刚才有人出去。郭靖抢步上前,掀开后帐,但见一片长草,却无人影,不禁呆在当地,做声不得。郭靖回身向鲁有脚询问,他说这营帐是他的居所,并无旁人在内。郭靖不得要领,再问他《武穆遗书》上的疑难,鲁有脚却直到第二日上方始回复。郭靖心知这帐中人对己并无恶意,只是不愿相见,料来必是江湖上的一位高人,也就不便强人所难,当下将这事搁在一边。

他晚上研读兵书,日间就依书上之法操练士卒。蒙古骑兵素习野战,对这列阵为战之法深感不惯,但主帅有令,不敢违背,只得依法操练。又过月余,成吉思汗兵粮俱备,而郭靖所统的万人队,也已将天复、地载、风扬、云垂、龙飞、虎翼、鸟翔、蛇蟠八个阵势演习纯熟。这八阵原为诸葛亮依据古法而创,传到岳飞手里,又加多了若干变化。岳飞少年时只喜野战,上司宗泽说道:“尔勇智才艺,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非万全计。”因授以布阵之法。岳飞说道:“阵而后战,兵法之常。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宗泽对他的话也颇为首肯。但岳飞后来征伐既多,也知执泥旧法固然不可,但以阵法教将练卒,再施之于战场,亦大有制胜克敌之功。这番经过也都记在《武穆遗书》之中。这日天高气爽,长空万里,一碧如洗。蒙古十五个万人队一列列的排在大草原之上。成吉思汗祭过天地,誓师出征,对诸王诸将道:“石头无皮,人命有尽。我头发胡子都白了,这次出征,未必能活着回来。我的妃子也于昨晚跟我提起,我想着不错,今日我要立一个儿子,在我死后高举我的大纛。”开国诸将随着成吉思汗东征西讨,到这时身经百战,尽已白发苍苍,听到大汗忽要立后,都不禁又惊又喜,一齐望着他的脸,静候他说出继承者的名字。

成吉思汗道:“术赤,你是我的长子,你说我该当立谁?”术赤心里一跳,他精明干练,立功最多,又是长子,向来便以为父王死后自然由他继位,这时大汗忽然相问,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成吉思汗的次子察合台性如烈火,与大哥向来不睦,听父王问他,叫了起来:“要术赤说话,要派他作甚?我们能让这蔑儿乞惕的杂种管辖么?”原来成吉思汗初起时兵力微弱,妻子曾被仇敌蔑儿乞惕人掳去,数年后待得夺回,已然生了术赤,只是成吉思汗并不以此为嫌,对术赤自来视作亲子。术赤听兄弟如此辱骂,哪里忍耐得住,扑上前去,抓住察合台胸口衣襟,叫道:“父王并不将我当作外人,你却如此辱我!你有甚么本事强过我?你只是暴躁傲慢而已。咱俩这就出去比个输赢。要是我射箭输给你,我将大姆指割掉。

要是我比武输给你,我就倒在地上永远不起来!”转头向成吉思汗道:“请父王降旨!”两兄弟互扭衣襟,当场就要拚斗。众将纷纷上前劝解,博尔术拉住术赤的手,木华黎拉着察合台的手。成吉思汗想起少年之时数为仇敌所窘,连妻子也不能保,以致引起今日纷争,不禁默然。众将都责备察合台不该提起往事,伤了父母之心。成吉思汗道:“两人都放手。术赤是我长子,我向来爱他重他,以后谁也不许再说。”察合台放开了术赤,说道:“术赤的本事高强,谁都知道。但他不及三弟窝阔台仁慈,我推举窝阔台。”成吉思汗道:“术赤,你怎么说?”术赤见此情形,心知汗位无望,他与三弟向来和好,又知他为人仁爱,日后不会相害,于是道:“很好,我也推举窝阔台。”四王子拖雷更无异言。窝阔台推辞不就。成吉思汗道:“你不用推让,打仗你不如你大哥二哥,但你待人亲厚,将来做了大汗,诸王诸将不会自相纷争残杀。咱们蒙古人只要自己不打自己,天下无敌,还有甚么好担心的?”当日成吉思汗大宴诸将,庆祝新立太子。

众将士直饮至深夜方散。郭靖回营时已微有酒意,正要解衣安寝,一名亲兵突然匆匆进帐,报道:“驸马爷,不好啦,大王子、二王子喝醉了酒,各自带了兵厮杀去啦。”郭靖吃了一惊,道:“快报大汗。”那亲兵道:“大汗醉了,叫不醒他。”郭靖知道术赤和察合台各有亲信,麾下都是精兵猛将,若是相互厮杀起来,蒙古军力非大伤元气不可,但日间两人在大汗之前尚且殴斗,此时又各醉了,自己去劝,如何拆解得开。一时徬徨无计,在帐中走来走去,以手击额,自言自语:“若是蓉儿在此,必能教我一个计策。”只听得远处呐喊声起,两军就要对杀,郭靖更是焦急,忽见鲁有脚奔进帐来,递上一张纸条,上写:“以蛇蟠阵阻隔两军,用虎翼阵围擒不服者。”这些日子来,郭靖已将一部《武穆遗书》读得滚瓜烂熟,斗然间见了这两行字,顿时醒悟,叫道:“怎地我如此愚拙,竟然计不及此,读了兵书何用?”当即命军中传下令去。蒙古军令严整,众将士虽已多半饮醉,但一闻号令,立即被甲上马,片刻之间,已整整齐齐的列成阵势。

郭靖令中军点鼓三通,号角声响,前阵发喊,向东北方冲去。驰出数里,哨探报道,大王子和二王子的亲军两阵对圆,已在厮杀,只听嗬呼、嗬呼之声已然响起。郭靖心中焦急:“只怕我来迟了一步,这场大祸终于阻止不了。”忙挥手发令,万人队的右后天轴三队冲上前去,右后地轴三队列后为尾,右后天冲,右后地冲,西北风,东北风各队居右列阵,左军相应各队居左,随着郭靖军中大纛,布成蛇蟠之阵,向前猛冲过去。术赤与察合台属下各有二万余人,正手舞长刀接战,郭靖这蛇蟠阵突然自中间疾驰而至,军容严整。两军一怔之下,微见散乱。只听得察合台扬声大呼:“是谁?是谁?是助我呢,还是来助术赤那杂种?”郭靖不理,令旗挥动,各队旋转,蛇蟠阵登时化为虎翼阵,阵面向左,右前天冲四队居为前首,其余各队从察合台军两侧包抄了上来,只左天前冲二队向着术赤军,守住阵脚。

察合台这时已看清楚是郭靖旗号,高声怒骂:“我早知贼南蛮不是好人。”下令向郭靖军冲杀。但那虎翼阵变化精微,两翼威力极盛,乃当年韩信在垓下大破项羽时所创。兵法云:“十则围之。”本来须有十倍兵力,方能包围敌军,但此阵极尽变幻,竟能以少围多。察合台的部众见郭靖一小队一小队的纵横来去,不知有多少人马,心中各存疑惧。片刻之间,察合台的二万余人已被割裂阻隔,左右不能相救。他们与术赤军相战之时,斗志原本极弱,一来对手都是族人,大半交好相识,二来又怕大汗责骂,这时被郭靖军冲得乱成一团,更是无心拚斗,只听得郭靖中军大声叫道:“咱们都是蒙古兄弟,不许自相残杀。快抛下刀枪弓箭,免得大汗责打斩首。”众将士正合心意,纷纷下马,投弃武器。察合台领着千余亲信,向郭靖中军猛冲,只听三声锣响,八队兵马从八方围到,零时地下尽都布了绊马索,千余人一一跌下马来。那八队人四五人服侍一个,将察合台的亲信掀在地下,都用绳索反手缚了。

术赤见郭靖挥军击溃了察合台,不由得又惊又喜,正要上前叙话,突听号角声响,郭靖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四下里围了上来。术赤久经阵战,但见了这等阵仗,也是惊疑不已,急忙喝令拒战,却见郭靖的万人队分作十二小队,不向前冲,反向后却。术赤更是奇怪,哪知道这十二队分为大黑子、破敌丑、左突寅、青蛇卯、摧凶辰、前冲巳、大赤午、先锋未、右击申、白云酉、决胜戌、后卫亥,按着十二时辰,奇正互变,奔驰来去。十二队阵法倒转,或右军左冲,或左军右击,一番冲击,术赤军立时散乱。不到一顿饭工夫,术赤也是军溃被擒。术赤想起初遇郭靖时曾将他鞭得死去活来,察合台想起当时曾嗾使猛犬咬他,都怕他乘机报复,惊吓之下,酒都醒了,又怕父王重责,心中均悔恨不已。

郭靖擒了两人,心想自己究是外人,做下了这件大事,也不知是祸是福,正要去和窝阔台、拖雷协议,突听号角大鸣,火光中大汗的九旄大纛远远驰来。

成吉思汗酒醒后得报二子统兵拚杀,惊怒交迸之下,不及穿衣披甲,散着头发急来阻止。驰到临近,只见两军将士一排排坐在地下,郭靖的骑军监视在侧,又见二子虽然骑在马上,每人都被八名武士执刀围住,不禁大奇。郭靖上前拜伏在地,禀明原由。成吉思汗见一场大祸竟被他消弭于无形,欣喜不已。他赶来之时,心想两子所统蒙古精兵自相残杀,必已死伤惨重,两个儿子说不定都已尸横就地,岂知两子无恙,三军俱都完好,实是喜出望外。

当即大集诸将,把术赤与察合台狠狠责骂了一顿,重赏郭靖和他属下将士,对郭靖道:“你还说不会带兵打仗?这一仗的功劳,可比打下金国的中都还大。敌人的城池今天打不下,明天还可再打。我的儿子和精兵若是死了,怎么还活得转来?”郭靖将所得的金银牲口都分给了士卒,一军之中,欢声雷动。诸将见郭靖立了大功,都到他营中贺喜。郭靖送了来客后,取出鲁有脚交来的字条细看,见字迹扭曲,甚是拙劣,多半确是鲁有脚所写,但又起疑心:“蛇蟠、虎翼两阵,我虽用以教练士卒,却未和鲁长老说起过阵势的名字,我向他请教兵书上的疑难,也没和这几个阵势是有关的。他怎知有此两阵?难道是偷读了我的兵书?”当下将鲁有脚请到帐中,说道:“鲁长老,这兵书你若爱看,我借给你就是。”鲁有脚笑道:“穷叫化这一辈子是决计不会做将军的,带领些小叫化也不用讲兵法,兵书读了无用。”郭靖指着字条道:“你怎知蛇蟠、虎翼之阵?”鲁有脚道:“官人曾与小人说过,怎地忘了?”郭靖知他所言不实,越想越是奇怪,始终不明他隐着何事。次日成吉思汗升帐点将。

前军先锋由察合台、窝阔台统领;左军由术赤统领;右军由郭靖统领。前、左、右三军各是三个万人队。成吉思汗带同拖雷,自将主军六个万人队随后应援。每名军士都携马数匹,交替乘坐,以节马力,将官携马更多。十五个万人队,马匹将近百万。

号角齐鸣,鼓声雷动,先锋前军三万,士壮马腾,浩浩荡荡的向西进发。大军渐行渐远,入花剌子模境后,一路势如破竹。摩诃末兵力虽众,却远不是蒙古军的敌手。郭靖攻城杀敌,也立了不少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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