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的芒种节聚会,端华公主因打骂欺压沈妍而有失皇家体统和公主威仪。庞贵妃摆出大义灭亲姿态,向皇上请旨,把端华公主禁足半年,并以教女不利向皇上请罚。一时间,庞贵妃贤名远扬,朝野称赞,被誉为贤德妃。
其实,端华公主闭门不出不假,但不是庞贵妃要委屈她,禁她的足。而是她的銮驾在回京途中马惊车毁,她身受重伤,还断了一条腿,要修养几个月,想出门也出不来了。庞贵妃借坡下驴,既保护了女儿,又搏来美名,一举两得。
芒种节到现在才五个月,端华公主的禁足日期还没到,看她的样子,身上的伤好了。估计在宫中快憋得长毛了,就想出来玩,没想到遇上沈妍,冤家路窄。
沈妍看到端华公主,心里一颤,并不是害怕,而是心里膈应。本来兴致勃勃出门游玩,碰上一个有过节的人,就要时刻防备,能不影响心情吗?
看到徐慕轩跟随端华公主从门房里出来,门房四周连下人都没有,这令沈妍心里拧成一个疙瘩。即使她嚷着要跟徐慕轩退亲,可事情毕竟还没订下来。而且她对平氏和徐慕轩也多有关照,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心里别扭。
“临风公子,看来本宫不该把你截下,留你赏景游玩、谈天说地,让你的未婚妻误会,以为你言行不轨,是本宫的罪过。”端华公主挑起眼角睃视沈妍,脸上浮现阴涩涩的冷笑,说话的神情状态颇显轻佻,与她公主的身份格格不入。
徐慕轩微微一笑,神色淡淡,轻声出语,“童养媳而已。”
从他跟在端华公主身后出来,就没有正眼看沈妍,语气更是平淡到没有任何温度。在凉意习习的秋风里,他颀长清瘦了身形倍显萧索,临风而独立。
沈妍听徐慕轩以那么轻淡且直接的语气点明了她的身份,心中酸涩,却不想废话纠缠,她冲端华公主行礼,“若公主无事,请容臣女告退。”
端华公主轻哼一声,“沈姑娘为什么急着走?是惧怕本宫吗?本宫……”
“你这人贫不贫不想理你不行吗什么叫惧怕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母老虎吗?”萧水葳一气呵成,一连串质问的话向端华公主喷去。
“你这个贱……”端华公主侮辱性的话刚迸出一个字,就嘎然而止了,她害怕萧水葳揍她,又不想在徐慕轩面前失了威仪风度,只好咬牙忍耐。
萧水葳冲车夫挥了挥手,拉沈妍上车,“我们走。”
沈妍看了徐慕轩一眼,就坐进了马车,放下车帘,她顿时有一种天地两隔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发堵。深秋凉风隔帘而入,霎那间迷失了双眼,阵阵酸楚。
马车赶到前后院相间的草地上,沈妍和萧水葳、项云环等人下车,仆从收拾随身物品。引凤山庄的下人过来行礼,把她们引到提前安排好的院落休息。
慧宁公主格外交待,让萧水葳住进菊陌,另给沈妍和项云环等人开了两座小院。萧水葳好热闹,就留她们一起住,沈妍和她住正院,项云环姐妹住二进的跨院。下人全住进来很拥挤,就给下人另开了一座院子,她们只留贴身丫头伺候。
菊陌院院如其名,菊花盛放,曲陌通幽。且不说院中,连迂廊小径、檐壁房顶都开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菊花,缕缕清香弥散四溢,馥郁怡人。
“嬷嬷,我请的人都来了吗?”萧水葳问引凤山庄的管事婆子。
“刚巳时正刻,从京城出发哪能那么快?今天是你们最先到达。”
“我在门口碰到端华了,还以为她们早到了呢。”
“端华公主昨天来的,端宁公主三天前就来了。”管事婆子知道萧水葳出手大方,对她殷勤客气,“我们公主正在水榭酿果酒呢,你们去看看,可好呢。”
听说慧宁公主正酿果酒,沈妍兴趣高涨,把刚才的失落和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人除了感情总还要有其它支撑,就象沈妍,对吃喝及银子的免疫力极低。
几人收拾完毕,萧水葳和沈妍要去看慧宁公主酿果酒。项家庶房的两个女孩对见慧宁公主很犯怵,项云环就陪她们留到院子里赏菊吟诗。沈妍只带雪梨去看酿酒,让白芷黄芪采摘有特色的菊花,等她回来看看哪些易入药、哪些易食用。
引凤山庄后园有一座大湖溏,与山庄外面的湘水河相连,活水入溏,清澈见底。湖面上残荷朵朵,黄叶团团,偶尔有一抹盛放的艳色点缀其间。
婆子们撑着小船,倘佯在湖面上,有的打捞残败的荷花荷叶,有的在采挖莲藕。小船上摆满新鲜的莲藕,还有一些活蹦乱跳的鱼虾,别有一番意趣风情。
沈妍站在湖边的凉亭里,放眼四望,凉爽的秋风带走跃动的思绪。天际,澄空湛蓝,棉朵似的浮云游荡飘移。远处,原野茫茫,一片苍黄之中,稀疏的丰硕的果实悬挂枝头。近处,碧波荡漾,拂柳依依,简朴的茅舍中不时传出欢声笑语。
要是自己能有一座这样的庄园,可以种植、采摘、主要是能来渡假,那可圆满了。沈妍越想越兴奋,情不自禁就搓起手来,好象早把引凤山庄据为己有一样。
为了独立落户,她也买了一座庄子,就在引凤山庄旁边,面积不小。可她那座庄子除了成片的土地,连着一座山头,能种植的作物不少,却没有活水源。要是也能开出一个大湖溏,引活水,种莲藕、养鱼虾,她那座庄子也能建得很好。
想到这些,她心里有了主意,引活水,就要借引凤山庄的湖溏为水道,慧宁公主会同意吗?她决定硬着头皮去求慧宁公主,能不能成还要看天意。
“妍儿,你能进去,里面好多人呢,慧宁公主说没忌晦。”萧水葳拉起沈妍向湖岸边一座宽阔古朴的竹院走去,那座竹院正是酿酒的作坊。
酿酒讲究很多,沈妍怕慧宁公主有忌晦,让萧水葳先去问问慧宁公主是否让她们进去,以免唐突了,惹人不快,触犯的忌晦还要被责怪。
竹院四周都是竹杆编起的篱笆墙,院中有十几间房子,呈半园形,敞厦式原木建筑。中间有一个大院子,上面搭起遮阳的棚顶,影壁墙隔开了院子和大门。
沈妍和萧水葳走进竹院,刚要过影壁墙,就见沐元澈神色悻悻出来。看到沈妍,沐元澈立刻双眼放光,跟她们打了招呼,又同她们一起回到院子。
院子里摆着木盆坛罐,酿酒用的工具堆满院子。新鲜的水果装在筐内,几盆切好的各类水果,十几桶甘冽的泉水,罗列在院中,正散发出淡淡的甜香气。
慧宁公主穿了一件湖蓝色缂银丝蜀锦交领褙子,头发用一根点翠赤金钗盘在脑后,一副家常妇人的打扮。端宁公主穿一件青白底子织牡丹花纹雪绸对襟扣身长袄,一头黑发用发带绑起盘在头上,发间毫无缀饰,妆扮得更加朴素。
除了她们,院子里还有七八个中年妇人,每个人都穿戴得干净利落,正各自忙碌。慧宁公主总指挥,给她们讲酿制果酒的环节,众人听命照做,配合有序。
萧水葳刚来过一次,连招呼都免了,就去帮端宁公主了。沈妍扫视了众人一眼,恭恭敬敬给慧宁公主和端宁公主行礼,没等她们开口,她规规矩矩站到一旁。
慧宁公主看了沈妍一眼,冷厉的目光从她腰间划过,脸**加难看。端宁公主还如先前那般温和,捧出一张笑脸,跟沈妍热情说笑,好象很熟稔一样。
若是以前,沈妍会因为端宁公主温和友善而亲近她,通过上次挨端华公主痛打之事,就看清了她的真面目,现在对她就是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娘,妍儿也会酿酒,这些果酒她都会,她还说您酿的酒淳香甘冽呢。”沐元澈坐到慧宁公主身边,笑嘻嘻奉承,还不忘替沈妍讨好。
慧宁公主没接他的话,转换话题,问:“你又高兴了?是不是答应那件事了?”
沐元澈变脸比翻书还快,他马上沉下脸,看了沈妍一眼,转身就要离开。他不能不离开,因为慧宁公主要继续的话题令他很为难,又不容他辩驳。
“你要是敢出这个院子,我马上就去杜家替你求娶福阳,慧平这两年可是一直等我上门求亲呢。”慧宁公主语气很淡,对沐元澈的杀伤力却极大。
萧水葳一脸纳闷,问:“他到底是娶端宁还是娶端华?怎么又扯上福阳了?”
端宁公主的脸色时红时白,轻叹一声,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比沐元澈小一岁,按道理是她最合适,可她也最难达成心愿。
本来今年年初,皇上就要给她和沐元澈指婚,端华公主跳出来搅局,她就没戏了。而且端华公主扬言,不管端宁公主要嫁给谁,都会有人破坏。端宁虽说是皇后嫡出,可因徐皇后势弱,徐家又丑事频出,她的势头比端华公主差远了。
慧宁公主不知该怎么回答萧水葳的问题,怕端宁公主尴尬,笑了笑,又把话题扯到酿酒上。沐元澈回来,嘻皮笑脸坐到慧宁公主身边,帮倒忙。
沈妍抬高声音说:“我刚才看到湖溏对岸有好多野葡萄,可以酿葡萄酒。”
“我在花朝国酿过葡萄酒,知道酿制的工序。”萧水葳很兴奋,忙拉住沈妍说:“妍儿,我们去摘葡萄,回来酿葡萄酒,现在酿,等环儿成亲就能喝了。”
慧宁公主瞄了沈妍一眼,目光仍很不友善,“葡萄被霜打了,还能用吗?”
“越是浸过霜的葡萄酿酒越淳,只要没冻坏就行。”沈妍的语气很自信。
“楚嬷嬷,你带人去摘几筐野葡萄回来,让本宫看看。”
“是,公主。”
沈妍毫不客气,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到慧宁公主对面,边看酿酒边琢磨闲事。她想收购引凤山庄的花瓣草叶果实,不知慧宁公主会要多少银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收购东西只是她的第一步,接下来她还要利用引凤山庄建设自己的庄子。
“你真会酿葡萄酒?”慧宁公主看向沈妍的目光冷淡又充满怀疑。
“妍儿不只会酿酒,还会炮制药材呢,酿酒总难不过制药吧?”没等沈妍开口,沐元澈就替她说话了,不给别人质疑的机会,就替她说了一堆好话。
沈妍向沐元澈笑了笑,表示感激,也希望他不要再肆无顾忌吹捧她了。象沐元澈这样毫不掩示自己的情绪,很容易给她惹来麻烦,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听说沈姑娘在济真堂任大掌事,济真堂第一家制药作坊就是沈姑娘一手开办的。沈姑娘懂医术经济,最是聪明能干,在京城恐怕找不到第二人了。”端宁公主笑意吟吟,语气温柔和善,以最质朴无华的话称赞沈妍。
徐家人到济真堂打砸抢,跟她索要银子和股份,被金财神收拾的事传开。她在济真堂的身份就不是秘密了,她的创业史也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沈妍不奇怪端宁公主知道这些,她正在琢磨端宁公主的话,越想越不对味。
这些话全是夸赞之词,乍一听很舒服,仔细一听,就感觉很别扭了。女人心思敏感、心细如麻,尤其象慧宁公主,本身是强势敏感的人。她本是众人公认的聪明能干,此时,端宁公主这么说沈妍,岂不是往慧宁公主心中灌酸水吗?
爱花朝国穿越前辈的影响,整个瀛州大陆比以前开放进步了很多。大秦皇朝这些年也在与时俱进,不反对女子独立谋生,商人的地位也比以前提高了许多。
可在权贵圈子中,尤其是清流世家,还很轻视商人,尤其是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谁都贪商人的钱财,喜欢稀奇的货品,却鄙视商人蝇营狗苟算计钻营。
别看沈妍聪明能干,又有大把银子,以后想要贵人圈子立足,这会成为她的污点。端宁公主以夸赞的语气评说她,如仔细一想,这其中大有深意。
“妍儿当然最聪明能干,我这次带回来三大船货品,准备开铺子贩卖,能不能开出财路,就看她了。”萧水葳性子直率,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的顾虑。
“萧姑娘是爽快人,你要有财路,也给本宫一条。”慧宁公主的话别有意味。
萧水葳心直口快,却不傻,也明白生意场上权钱勾结的利益关系。她以为慧宁公主这么说是跟她索要钱财,忙看向沈妍,寻求帮助。她从花朝国运来三大船货品,投了不少本钱,但这些货品能赚多少钱,她心里没底,要问沈妍。
“臣女可以给公主指条财路,无需任何投入。”沈妍的语气很坚定。
众人的目光落到沈妍身上,每个人都在猜测财路是什么,有多么宽广。沐元澈与众不同,他咧着嘴,笑得很夸张,好象沈妍给他大长脸面一样。
“什么财路?说说看。”
“引凤山庄的园子这么大,花草树木这么多,殊不知一片叶、一朵花、一颗果都有价值,都能换来钱财。”沈妍刚才还琢磨怎么跟慧宁公主谈收购引凤山庄花瓣草叶果实的问题,萧水葳谈到生意,也给了她洽谈的契机。
慧宁公主淡淡一笑,问:“一年多少银子?”
沈妍深吸一口气,试探着报出价格,“两千两。”
“本宫知道无商不奸、无奸不商,可你奸得也太出类拔萃了。”慧宁公主抛给沈妍一个愤慨蔑视的眼神,“京城权贵之家园子中的草叶花果也都卖给你吧?一座五进的宅子,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能卖上三四百两。引凤山庄比十座五进的宅院都大,又有湖溏林地,你只给两千两银子,你是想蒙我还是奸得过火了?”
“我……”沈妍干笑几声,一时想不出该怎么答复。
她原以为慧宁公主只操心国家大事,关心臣子动向,对一些银钱小事根本不放在心上。没想到慧宁公主精于算计,一点都不好糊弄,这回她掉自己坑里了。
“娘,您别这么小气了。”沐元澈挽住慧宁人公主的胳膊,脸上布满讨好的笑容,“咱们养这座园子每年都要花两千两银子,不过是赚一些吃喝玩物。妍儿肯出两千两银子买一些破烂花草,等于我们家不需要再投钱,又不影响我们的收益,我们岂不是占了便宜?两千两不少了,您要嫌少,干脆把银子给我。”
“你知道什么?快躲开。”慧宁公主见沐元澈毫无顾及地帮沈妍,就绷着脸斥责他。她的宝贝儿子一向大大咧咧,是该找个奸诈的女人互补,可是……
好多问题在原则上总是成立的,但不能套到现实之中,就象沐元澈和沈妍。
沈妍讪讪一笑,“臣女诚心要送公主一条财路,公主认为多少银子合适?”
“五千两。”
“这么多,那……”没等沈妍表态,沐元澈就发出强烈的质疑。
端宁公主见沐元澈处处帮沈妍,再也难以掩示自己的情绪,目光不经意间透出怨恨。她认为自己最适合沐元澈,端华公主搅局她没办法,但她不能容忍沈妍被沐元澈关注。她现在的心机手段全用来对付端华公主,可不希望再杀出个沈妍。
沈妍满脸陪笑,正准备跟慧宁公主讨价还价,无意间捕捉到端宁公主眼中的怨恨,她心中一颤。她知道端宁公主因沐元澈恨她,可那不是她想要的。
“引凤山庄确实很大,种植的作物也多,可五千两的价格也确实偏高。”沈妍轻叹一声,又说:“臣女既然答应给公主财路,就绝不反悔,难得公主能把我孝敬的小钱看到眼里,这是臣女的福气,可臣女也有一个条件。”
慧宁公主睨了沈妍一眼,没条件就不是奸商,这在她意料之中,“什么条件?”
“我要给引凤山庄做一个整体规划,增加收益,这些小事由我做主,山庄的管事必须听我调派。”沈妍顿了顿,怕慧宁公主以为她要夺权,又解释说:“比如说湖溏,夏荷开败了,若是种秋荷,现在正收莲籽,秋荷的莲籽入药更好,价格要比夏荷贵。再比如说山角下的野葡萄,其实可以栽种,深秋季节成熟,酿酒入药食用都很好。若是按我的规划,肯定能多出息一倍的银子,对谁都有好处。”
把引凤山庄湖溏的水引到她的庄子,给引凤山庄支付水道银子,这也算是增加收益的规划。只要慧宁公主让她掌握规划的权利,她当然要为自己谋福利了。
“多出息一倍的银子是好事,那你应给本宫一万两银子,是不是这么算帐?”
沈妍暗暗皱眉,这回碰到厉害人物了,慧宁公主身份如此尊贵,却把一点小钱看到眼里,还跟她讨价还价,真让人恼心,这传出去该算她的荣幸吧?
“五千两收购引凤山庄的花草果实根本不赚钱,我合理规划,增加收益,只是不想赔钱而已。若公主增加到一万两,我就不跟引凤山庄合作了。”沈妍另有一番打算,收购花草果实是否能赚钱,她根本没放到心上,就是赔钱也要做。
“这回好了,一文银子也赚不上了,还有每年出两千两银子规整园子,这就是杀鸡取卵的后果。”沐元澈抛给慧宁公主一连串的白眼,埋怨她不会算计。
“你知道什么?一边去。”慧宁公主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谴责沐元澈,又转向沈妍,说:“本宫不想跟你计较,八千两,便宜你。”
最初,慧宁公主亲口要价五千两,沈妍答应了,说了规划,她又坐地起价要一万两。现在又主动降到八千两,还摆出一副不计较的神态,这人也太黑了。
“算了算了,别争论了,我来做中人,就六千两吧!”萧水葳独断表态了。
沈妍点头答应,没说什么,慧宁公主言明给萧水葳面子,这生意就算谈成了。
沐元澈很歉意地看了沈妍一眼,为自己没给她争取到更多利益惭愧。看到沈妍释然的笑容,他知道沈妍没吃亏,心中豁然开朗。怕再生出事端,他赶紧去找纸笔,在沈妍指导下,亲拟了两份契约,让她们各自签名落印。
“玉嬷嬷,你带沈姑娘去见山庄的管事们,跟他们说明情况。”
“是,公主。”玉嬷嬷带沈妍去见管事们,萧水葳跟她们同去。
“等等我,我也去。”沐元澈要跟她们去,被慧宁公主满含威胁的目光扫了一眼,又陪笑留下了。他现在不敢不听话,慧宁公主的杀手锏对付他很有效。
沈妍见了引凤山庄的管事们,说了自己大致规划,并承诺做好了少不了他们的好处。管事们都是拿月钱的,又知道沈妍有钱,不会亏待他们,都愿意听命。
她打算这几天在山庄边游玩边查看,等回去做一份详细规划,交给引凤山庄的大管事。只要他们照她的规划做,别看冬天冰天雪地,春季青黄不接,也能赚一大笔银子。再让她庄子的管事带人开湖引水,明年,她的庄子就有活水了。
沈妍跟管事们说完话,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她和萧水葳回去叫项云环姐妹及丫头们去用餐。在餐堂里碰到了端华公主,还福阳郡主、兴阳县主等十几位名门闺秀。有慧宁公主在场,气氛和悦,人人知礼,连端华公主都不敢有半点造次。
兴阳县主跟项云诚订了亲,见到项云环想回避,被萧水葳取笑了一番,只好做罢。有萧水葳活跃气氛,女孩们暂时摒弃小小不言的规矩,倒也自在欢月兑。
吃完饭,沈妍记挂着往庄子里引活水的事,想去找她的管事商量,又不想让萧水葳等人知道,就找借口溜出去了。沿着引凤山庄一条小路从林地穿过去,就能到她的庄子。可她走过林地,才知道小路被高高的篱笆墙封住,根本过不去。
从林地里出来,她坐到凉亭里刚歇了一口气,就看到老程拿着一壶酒走过来。
“程叔,你在引凤山庄呀?”
老程点点头,目光落到沈妍的腰间,眼底弥散笑意,“你带的这块喜雀登枝的玉佩是沐家的传家之宝,都是婆婆传给媳妇,这是澈儿给你的吧?”
沈妍怔住了,脑海里瞬间闪过许多头绪,交织在一起,却又一时梳理不清。
这块玉佩是沐元澈送给璎姐儿的洗三礼,她见玉佩质地好又漂亮,就据为己有了。被沐元澈阴了,那小子知道她贪财,就以这种方式把玉佩送给了她,而她还戴出来招摇。难怪今天慧宁公主见她与往日不同,一直冷着脸,原来如此。
“我、我真不知道。”
沈妍赶紧解下玉佩,装进荷包里,再抬起头,发现老程不见了,而徐慕轩站在她身后。看到徐慕轩面色沉凉,沈妍心里一颤,赶紧跟他打招呼。
“你跟我退亲是想嫁给澈儿,对吗?”徐慕轩走近沈妍,脸色更加阴沉,低声威胁,说:“你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达成心愿,想退亲,除非我死或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