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贵妃进来,就好象一朵亮丽的云霞飘入昏暗朦胧的宫室,鲜艳乍眼。其实,她的衣饰并非光鲜华贵,而是她婉若娇花般的容貌和举手投足间的优雅气质更为耀眼。端华公主与她长得有五六分象,气韵比起她就差了一大截。
“皇后好些了吗?朕和欣蓉(庞贵妃闺名)来看你了。”皇上挽着庞贵妃的手进到徐皇后的寝殿,就象一对恩爱夫妻来探病,他满脸笑容,高声说话。
偌大的寝殿中,徐皇后的病榻与众人所在的地方只隔了一架十六扇花鸟屏风。听到皇上的话,徐皇后咳嗽了几声,就再也没有响动了,只有宫女穿梭忙碌。
除慧宁公主外,其他人全给皇上和庞贵妃施礼请安。皇上让众人平身,又同庞贵妃一起给慧宁公主见礼。见礼完毕,就询问徐皇后的病情,却没进去看望。
皇上和慧宁公主并排而坐,庞贵妃坐到皇上下手,冷厉的目光打量站在慧宁公主身后的沈妍。沈妍低头垂眼,回避庞贵妃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娴静坦然。
自端华公主打骂沈妍、弄得车毁马惊、身受重伤之后,庞贵妃对沈妍有一种超乎寻常的关注。她得皇上宠爱这么多年,在朝野又贤名远扬,跟她善于防患于未然分不开。沈妍现在就是她的假想敌,她必须拿出百分百的手段去对付。
她知道沈妍的身份,就是因为沈妍特殊的身份,在她模不透实情之前,才有所顾虑。慧宁公主让沈妍来给徐皇后治病,这其中大有玄机。庞贵妃怀疑这是慧宁公主让皇室的人认识沈妍的一个过程,才用这种方式为沈妍正名。
庞贵妃惧怕慧宁公主,就想知道沈妍在慧宁公主心目中的地位。端华公主在景元宫门口阻拦沈妍给徐皇后看病,慧宁公主知道后,也没说什么。这是一种试探,庞贵妃想知道慧宁公主会不会维护沈妍,得到的结果令她很满意。
只要慧宁公主不看中沈妍,在宫中,沈妍还不任由她揉圆捏匾?至于项家会有什么反映,她根本不放在心上。前段时间的朝堂风波令项家元气大伤,而且君臣有别,她就是找个理由打骂了项家嫡房嫡女,项家此时也会选择忍耐。
徐瑞云与恶贼通奸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彻底击垮了徐皇后,慧宁公主也气出一身病。庞贵妃得意洋洋,没想到乐呵了没几天,大皇子就被派到塞北巡查兵事了。大皇子受苦,等同于她受苦一样,她恨慧宁公主,却不敢有半点造次。折腾沈妍出口气,也挑衅慧宁公主的权威,这就是她的如意算盘了。
庞贵妃浅浅一笑,说:“妾身今日偶感不适,端华心急如焚,就亲自去传太医。听说她在景元宫门口遇到了沈大夫,想让沈大夫来给妾身医治,沈大夫拒绝了,气得她回去就哭。妾身训斥了她,都是为给皇后看病,言辞冲撞也是小事。”
沈妍心里一紧,暗叹庞贵妃厉害,笑意吟吟几句,就大有将她推向不归路的势头。庞贵妃有病,她拒绝医治,想讨好徐皇后,又冲撞了端华公主。这其中哪一条拿出来,都够她挨一顿板子了,数罪并罚,非要了她的小命不可。
皇上扫了沈妍一眼,面色发沉,轻哼说:“朕看你年纪不大,不成想架子倒不小,左不过是到宫里看病,医治谁还要挑三拣四吗?若不是皇后等她医治,就凭你拒绝医治朕的爱妃,冲撞朕的宝贝端华,就该拖出去杖毙。”
早就听说皇上昏庸鲁直,若没有慧宁公主,当年他早被御亲王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登基亲政,处理国事,若没有慧宁公主指点,他也早被一些有狼子野心的臣子生吞活剥了。以前常听人们说昏君,沈妍不知什么样,今天算是领教了。
今日在景元宫门口发生的事,皇上没亲眼所见,也没询问他们。单凭庞贵妃几句话,就能激起他处死沈妍之心,若沈妍不是慧宁公主带来的,估计早没命了。
给徐皇后治病,就要跟一些如庞贵妃一样居心叵测的人打交道,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不管能不能治好徐皇后,这份差事她都要辞去,免得惹祸上身。
“臣女不敢。”沈妍跪倒在地,没陈述当时的情景,也没为自己辩解。
庞贵妃见沈妍跪下,眼中带笑,脸上的表情却无奈又为难,“妾身只是随口一说,皇上千万不要罚她,若因此令项家难堪,妾身和端华也会遭人非议。”
“是呀!父皇,还是先不要处罚沈大夫了,若她治不好母后的病,再重罚她也迟。”端宁公主后面半身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可见她对沈妍的恨有多深。
端宁公主不是很聪明吗?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蠢笨吗?可见嫉妒怨恨害人,早已冲昏她的头脑,让她的理智慢慢消失。还没开始给徐皇后医治,她就言明若治不好徐皇后就处罚沈妍,这不是拿徐皇后的命开玩笑吗?
端华公主在景元宫门口闹事,阻止沈妍给徐皇后看病,连奴才都敢置喙徐皇后的死活。端宁公主不趁此机会为徐皇后鸣冤,还同庞贵妃一起打压沈妍,这不是大脑进水吗?或许她认为先借庞贵妃的手压下沈妍,再对付庞贵妃也不迟。
沈妍暗哼一声,咬了咬嘴唇,说:“医术再高超的大夫也不能保证能救治每一个病人,所谓治病不治命,臣女无能,不敢接手皇后的病,臣女请辞。”
“沈大夫这是什么意思?”庞贵妃故作惊慌失措,且满脸委屈说:“若因为妾身几句闲话,沈大夫就请辞不再给皇后医治,那岂不是妾身的罪过?皇上,您要给妾身做主,是因为端华哭诉委屈,妾身心疼,才多说了两句,可千万别……”
皇上沉下脸怒斥沈妍,“一个小小大夫,竟敢在宫中撒野,来人,把……”
“皇上息怒,妾身求您放过沈大夫。她不过就是冲撞了端华,也无大罪,千万别杖毙她。若是牵看到项家,朝堂上又要掀起轩然大波,皇上……”庞贵妃跪到皇上脚下为沈妍求情,可她求情的结果却比火上浇油更令皇上愤怒。
沈妍知道庞贵妃想阻止她给徐皇后看病,而阻止的最好办法就是置她于死地。置死她还不算,还要把项家牵连进去,可见庞贵妃也恨透了项家。
项云珠被送进大皇子府做侍妾,庞贵妃和大皇子言明只要项家归到大皇子的阵营,项云珠的份位就会高升。可项家并不买帐,依旧保持纯臣的风骨,绝然斩断与项云珠的关系。这令大皇子和庞贵妃很被动,这也是他们痛恨项家的起因。
“贵妃娘娘张口闭口称臣女为沈大夫,又口口声声提到臣女受罚会牵连项家,敢问贵妃娘娘沈家和项家是一家吗?”沈妍嘴角挑起冷笑,虽跪倒在地,脸上却毫无惧色,敢进皇宫这虎狼之地,她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慧宁公主请她进宫给皇后治病,若见她处于险境而不护她周全,她就会用自己的方式反抗。到时候事情闹得不可收场,慧宁公主也会受责难非议。
不管是国事还是家事,皇上都要倚仗慧宁公主指点周旋。沈妍应慧宁公主之请,进宫给徐皇后治病。就凭庞贵妃几句挑拨之言,皇上就要处置沈妍,丝毫不看慧宁公主的面子,这让慧宁公主情何以堪?可见这皇上真是个没脑子的憨货。
庞贵妃听到沈妍的话,微微一怔,脸上的委屈无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精明和狠厉。有皇上在场,她不敢表现得过于聪明,要准备两副面孔,随时变换。
“本宫宽恕你年幼无知,好心为你求情,你倒质问起本宫来了。”庞贵妃扫了慧宁公主一眼,叹息道:“看来本宫真该求皇上追究你的罪过了。”
沈妍捏住袖袋里的药包,微笑说:“臣女谢贵妃娘娘宽恕,其实臣女不怕贵妃娘娘追究罪过,就算是杖毙我,板子打在臣女身上,就等于打在慧宁公主脸上。”
“你……”
庞贵妃心里咯噔一声,故作轻松的目光看向慧宁公主,见慧宁公主一脸事不关己的神情,才松了口气。看来慧宁公主不会维护沈妍,她也无须再费心试探了。
大皇子此时正在东塞北巡查兵事,远离京城,吃苦受罪可想而知。庞贵妃知道她和大皇子得罪了慧宁公主,大皇子才会被派到苦寒之地喝风饮雪。
若再因一点小事让慧宁公主忌恨,庞贵妃更得不偿失。所以,她才想采取了最保守的办法挑衅慧宁公主,借皇上的手达到重惩罚沈妍的目的。慧宁公主知道她挑拨,也不可能为一点小事落皇上的脸面,更不可能为此与皇上产生隔阂。
皇上愤怒的目光扫向沈妍,沈妍并不害怕,沐元澈和徐慕轶都紧张起来。皇上刚要开口说话,忽然见慧宁公主放下茶盏,对众人高声笑叹。
“崔太医记得当年的庞淑妃吧?”慧宁公主似乎是随口一问。
“记得记得。”崔太医做了半辈子太医,能不记得在后宫叱咤风云十几年的庞淑妃吗?当年,先太后、慧宁公主和皇上跟庞淑妃及御亲王斗得那才叫惨烈。
先前,徐秉烈父子手握兵权,徐家势大,先太后、慧宁公主和皇上胜庞淑妃及御亲王一筹。徐秉烈父子双双战死,慧宁公主又被困到边郡,徐秉熙承袭的爵位,徐家势力江河日下。慧宁公主又不在宫中,先太后和皇上就被庞淑妃和御亲王压下去了。先太后之所以重病缠身,又英年早逝,跟庞淑妃的打压刺激分不开。
当年,先太后撑了一口气,想等慧宁公主回来,把皇上交给了她。慧宁公主在边郡一困就是五年,先太后强撑了四年,就含恨而去了。这成了慧宁公主毕生的遗憾,不斗倒庞淑妃和御亲王,辅佐皇上登基,她也对不起先太后。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没有人比慧宁公主更了解庞淑妃了,这就是经验。
“庞淑妃最会演戏,皇上没少吃暗亏,估计早把这些事忘记了。”慧宁公主扫了庞贵妃一眼,看着茶盏中漂游的茶叶,嘴角挑起冷漠孤高的笑容。
“没有没有,朕怎么会忘记那个恶毒的女人呢?想起她做的事,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皇上真是性情中人,不顾那么多人在场,就义愤填膺讲述庞淑妃当年的恶事。他越讲越激动,差点把桌子砸了,众人都暗捏了一把汗。
沈妍暗暗皱眉,其实这个皇上还是挺“可爱”的,估计比白肉团子的心眼多一点。象他这样的人居然能当皇帝,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难怪一些穿越前辈动不动就当女皇,碰上这样的皇帝,你不夺他的皇位也对不起他呀!
庞贵妃坐到椅子上,躬身垂头,两手紧紧绞着手帕,脸**渐苍白。皇上缺心眼,她心眼可多得狠,要不这些年怎么能把皇上哄得团团转呢?庞淑妃是她的嫡亲姑母,慧宁公主无缘无故说起庞淑妃,只有傻子不明白慧宁公主的用意。
刚才,庞贵妃要借皇上的手重惩沈妍,已经试探过慧宁公主了。见慧宁公主没反映,她才敢放下心,没想到慧宁公主是在看她演戏,关键时候截断她的后路。
“庞淑妃被贬为庶人,关进冷宫,本宫听说她一直不安份,竟然颠倒是非侮辱皇上和先太后。”慧宁公主重重放下茶盏,转向庞贵妃,冷声说:“皇上忙于国事,皇后重病在床,后宫交由你打理,你不会不知道冷宫里的事吧?”
庞贵妃赶紧跪下,嚅嗫说:“妾身也听说过,一直想禀报皇上和长公主处理。无奈皇上操劳国事,长公主又在引凤山庄,妾身问不到主意,不敢私自做主。”
慧宁公主冷笑,“这倒成了皇上和本宫的错了,处理一个冷宫庶人还需过问皇上和本宫,庞贵妃真是知礼守规,堪称为皇上的贤内助呀!”
“依朕的意思,早该把那个恶女人处死,何必留她再惹是非。”皇上看到庞贵妃跪在地上,赶紧把她扶起来,问长问短,生怕她受了委屈。
“朝廷事情很多,你就不要再顾及后宫了,就交由庞贵妃处理。”慧宁公主冲庞贵妃温和一笑,“皇后重病,此事就由你做主,别让皇上再分心。”
“是,长公主,妾身这就去处理。”庞贵妃恭恭敬敬行礼告退。
“去吧!一会儿朕去陪你用午膳。”皇上亲自把庞贵妃送到门外。
庞贵妃走出景元宫,才吁了一口气,心里暗暗懊悔。她很佩服慧宁公主,但出于好强女人的小心眼,她也不服气。这些年,她跟慧宁公主交锋几次,每次都虽败犹荣。今天,她觉得自己教训沈妍万无一失,没想到最终揽下了一份“美差”。
“贵妃娘娘请稍留步。”桂嬷嬷追上来,把慧宁公主的蛟皮鞭交到庞贵妃手上,郑重说:“长公主怕您没慑服力,让您亲自立威,这也是皇上的意思。”
“这、这……”让她亲手打自己的嫡亲姑母,她还真下不去手,可这是皇上的意思,她不敢违抗,两难境地,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长公主说贵妃娘娘娇柔,不象她那么强健,随便打上二三十鞭就行了。”
让她打庞淑妃二三十鞭,且不说她心中难受,累也要累她个半死。慧宁公主说这是让她立威,让她巩固权利,可比惩罚还要让她难受一万倍。
慧宁公主微微皱眉,对沈妍说:“起来吧!时候不早,快去给皇后看病。”
皇上见慧宁公主对沈妍很温和,马上换了一张脸,夸赞了沈妍几句,就以处理国事为由离开了。他叫嚷了来看徐皇后,自始至终,也没进去看徐皇后一眼。
沈妍无心再给徐皇后治病,只跟崔太医和徐慕轶交流了病情,给他们提了一些开药的建议。又教了徐皇后的贴身宫女一些简单的按摩之术,疏导郁气。
按摩两乳间的膻中穴可以预防乳腺类疾病,按摩脚面上的行间和太冲两处穴道可以舒解肝郁。女性只要维护好肝经和带脉,就能降低乳腺和妇科疾病的发病率。这只是最普通最常用的方法,关键还是要看心态,所谓心是万病之源。
徐皇后长期被皇上冷落,受庞贵妃打压,能心情舒畅才怪。有些话沈妍不想说得太深,惹来口舌是非不说,让端宁公主揪住小辫子,她也会有麻烦。
她先让宫女给皇后按摩,试试效果,约定七天后,再给徐皇后艾灸刮痧。利用这七天的时间她也要好好想想,跟慧宁公主深谈,费力不讨好的事她不会做。
沐元澈送沈妍主仆到宫门口,边走边劝慰她,讲一些逸闻趣事逗她开心。有慧宁公主在场,轮不到沐元澈为沈妍出头,为此,他还觉得很歉意。
沈妍主仆走到宫门,遇到了林嬷嬷婆媳,几人寒喧闲话。林嬷嬷进宫来给徐皇后请安,顺便看望端怡公主。徐皇后重病,她们身份也低,没能进景元宫,只在外面见了端怡公主一面,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被内侍撵出来了。
林嬷嬷听说沈妍来给徐皇后治病,很高兴,之前她也求过沈妍。沈妍没明确答应,此次进宫医治徐皇后是受慧宁公主之邀,也等于买了林嬷嬷的面子。
“武烈侯府又闹出一档子事。”林嬷嬷和沈妍同坐一辆马车,便于说闲话。
“什么事?”沈妍对徐家二房的事很关心。
“侯爷和郡主到西山皇庄静养,府里二女乃女乃和三房、四房各自为政,乱得都不成样子了。二女乃女乃想收一个庶子养在膝下,记成嫡出,将来承袭侯爵。她憎恨平姨娘和轩少爷,已经言明不会把轩少爷收在膝下。七少爷和九少爷都想争嫡子之位,花姨娘和香姨娘也各显神通,两边的人都争到你死我活了。”
海氏是武烈侯府嫡子正妻,只有记在她的名下,才有一重嫡子的身份。她所出的嫡子已逝,只有徐慕轩和七少爷、九少爷三个庶子。想把谁抬举成嫡子承袭爵位,虽不是她一句话能行,但她做出决定也有一定的份量。她扬言不收徐慕轩为嫡子,让七少爷和九少爷竞争,这不是在逼徐慕轩和平氏就范吗?
沈妍想了想,问:“侯爷和郡主什么意思?”
“听说他们让二女乃女乃做主,等他们过年节回来,就直接定下,记入族谱。为这件事,轩少爷连书都读不下去了,平姨娘也要死要活。前几天,轩少爷去西山皇庄找侯爷和郡主说此事,也不知道怎么说的,轩少爷这些天总闷闷不乐。”
海氏趁徐秉熙和松阳郡主不在府里,要收嫡子,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吗?说白了,她就是想制裁平氏和徐慕轩,让他们知道她才是侯府的当家人。
这段日子,沈妍和徐慕轩总是别别扭扭,想起徐慕轩的所作所为,沈妍很生气。可一听说他受了欺负,沈妍就想为他出气讨公道,这已经形成的习惯。
没有嫡子的身份,徐慕轩就是中了状元,也不能袭爵,也要低嫡子一头。再说,七少爷和九少爷都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庸材,爵位落到他们其中一个人身上,等待徐家的就是败落。海氏目光短浅,自私自利,根本不考虑这些,可徐慕轩会考虑。若她和徐慕轩退亲不成,还要嫁到徐家,这些事也是她要考虑的。
沈妍思虑半晌,轻声道:“嬷嬷,正妻所出的嫡子,养在正妻名下的庶子也享有嫡子的份位,平妻所出的也算嫡子,只是比正妻亲生差一筹,对吗?”
林嬷嬷是聪明人,听沈妍一说,就明白她的意思,寻思了一会儿,说:“可二爷已经去逝多年了,平姨娘一直是妾的份位,怎么能……”
“正因为他去逝多年,不会跳出来反对,才更方便活人行事。”沈妍高深一笑,心中有了主意,“嬷嬷,此事需永远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放心吧!这些事老身还很明白。”
时候不早,沈妍请林嬷嬷婆媳到海悦楼用了午饭,送走她们,又让白芷和黄芪去了济真堂,她说想一个人走走,就来到了一家古玩字画店。这家古玩字画店有真品,极少,比真品还象真品的赝品却多不胜数,据说都是掌柜自己造的。
沈妍捏着一锭五两重的金子,似露未露,假意询问字画赝品。掌柜一见她手中的金子,就明白了,赶紧把她请到内堂,摆出一副有钱万事通的模样。
“写一封血书,要二十年前的,就几十个字,字迹要潦草。”沈妍把金子丢到桌子上,说明要写的内容,又说:“敢泄露半个字,我用金子给你做个脑袋。”
“好说好说,不敢不敢,姑娘放心,我马上做,一刻钟便好。”
她不知道徐瑞坤的笔迹,但人在性命垂危之际写出的血书能和平常的笔迹一样吗?只有写血书才好蒙混过关,而且写血书也是情真意切的表现。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若保住性命,我徐瑞坤定以妻礼迎娶平氏秀莲。”
不到一刻钟,掌柜就把血书做好了,陪着笑给沈妍送过来。潦草的字迹,陈旧的纸笺,真象二十年前的书信,而且是危难之中所写。
拿到血书,沈妍给徐慕轩写了一封短信,又附上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她仔细思虑一番,让人拿了一包药材,连同书信银票一起送到林嬷嬷家中,托她转交。
徐慕轩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她的用意,有钱万事通,而她就等着看好戏吧!
项云环嫁给徐慕轶,沈妍送亲到徐家,确实是看到了一场“好戏”。可看到这场好戏,她顿时气血上冲,又惊又气,险些丢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