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是值得的吧,说不清,道不明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冰冷的怀抱已经变得温暖,却又不得不离开了。
大风起了,将小舟垂至岸边,兰陵上了岸,转身面对兰沫儿伸出手,眸子中是那样的温情。
兰沫儿扯动硬生生的嘴角,越过他上了岸。
“二哥哥,我们合作吧。”
兰陵送兰沫儿到芙蓉殿门口,伫立之下的兰沫儿缓缓的开口,声音似鬼魅般邪气,白色的宫装在微风下徐徐的飘动着。
兰陵一恍然,不语。
“我祝你登上皇位,事成之后,你放我出宫。”
兰陵的脸上并未因兰沫儿的话而有所变化,只是将宽大的衣袖摆动了下淡淡的说道“想出宫谁都可以帮你,不是非我不可。”
“我要活着出宫。”她抚弄指甲上镶嵌的金边细纹,那凹凸之感竟能安定她的心“除了你,任何一个人坐上皇帝,都会要了我的命。”
“二皇兄不会。”
“但前提是,二哥哥能安然的活着么。”
兰陵不语,回避着她的话,似乎在考虑着她此话的含义,又似在回避着什么。
兰沫儿未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将话题调转,“皇祖母是真心疼你么。”
“整整十年了,四个皇子中最疼爱的就是我。”他的声音突然延长着。
“嗯。”回应了一声,她又继续说着“父皇说,兰陵不差,但他却是太后养出来的傀儡。若将来执掌大政,太后排除异己,怕会是新一代女皇。所以太子必定要废,朕绝不能让后宫独大,朕要告诉她,这终究是帝王天下。所以朕假意让兰陵登上太子之位,让兰绝充实实力来牵制他,三年了,朕隔山观虎斗,为兰真秘密培养出一批死士,太后怎么也料不到,兰真酒醉笙歌的背后,竟然是阴谋。”她毫不避讳的说出那日在冷宫中兰城说的话,因为对他的无所隐瞒,才能得到他的信任。
他回避了兰沫儿的目光,垂首道,“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你和我一样,是傀儡。”她似笑非笑的说着,仿佛说的话就是闲话家常一样,不曾在他心里激出半点的涟漪。
只见他的手轻颤,最后勾了勾嘴角,想开口说些什么,兰沫儿抢先一步道,“我开玩笑的,太子殿下跟沫儿不同。”
他轻轻的模着自己的手背,“宫外真的那么好么。”一句话暗藏了几层意思,兰沫儿明了,亦轻点头,他又道,“或许……出宫对你来说真的是一件好事吧。”
兰沫儿倒在床榻上,瞧着那华丽丽的天花板,讽刺一笑。
她若真的洒月兑,今天就不会那般的失态,她若真的够狠,现在的她就不会被那亲情所阻碍。现在的她,真的成为了一个懦夫,一个做事顾前顾后的懦夫。
第二日清晨,早早的,兰真就偷偷的带着兰沫儿出了宫,来到西郊的一处废旧的院落中。
推开吱嘎的大门,兰沫儿以为一定是荒草丛生,却没想到是另一番的景象。
院落中负手而立站着三十多个蒙着面的男子,瞧着周围的肃杀气息,想必各个都是杀手吧。兰沫儿的眼角一扫,把眼神注视到站在尾后的女子。满园的男子,就她一个人是女子,穿着红衣,乌黑的秀发随着微微飘扬着,那遮住面容的纱帘在那一霎间掉落,却瞧不见她动手过似的,面纱又重新勾到了她的耳际。
她樱唇一笑,瞧着她伸出手指,说着“我要她。”
那女子抬起头,一双勾魂的丹凤眼瞧着她,是那样的冰冷。
兰真不羁的摇着扇子,瞧着那个红衣女子对兰沫儿说着“我说了,人你人选。但要他们跟从你,必须要他们心肝情愿。”他顿了顿“玉蝶,你可愿跟着她?”
原来那个女人叫玉蝶啊,兰沫儿在心里笑着。
“不愿。”冰冷彻骨的声音毫不留情的拒绝着。
一恍然,兰沫儿有片刻的失神,好熟悉的声音,却又想不起什么。
“为什么不愿跟着我。”兰沫儿问着。
“玉蝶绝不跟随无用主子。”
一句话,让兰沫儿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火狐狸。我绝不跟随无情的主人。
对,同样的声音,不同的人。
那是二姐的声音,是二姐离开组织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竟于二姐的声音一模一样,那—面貌呢。
身影一闪,兰沫儿越过众人来到玉蝶身边,扯去面上的纱帘,黯然的冷笑,原来—只是声音一样啊。
没料到她会有此举,傻愣了一会,接着对她怒目而视,沉吟了片刻,忽地眼眸精光一闪,狠厉地开口,“找死!”说着,她身形一闪,速度之快,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手已扼住兰沫儿的颈脖。
“这样愚笨的人,还妄想当我的主子,简直是做梦。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就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若是不信,你尽可以一试。”冷厉的目光带着嗜血的杀意,阴狠的话语让她心思一颤。
武功不错,却为人不太聪明。唇角勾出一抹讽刺的笑,声音暗含得意,无惧地冷声道,“杀了我,你有那个本事吗?”
杀意渐浓,感觉扼在颈间的手越发得收紧,显然她的话已成功激起了她的怒气。
呼吸越感稀薄,眼前混沌一片,艰难地抬起眼睑,发出沙哑至极的声音,“现在……求我……我还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怒气膨胀直达顶端,玉蝶想决绝的甩手,将兰沫儿抛出去。只可惜,她此时却动弹不得。
兰沫儿邪邪的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现在——放手。”
颈间的力度一点点的消失,恰在她颈间那纤细的手已经滑了下去,垂到了两侧,只见她眼神冷狠的瞧着她,眼底有着佩服之意。
兰真一时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看着情势完全的逆转,不由的错愕。
空气不在稀薄,兰沫儿轻咳了两声,又道“杀人,该一招致命。”她身子移开她面前,一刀银光闪过,她精巧的匕首正指着她的月复部,衣袖里的小青蛇此时也正伫立于上,吐着鲜红的信子,嘶嘶嘶的——像是阎王爷的午夜敲响的铃声。
语落,兰沫儿狠绝地一甩手,“砰”的一声,玉蝶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朝边角跌去。
五脏六腑被震得顿感移位,但身体外部却不见丝毫伤痕,一个怀抱将她紧紧的环住她坠落的身子。
她紧咬着唇,忍受着内脏移位似的疼痛,喉间一股腥甜之气上涌,唇边强忍不下地溢出一丝血色。
良久,玉蝶离开他的怀抱,跪在了兰沫儿面前,谦卑的说着“死士玉蝶叩见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