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致的厢房,古色古香的摆设,香桌上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案头的檀香静静的燃着,这袅袅的青烟,淡淡的清香更添了屋内的一份静谧。只是满地的花瓶碎片,倒地的椅子、凳子在暗示着这是一片暴风雨后的宁静……
沈冰清侧坐在床沿,绝美的脸颊有着淡淡的泪痕,满地的凌乱她也视而不见,正轻摇着团扇为床上的少年驱蚊送凉。床上熟睡的少年约十七八岁年纪,长长的睫毛,秀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除了两道剑眉,少年的模样真是像极了沈冰清!
少年的手指白皙修长,只是这白玉般的手里却握着一只拨浪鼓。沈冰清轻叹一声,小心的拿过拨浪鼓,不禁又红了眼圈。
“夫人,您该用午膳了。”一个长相机灵的丫鬟悄然进屋,轻声道。
“不用了,我不饿。”
“夫人,少爷会睡很久,还是我来伺候吧。”
“我还不累。”沈冰清慢慢打扇,轻声道,“少爷要的竹蜻蜓快去差人弄来,不然,醒来又该闹了。”
“已经弄来了,都送到少爷屋里去了。”
“嗯。”沈冰清转过头,微微笑道,“叶儿,少爷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些年,难为你了。”
柳叶儿忙跪下道:“夫人快别这么说,能伺候少爷是叶儿的福分。若不是夫人收留,叶儿怕早饿死街头了。”
沈冰清扶起她,叹道:“真是个乖巧的孩子!”
“夫人,叶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问吧。”沈冰清淡淡的笑道。
“叶儿不明白为什么夫人要为少爷贴榜寻医。”
“我明白你的意思。”沈冰清淡淡的说道,“护国将军的独子得了呆傻之症,还广而告之,怕是连皇后娘娘和义父也觉得丢人吧。但这样遮着掩着,大家就不知道了吗?全京城的人知道和全天下的人知道,又有什么区别呢?名医太医请了不少,却一点起色也没有,倒不如张榜悬赏,让那有奇术异能的大夫来找我们。而且,我相信,只要见到了那寻医榜,能救沂儿的那个人一定会来。”
“能救少爷的人?”
“嗯。”沈冰清顿了顿,说道,“老爷还没回来?”
“嗯。据说皇上不日要带皇子大臣们去狩猎,所以老爷下朝后还要去教皇子们练习骑射。”
“哦。义父呢?这几日可曾出去走走?”
“我见哑六每日都去竹林小苑送饭,应该未曾出门。”
沈冰清微笑道:“义父倒是个喜清净的,这竹林小苑倒送对人了。”
“夫人喜欢花草,太老爷喜欢鸽子,现在的竹林小苑据说到处是白鸽,可有趣了!只是太老爷除了哑六和老爷,谁也不让进去,也不知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景象。”
沈冰清叹道:“说起来,自从沂儿受伤我搬出来照顾他以后,也没再进过竹林小苑了呢。”
“夫人可想去看看?”
“唉,算了,免得义父他老人家不高兴。”
“竹林小苑是夫人的故居,夫人去看看老地方也情理之中,想必老太爷也不会说什么。”
沈冰清点点头道:“你一说,我倒真有点怀念那片竹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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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和煦的微风,翠绿的竹林,斑驳的树影,几声清脆的蝉鸣倒更显得林中的清幽。
“夫人,我好像听到鸽子的扑腾声了,我们去前面看看吧。”柳叶儿兴奋的说道。
沈冰清摇头浅笑道:“平时看你稳重,原来都是假的。”
柳叶儿尴尬的笑笑,扶着沈冰清走出竹林,就见竹编的拱门,几座小屋,还有到处扑腾的白鸽,鸽子也不怕人,甚至有一只飞到柳叶儿的肩上。
“这满园的鸽子倒的确有趣!”沈冰清笑道。
柳叶儿捧起肩头的鸽子,惊诧道:“咦?这鸽子脚上绑的什么呀?”
“住手!”一声浑厚的暴喝,吓得柳叶儿差点将鸽子丢出去。
来人白发白须,长髯齐胸,远看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那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如鹰似豹,有着洞穿一切的锐利,有着不可逼视的威严。不愧是当年权倾一时的宰相司徒承恩。
“太……老爷。”柳叶儿低着头小声道。
“哼。”司徒承恩冷哼一声,夺过柳叶儿手里的鸽子,斥道,“还不快滚出去!”
“义父息怒,都是儿媳不好。”沈冰清忙低声劝道。
司徒承恩看她一眼,冷冷道:“不看着你那个傻瓜儿子,到这儿来做什么?”
沈冰清咬唇不语,半晌,抬头道:“沂儿虽傻,也是您的孙子!”
“你还有脸说!”司徒承恩怒道,“天昭对你情深意重,你却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傻子,居然还不知廉耻的公告天下!连我司徒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沈冰清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不住的打转。
“走吧!”司徒承恩不耐烦的皱眉道,“下次再让我在这里看到你,我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夫人……”柳叶儿望着含泪不语的沈冰清,只觉得她脆弱如冬天最后一片薄冰,随时都会崩解。
“我们走罢。”沈冰清有气无力的说道。
一路上,沈冰清走的有些踉跄。快走出竹林时,沈冰清突然绝望的问道:“叶儿,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的沂儿?”
一口鲜血涌出,沈冰清瞬间瘫倒下去。
“夫人!”柳叶儿来不及扶住,只拉着衣袖就势跪倒地上。
沈冰清微睁着眼,望着逆光中环立的绿竹,嘴角竟露出一丝微笑,喃喃道:“你可来了,东方,你还是来了……”
“夫人!夫人!”柳叶儿抱着昏过去的沈冰清,大声哭喊道,“夫人,你醒醒啊!夫人,求你醒醒!快来人啊!来人啊!”
我只想说,我会努力写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