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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雪的卧房窗门紧闭,一种不常见的浓郁香气在屋内盘旋,晚晴端坐在桌前用小扇摇着香炉,寂然无声。
“哎哟……”舞雪突然叫了起来。
晚晴瞧了她一眼,揭开香炉盖,将一杯茶水倒了进去,这才起身去看舞雪。
“小晴,我的头怎么这么痛啊,像是要炸开了。”舞雪露出痛苦的表情,捶打着自己的头,晚晴按住她的手,将一个香囊伸到她的鼻下,她总算安分了些,表情也稍稍缓解。
“你中毒了。”晚晴道。
舞雪一惊:“中毒?谁要害我?”
晚晴挨着床沿坐下:“毒我已经给你解掉,这几日多喝水,两三日就无恙。我给你的佛珠呢。”
“那个死婢女把我的佛珠弄断了……”舞雪说着说着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小晴,是不是王妃要害我?因为我戴着那串佛珠她拿我没办法,所以才把我的佛珠弄断?”
晚晴垂下眼帘,表示了默认。
“那个丑女人!”舞雪气的牙痒痒,“我非弄死她不可!”
晚晴见她气红了眼,忍不住劝道:“舞雪,你就非不可要跟王爷在一起吗?依我看,王妃几番害人固然不是好人,可是王爷姑息养奸,放任不管,他们只是一丘之貉。你何必为了……”
“小晴!”舞雪打断她,眼神陡然变得凶狠,“我不许你这么说王爷!”
晚晴默默止口,不知该说什么,顿了片刻:“我把佛珠给你重新串起来。”
“笃笃笃。”
外边传来敲门的声音,竟是王爷回来了:“雪儿,在吗?”
舞雪往被子里一缩,背对着门不说话。晚晴上前去开门,见王爷风尘仆仆,急道:“听说舞雪病了,好些了吗?”
晚晴让开一条路,王爷进屋直奔舞雪的床边,见舞雪背对着她,身子一动一动的,道:“姑女乃女乃,我又惹你生气了吗?”
舞雪道:“你没惹我,但是你看着别人惹我坐视不理,我还不能生气了?”
王爷笑道:“谁敢惹你,我剥了他的皮。”
“真的吗?”舞雪坐起身,看着他,“谁欺负我,你就剥了他的皮?”
王爷见她一本正经,只能陪笑道:“到底是谁欺负我们家宝贝了?”
“你的好夫人,她居然下毒害我,我差点就没命等你回来,知不知道!”
王爷面色一滞,半晌没有说话。
“怎么,不敢吱声了?我真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怕老婆做什么,我没名没分的跟你在这里,连性命都岌岌可危,你却不敢吱声!是我看错你了吗?”
晚晴也看不下去了,道:“王爷,府中多年都有人意外横死,你都不曾留意吗?”
王爷站起身,在屋内轻轻踱步,看看舞雪,又看看晚晴,然后摇摇头,发出一声叹息:“此事,我知道终究会有人提起。”
晚晴问道:“王爷究竟有何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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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宸景陷入了沉思,“那时候皇上刚刚登基,天下动荡,我时常征战四方,去了许许多多的边塞之地。后来在西域的一处小国,遇见了蓉儿。我们年龄相仿,她又美艳动人,不久就坠入爱海。”
说起这段往事,他脸上只剩下了怅惘:“我让她跟我回帝都,但她的家人都在西域,不愿意跟我走。后来我们纠缠了很久,最后她说,只有我心甘情愿让她种下情蛊,她才愿意舍弃情人和朋友吧,随我去帝都。那时我已被爱情冲昏头脑,也就答应了她。”
听到这里,晚晴脸色变了变,道:“情蛊深种,男人变心就死,可如今你娶了几房小妾,还好端端活着。”
王爷尴尬的笑笑:“是的,她给我种的其实不是情蛊,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她能掌控我的生死。”
舞雪道:“想不到这女人心这么恶毒,王爷你就把她放在身边,会安心么?”
晚晴心中却有另一番想法——王爷背叛王妃在先,后又不顾其他女子性命将人取进府在后,说白了就是将他人的性命如视草芥,实在算不上是一个君子。
当然这只是她心里的想法,也只能憋在心里了。
宸景无奈道:“她这些年倒是潜心修佛,我还以为她安分了。”
舞雪拉着晚晴的手:“小晴,你有办法对付她,是不是?”
晚晴摇头:“我没办法。”
舞雪瞪大了眼看她,宸景忙道:“雪儿,小晴能有什么办法,她也和你一样手无缚鸡之力。那个女人,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所以,任凭我被她欺负吗?你所说的疼爱我就是这样?没名没分,任凭她欺负?”
“我娶你吧。”宸景忽然道,“让你正式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她总不敢再拿你怎么样。”
馊主意。晚晴在心里想着。
“真的吗?”舞雪却乐不可支,高兴的一把抱住了宸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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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一览无尽的草坪上两个人并肩席地而坐,微风轻轻吹拂面庞,带来一阵花香。
晚晴一脸的愁容:“娶进家门只会更激怒王妃,哪里能保护她,真的不知道舞雪怎么还会那么高兴。”
宸轩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要嫁给荣华富贵,当然高兴。”
“宸轩!”晚晴不满的叫了一声,“你怎么对舞雪就那么偏见呢,她是我姐姐。”
宸轩愣了愣,道:“那我不说了。”
他的神情,竟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晚晴暗暗责怪自己话说的过重,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她是什么人,我比你还清楚。但是她是我身边唯一的亲人,血浓于水,这也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没有比亲情更重要的了。”
宸轩若有所思:“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