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一条小道上,一辆马车踏着雪缓缓朝临湖县跑去。
车内的女子撩开车帘,正是当夜御林军搜查整个皇宫寻找的朗月宫宫女瑶琴。
瑶琴对着外面驾马车的另一女子问道:“还有多远?”
“快了快了。”驾车的女子道,“要不是你对我戒心那么重,咱们怎么会拖拖拉拉到三日前才上路。”
“那我哪里会知道,你说话也说不清楚,又是孟府又是云府,还有什么平安锁的。”车内的瑶琴嘟嘟嘴,“婉儿啊,咱么拖了这么久,长公主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婉儿拢了一抹愁色:“那就不知道了,就看长公主在上官将军心中是什么地位了。”
临湖县县衙中,上官煜坐在桌案前看着案上的公文,一个衙役走进来道:“大人,外面有两个女子要见你。”
“女子?”上官煜皱皱眉头,道,“请进来。”
衙役走出门领了两个女子走进来,上官煜一眼便看到了其中的一位,那个女子,自己认得,分明是当夜寒月山庄中孟蝶舞的贴身婢女,那个对着新帝撒谎,害的自己成为临湖县令,孟蝶舞被困朗月宫的那个婢女。
上官煜转身就要走,瑶琴连忙追上去,一下跪倒在上官煜面前,抬起眼来,满眼注满了泪水,恳求道:“将军,救救长公主吧。”
长公主……孟蝶舞!
脚步再也迈不开,上官煜顿了顿,皱起眉来,抬起手,示意屋里的衙役退出去。
背后的婉儿开口道:“我知道,因着那晚寒月山庄的事情,将军一定恨着我,可是,请将军听我一言。”
上官煜让面前跪着的瑶琴起来,自己在椅子上坐下,双眼正视着婉儿,冷言道:“说吧。”
婉儿点了头,道:“将军可知道,寒月山庄三少爷沐寒已死的事情?”
“知道又怎样?”
“那将军可知,沐寒是被何人所杀?”
上官煜看向婉儿,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与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长公主得知沐寒死了的消息,一心以为是铁面将军干的。”瑶琴说道,“一个多月前,长公主深夜潜进祥云殿寻找有关铁面将军的消息,却意外发现,发现……”
瑶琴顿了顿,道:“铁面将军正是皇上!”
“什么!”上官煜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惊讶。
怪不得那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那样的熟悉,怨不得那满身的寒气那样的熟悉,原来,新帝就是铁面将军,原来这一切,早有预谋。
门外的阳光并不刺眼,冷冷得慢慢溢进县衙内,打在人的身上冒着阵阵寒气。
上官煜怔怔站在门前,听着婉儿说下去。
“实不相瞒,我的父亲正是宫变那夜勒死废帝白启的大太监,他本是孟府的一名仆人,后去了云府上,也是那年云府被抄唯一逃出来的人,寒月山庄二少爷正是云府的二少爷云冽,当初夫人刺死云大人后自杀,留下书信要求沐雄起照顾大少爷与二少爷。”
书信?
上官煜心下终于清楚了,那封信原来是云夫人所写。
“我爹也将尚在襁褓中的我留了下来,一开始,沐庄主只是让我做粗活不让我露面,后来二少爷当了皇上,长公主来到寒月山庄,便拨去了照顾长公主,直至那晚做假证。”
婉儿顺了顺气,接着说道:
“后来,二少爷发现这封书信,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找到了已经在皇宫中做了太监意图杀死废帝的我爹,以孟府上下的人命与我的性命要挟爹爹,迫使爹爹听他的话,一步一步坐上了金銮殿!”
上官煜面色凝重,不解道:“那么,那块平安锁,还有所验的血?”
“平安锁是我爹盗取废帝的那块,找能工巧匠做了一块一模一样的,而所验的血,都是废帝白启的。”
瑶琴早已听得坐不住了,一把拉过婉儿,急急道:“这些事情来日再说好不好,现在要紧的是救长公主呀。”
婉儿也回过神来,朝向上官煜:“还望将军伸手救长公主。”
上官煜讶然,孟蝶舞知道了铁面将军就是皇上,就是当初的沐冽,她知道了自己当初帮助的人杀了自己的父亲与夫君,该怎么活下去。
情急间,上官煜一拳落在身边的茶几上,茶杯晃了晃,竟全部裂开。
“怎么救?”上官煜恨恨道,“我哪里还是将军,手中根本没有兵权,况且皇上早已下令,没有圣旨我不能进京城,我若此时贸然行动,还未接近皇城就会以抗旨之罪被抓。”
瑶琴听后,眼泪扑簌簌凋落,喃喃道:“怎么办,长公主要怎么办?”
“也不是没有办法。”婉儿轻轻道,“我爹要我带瑶琴来对将军说明一切,还要我转告将军,昀翔剑是先帝所赐,见剑者如见先帝,先帝以仁治国,天下百姓人人服从,纵使如今的皇上什么都不不顾,也不会不顾能够载舟也能覆舟的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上官煜听后,按向腰间一直佩着的昀翔剑,眼中闪出了光芒,急急朝着外面走,唤衙役备马。
“将军!”
正在上官煜走出门的一刻,婉儿又唤住了他,低声道:“还有一件事,将军最好做出准备。”
上官煜回头:“什么事?”
瑶琴垂着头,道:“上官小姐,现在宫中,已被封为瑾妃。”
几片云隐住了冷冷的阳光,罩下一片阴影来,周围空气愈发寒冷。
日子缓缓流过,沐瑾成日看着芙蕖宫外的一株株寒月芙蕖,成日数着天数,到今日,来到皇宫已经足足两个月了。
“娘娘!”瑶台从宫外跑进来,殿里拢了火盆,十分暖和,刚跑进来的瑶台身上落着的几片雪花瞬间融化,雪水顺着发梢流淌下来从衣领口渗进去,刺得浑身上下打了个冷战。
正在往香炉里添香的沐瑾听到呼喊,惊喜地回头问道:“怎么样,有蝶舞姐姐的消息了吗?”
瑶台大口喘着气,顺了顺,道:“不是长公主,是临湖县令,他单枪匹马,举着一把昀翔剑进宫了!”
“什么!”沐瑾手中的金勺掉落,勺中的香料全部撒进香炉中,殿内忽然间香气阵阵,熏得人有些头痛。
“临湖县令没有圣旨不得入宫,这一次他强行打入祥云殿,皇上十分震怒,正要发落,上官县令却亮出先帝所赐昀翔剑,朝中大臣均已得到了消息,正个个赶往祥云殿呢。”瑶台皱着眉,“我听祥云殿的小成子说,临湖县令此番前来,说是要以昀翔剑换长公主与娘娘您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