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枫拿出的这一万块钱虽谈不上是什么大数目,但也是他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而且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笔巨款。
至于这笔钱对方能不能还,项枫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救人如救火,先把钱拿出来给李婷一家应急再说。
当然他也没那么傻,随随便便的就将钱当纸一样送给别人,这厮分明是动了恻隐之心。
再说,既然他已经决定好好追查此案,这笔帐自然会记在该负责的人身上。
项枫深深吸了口烟,将手中才燃烧不到一半的香烟狠狠压在烟灰缸上直至熄灭,看来是时候找余慧熙好好聊聊了。
琢磨了一会儿,他就拿起电话,拨通了海天宾馆副总经理余慧熙的手机号码,那边娇媚的声音传来:“喂,你好,我是余慧熙!”
项枫道:“余总你好!我是项枫,你晚上有没有时间,我有些事想同你见面谈谈。”
那头余慧熙稍楞了一下,咯咯娇笑道:“呵呵,是项局长吧!怎么,晚上要请我吃饭吗?”
麻痹的,你还真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老子什么时候说要请你吃饭了?
不过她既然提出来了,项枫也不好悍然拒绝。好歹对方也是一美女,虽然自己并不感冒来着。
项枫想了想,用不容置疑的口气道:“这样,晚上六点半,咱们锦绣中华门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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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下班后,项枫坐在奥迪车里,询问赵诚道:“老赵,那个叫李婷的小姑娘病情怎么样了?”
赵诚道:“我去的时候她已经醒过来了,刚从深切观察室转移到普通病房。”
项枫道:“小姑娘的情绪怎么样,稳不稳定?”
赵诚笑着道:“可能是因为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缘故,小姑娘现在显得很坚强,说一定会配合医生好好治疗,等出院后在报答项局你的大恩大德。”
项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又闭着眼睛听了一会音乐,等车行驶到人民路时,他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靠,哥们昨晚好像有约过周若茜今晚下班后一起出去吃饭的,结果早上让李婷的事一打扰,竟将这码事给抛在脑后——忘了。
这会自己又和余慧熙约好在锦绣中华见面,总不能毁约不去吧!
项枫摇头苦笑,有心给周若茜打个电话解释两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总不能找借口骗她吧,要知道谎言说多了,总有被拆穿的一天。他只好轻轻叹口气。唉,这日子过得,哥们真是分身乏术啊!
等车过了人民路,快到锦绣中华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项枫仿佛被电麻了一下,一接听,果然是周若茜打过来的,苦笑一声,得,哥们还得好好安抚安抚周若茜的情绪才行。
锦绣中华餐饮大楼里,项枫在迎宾小姐的带领下来到他早已预订好的某贵宾包厢,在里面等了一小会,余慧熙便到了。
打开门的一霎那,一阵风从屋外吹进来,一股子浓郁的香水味也随风飘进项枫的鼻端,差点没害他打一个喷嚏。
项枫揉了揉鼻子,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篇文章,叫做闻香识女人。大意是,从女人使用香水的种类,就可以看出一个女人的需求。
一般来说喜欢清雅淡香的女人,追求的是精神上的怜爱胜过**的,而喜欢浓郁芬香的,则是那种**旺盛的女人。
如此看来,这个余慧熙应该是属于那种欲求不满的女子类型吧,想做她的入幕之宾,嘿嘿,只怕吃再多补药也还是会得肾亏的。
想到这里,项大局长闷骚一笑。
“项局长,没想到你这大忙人竟会挤出时间来请我吃饭,小女子真是不胜荣幸啊!”
余慧熙穿着一身淡紫色的拖地长裙,脸上略施薄粉,性感的嘴唇上涂着紫色的口红,擦了眼影、还描了眉,看上去尤为成熟妩媚,而迷人的丰胸则傲然挺立,很是诱人,也不知道哪里小了?
听了她的话,项枫微微一笑,谦虚道:“哪里,再忙比不上你余总。”话锋一转,他又接着道:“余总,我这人肠子直,说话喜欢开门见山,若有不妥之处,敬请见谅!”
余慧熙面色不变,坐下后掩唇轻笑道:“呵呵,项局长有话直说好了,也不要叫什么余总余总的,都叫生分了。看年龄我比你虚长几岁,若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声余姐,或者直呼我名字都行。”
项枫笑道:“那我就叫慧熙了。对了,我这次找你主要是想问你一件事。”
余慧熙诧异道:“什么事?”
麻痹的,装什么装啊。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找你来的目的想必你自己心里十分清楚。
项枫冷笑道:“就是关于你们酒店那个名叫李婷的小姑娘的。”
切,拽什么拽啊,我就知道你是为了这事来的,若不是看你小子长得有几分小帅,老娘才懒得搭理你呢。
余慧熙瞪了项枫一眼,不慌不忙道:“咦,项局怎么会如此关心此事,莫不成你和那小姑娘间……”
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还给了项枫一个心照不宣的眼色,那意思好像是说,放心好了,就算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我也会帮你瞒的严严实实。
装,再继续装,我到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项枫心里窝着火,哼了一声道:“有件事我得跟你通报一声,今天早上我见了李婷的父亲李枫林,他是来局里报案的。”
余慧熙大吃一惊道:“啊,报案?报什么案,是关于李婷的吗?”
项枫勃然大怒道:“行了,你少在我面打马虎眼,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你磨蹭。”
见势不对,余慧熙心中上下翻滚一番,便有了计较,一脸沉痛道:“唉,自从那晚听了项局你的殷殷教诲后,对于公司作出将李婷开除的决定,我也感到十分遗憾。没想到会因此造成那孩子一时想不开而自杀轻生,你看这事闹的,都怪我这个领导平时工作没有做到家。”
“余慧熙,请你不要扯开话题,我现在就问你一句,那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你到底知道多少?”话说到这份上,项枫本来对她还存的一丝好感,现在也荡然无存。
“项副局长,你不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太宽了吗?”余慧熙面色一变,羞恼交加,紧接着秀眉一黯,眼中泪珠就要夺眶涌出。自从当上海天宾馆的客服部经理后,这些年来一向被男人恭敬有加的她,几时被一个男人这样连名带姓的怒吼过?
“这么说,你是打算顽抗到底咯?”女人的泣然欲滴,看上去别有一番风韵,此时却让项枫感觉像是吃了只苍蝇般只觉恶心。
余慧熙冷笑道:“不错,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看我不顺眼,拿出证据来,尽管派人来抓我好了,老娘奉陪到底就是。”
我靠,简直欺人太甚。这娘们摆明是不将老子这个公安局长放在眼里,看来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会一直有恃无恐下去。
项枫心里冷笑不止,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左右逢源看上去很好说话的余慧熙竟还是个死硬派,若不拿出什么有利证据来,看此情形她是要强撑到底了。
他皱了皱眉,在心里斟酌了一番便有了计较,道:“余总,能不能听我讲个故事?”
余慧熙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道:“听故事可以,不过若想从我嘴里套什么话,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项枫缓缓开口道:“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有一户勤劳善良的农家,住着一对年逾六旬的老人。夫妻俩日出而耕,日落而息,日子虽然清淡,但胜在安稳、平和,到也其乐融融。可突然有一天,他们在城里上班的女儿回来了,说是辞掉了工作,但不肯言明原因。经此一变,原本美丽的姑娘显得憔悴异常,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女儿反常的言行让两位老人百思不得其解,但也无可奈何。结果有一天晚上,悲剧发生了……你可知道,那位姑娘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仍未醒来,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提前告别了这个世界。更加悲惨的是……”
“够了!”余慧熙从座位上猛地站起身,打断了项枫的话。项枫所诉说的故事虽然平淡无奇,但听在她耳里却如同平地惊雷,让自己好半天喘不过气来,“别再往下说了,好吗?”
“怎么,感到后悔了?”项枫面沉如水,望着她的目光有如千万银针,那凌厉的气势仿若刀锋般,让人不寒而栗。
余慧熙道:“后悔又怎样?不后悔又怎样?有区别吗?”
项枫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做什么事之前,我想请你记住,一定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良心?呵呵,做我们这行的,还有良心可言吗?”余慧熙微微叹了口气,有些颓然的又坐回到位置上,将双手捂在脸上。
见她神情黯然,一脸痛苦的埋头其间,项枫脸色阴晴不定,最后微微叹了口气,罢了,看来她光鲜的外表下可能也有许多痛苦不堪的难言过往,一时感慨道:“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余慧熙松开双手,项枫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望着她道:“有些事,与其藏在心底惶惶不可终日。换一个角度来看,你说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他笑起来,真的好帅。余慧熙目光凝视着项枫,突然俏脸一红,头不自觉的低了下去。略定了定神,才幽幽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插手去管这件事呢?”
项枫笑了笑,没有吱声。
余慧熙见他不说话,眼中精光一闪道:“孩子的父亲是胡小林。”
项枫一愣:“胡小林?胡小林是谁?”
“怎么,你不认识他吗?说起来,他也是你们公安局的。”余慧熙目光变得有些怪异。
项枫仔细想了想,却是对此人毫无印象,就摇了摇头道:“真没什么印象。”
“他现在是莲花路派出所的副所长。”余慧熙面色忧郁,轻声道:“对了,他父亲是胡真。”
项枫听了先是为之一愣,随即便苦笑道:“原来是胡市长的儿子啊!”麻痹的,这后台可真够硬的,也就难怪余慧熙开始怎么都不肯说出来了。
用想都知道,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和市长相较量的结果,那不是鸡蛋碰石头,不自量力吗?
项枫的脸色有些阴郁,心里却是下定了决心,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不说党性原则,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良心不受到谴责,他也一定会为受害者讨还一个公道。
接下来,两人彼此间仿佛都有了默契,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一边饮用美食,一边聊起了耒河的风土人情以及官场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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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项枫一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想是不是该找人好好调查一下胡小林。
对于这个差点没将李婷逼上绝路的人,项枫是打从心里就极度厌恶的,不过他现在也没法轻举妄动,总不能贸贸然就派人去抓捕对方吧。
麻痹的,以后若被老子抓住把柄,有你好看的。
正在寻思间,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暂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项枫道了一声请进,平峰便推门走了进来。
项枫忙站起身,乐呵呵地道:“平峰来了啊,你可是稀客,快请坐!”这几天,平峰带着刑警队那帮手下在忙一个大案,都没有时间来项枫这里汇报工作,这次还是项枫就位后,他第一次来。
平峰坐好后,项枫又从橱柜里拿出最后一点西湖龙井,给平峰泡上一杯,笑着道:“来,你尝尝,这是我从赵书记那弄来的明前特级龙井,被唐元要走了大半,仅剩的一点我舍不得喝,特意给你留着呢。”
“谢谢!”平峰随手接过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表情严峻道:“项局,我这里有个案子要向你单独汇报一下,得占用你一点时间。”
项枫见平峰说的郑重,当即也收敛了笑容,正色道:“说吧,究竟是什么案子这么急?”
平峰抿了口茶,介绍案情道:“昨天晚上大约九点左右,耒河乡党委书记王明生和副乡长兼乡党政办主任季海洋在大中华歌城内被人刺伤,在送往医院的途中,王明生当场不治身亡,季海洋则是受了点轻伤……”
耒河乡党委两名班子成员被刺案发生后,辖区内的莲花路派出所迅速出动警力赶赴案发现场,并将此情况通报给了市局刑侦大队。
当晚,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大队长平峰就带领办案人员火速赶往大中华歌城,进行现场勘查。
死者王明生,今年39岁,是耒河乡党委书记(正科级)。伤者叫季海洋,31岁。以前是县农林畜牧水产站的副站长,去年年末调到耒河乡党政办当主任(副科级),今年年初又提了主抓农业的副乡长。
季海洋的办公室就在王明生办公室的隔壁,据了解,这两人的关系一向十分密切。
案发地点大中华歌城位于通南路,是耒河市十分有名的一家大型娱乐休闲中心,由雁阳市一家颇具实力的私企老板投资,有近百名员工。
犯罪嫌疑人廉冬艳今年十一月才满的18周岁,是大中华歌城的一名普通服务员。
她也是耒河乡人,老家是青石坪村的。
案发后,廉冬艳在歌城某经理的陪同下到莲花路派出所,向警方自首。
目前,廉冬艳已被警方控制,案发地点大中华歌城也已暂停营业……
项枫神色凝重的听完平峰的汇报,眉头紧蹙,几乎形成一个大大的川字。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包烟来,撕去封条,拿出两支烟来,先递给平峰一根,点燃后,深深吸上一口,方道:“调查结果出来了吗?”
平峰点点头:“是的。”并将案情的详细经过又向项枫叙述了一遍。
耒河乡党委书记王明生与副乡长季海洋是来耒河市开会的,都住在海天宾馆。
昨晚八时许,他们在海天宾馆吃过饭后,两人结伴坐车前往大中华歌城进行娱乐。
大约8点20分左右,两人来到大中华歌城,并开了间包厢。点好酒水后,就叫了两名‘女服务员’进行陪唱,其中一人就是廉冬艳,另一人叫红红(化名)。
喝了些酒后,王明生便询问她们二人是否可为其提供‘特殊服务’。红红到是愿意,但廉冬艳却予以拒绝,说她只是一名普通服务员,不肯提供‘特殊服务’。
王明生听后十分恼火,高声质问廉冬艳,说这是娱乐场所,你来此不是为客人提供‘服务’的,到这里来做什么,白吃白喝吗?
廉冬艳说王明生侮辱了自己的人格,要他向自己道歉。
双方遂后发生激烈争执。
争执过程中,廉冬艳欲起身离开。此时,季海洋一把抓住她并说风凉话道,“装什么装啊,既然出来做这行,还不是出来卖的。怎么,怕我们不给钱么?”说完后,他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沓钱,放在廉冬艳面前显摆。
廉冬艳感到人格严重受辱,拒不理睬,欲起身离开时,被王明生一把抱住,强行按在休息室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