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中无所不有,花草树木,飞禽走兽,见过的,未见过的……罗列横陈,可谓是集天下万物之精华于一体,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感叹天地之衍生,万物之造化,实在是天机独运,难以想象。
在洞窟的正西方的一个角落,是石刻雕像最集中的地方,既有人间常见的野兽,诸如猛虎、雄狮、烈豹、大象、猿猴、毒蛇、恶犬……也有传说中的的上古异兽,诸如獬豸、凤凰、神龙、灵龟、麒麟、梼杌、穷奇、混沌、饕餮、螭吻、蒲牢、狴犴、狻猊、睚眦、貔貅……不一而足,或作势欲扑,或振翅而飞,或安静入寐,或凶神恶煞,全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众人还道早已穿越时空,置身于旦古洪荒之中。
这些石刻雕像排列杂乱无章,彼此之间,间隔或宽或窄,或并肩而立,又或对背而驰,似是浑然天成,又似有人刻意安排,说不出的怪异。
在这些异兽之中,矗立着十数尊人物雕像,或走或立,或蹲或坐,形态各异,神情不一,面目也绝不相同,乍一看去,宛如真人。
站在最前面的那尊石像,棱角分明,蓬头垢面,身无寸缕,就这般赤luo果的擎天而立,双臂高举过头,右拳紧握,掌心却又并未完全合拢,露出一个空空的圆洞,左掌覆盖在右拳之后,作出用力下劈之势,瞧那架势,此人正是开天辟地的人类始祖盘古大帝。
雕刻石像之人居然没有为盘古配予一把神斧,于情于理都很难说得通,是这人粗心大意一时疏忽,还是故意为之,别有居心?
左侧的边缘,是神农氏的雕像。只见神农氏身上背着一个娄筐,俯身弯腰,仿佛正在挖掘泥土寻找草药,但令人意外的,却是他手里拿着的并不是一把药锄,而是一把大斧。
盘古开天辟地竟是赤手空拳,神农采药反而用斧,这绝对风牛马不相及之事,非但可笑,也充满了讽刺的意味,雕刻之人怎能愚蠢到如此地步?出现如此无知的错误,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炎帝的尊像,如鹤立鸡群般站在众兽之间,但见他眉目刚毅,大耳垂轮,赤膊半果,麻裙草鞋,极有率领人们与大自然搏斗的坚毅气势。
黑袍缓缓收回目光,看了天皇一眼,冷冷道:“陛下带本座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些东西?”
天皇笑了笑,悠悠道:“本皇所说的那样东西,就在其中。”
“是人?还是兽?”黑袍的声音充满了讥诮,“陛下是不是想要告诉本座,这些石刻之物不仅会走,而且还会说话?”
“这些东西都是用石头做的,石头是死的东西,没有生命,当然不会说话。”天皇丝毫不以为忤,“不过,石头也会走动却一点都不稀奇。”
“这些石头会走?”黑袍冷笑道,“本座活了几十年,却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此怪事。”
天皇淡淡笑道:“楼主武功盖世,天下无敌,只需运用半成功力,便能将这些石雕推动起来,何奇之有?”
“你……”黑袍骤然醒悟,方知天皇言下之意,心中升腾起一股怒火,却又不能发作,不由得不怒反笑,“陛下当真幽默,说话妙趣横生,实在是妙,妙不可言!”
天皇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笑声突敛,黑袍大袖一拂,忽然举步向石雕群像走去。
“楼主请留步。”天皇脸色突然微微一变,“你这是做什么?”
黑袍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冷冷道:“本座就照陛下所言,让这些东西活动一下筋骨,就怕本座出手不知轻重,毁了雕刻之人的一番心血。”
“万万不可。”天皇急声叫道,“楼主千万不要出手,否则必有性命之虞。”
“此言何意?”黑袍停住了脚步,回头问道。
天皇叹了口气,道:“这些石雕的摆设看似全无章法,其实却隐藏着一种极其厉害的阵法,外行人若是贸然闯入,非但走不出来,还必将触动机关,死于非命。”
“这些东西暗含阵法?还藏有致命的机关陷阱?”黑袍声音充满了怀疑。
天皇点头道:“当年,羽田狂人将那样东西藏于此处时,为了以防万一,确保安全,所以费尽工夫雕刻了这些石像,布下重重机关,摆下独门奇阵,若要破解,就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懂得破阵之术,一是干脆直接毁了这些石雕。但若雕像全毁,那样东西就将永远随之消失,成为永久之谜。”
黑袍静静地听着,愣愣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动弹,目光飘忽闪烁,显然正在暗暗揣测天皇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天皇似乎隐隐猜到了黑袍的心思,淡淡道:“楼主若是不信,大可一试,怕只怕变故一旦发生,便悔之晚矣!”
黑袍沉默了很久,冷声道:“陛下是否懂得破阵之法?”
“这个自然。”
“那么陛下还等什么?请出马吧!”
天皇笑了笑,不再说话,大步走到神农氏的雕像面前,伸手握住了那把石斧。
“呼”地一声轻响,石斧应手而出。
天皇伸出左手拍了拍神农氏的肩膀,笑道:“这把斧头被你借用了二十多年,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他拿着那把石斧,又走到盘古面前,将把手插入盘古右拳里的圆洞里,只听“唰”地一声,石斧便滑了进去,无论是尺度大小,还是长短,都恰巧吻合,天衣无缝。
天皇双手紧紧抓住盘古的手腕,骤然用力向下一扳,盘古的两条手臂竟是可以转动的,缓缓垂落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阵“咔轧轧”的声响相继传出,久久不绝,此起彼落,节奏均匀,但见那些人物和异兽的雕像竟忽然慢慢地向两旁移动起来。
直到此刻,众人方才明白盘古手中为何没有开天辟地斧,原来羽田狂人竟是故意将石斧放在神农氏的手上的,就算有人闯入魔窟,若是不明就里,根本就发现不了其中秘密。
羽田狂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布下这个机关阵法,可见对那样东西是非常重视的,否则又何必如此费尽心思,设置重重障碍?天皇却偏偏说的极其不屑,他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就在黑袍惊疑未定之际,声音已然消失,所有的雕像也都已停止了移动,让出一条宽若四尺的道路。
道路的尽头,竟又站立着一尊雕像,看他的服饰和面容,正是徐福。
难道这尊徐福的雕像就是天皇志在必得的那样东西?黑袍当然不会相信,他明白,事情决不是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阵法已破,机关也就随之消除了,现在我们是安全的。”天皇说着话,大步走到徐福的面前,突然跪倒在地,“咚咚咚”,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黑袍心里暗暗冷笑,心道天皇当真是迂腐无能,连徐福的石像都要磕头,若是徐福肉身在此,岂不是要叫一声“老祖先爷爷”,方才显现得出他的孝心和尊敬?
天皇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袖,转头对黑袍轻笑道:“本皇为这石像磕头,楼主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黑袍被天皇说中了心事,微微一愣,幸好脸上戴着面具,没有人看得见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他冷哼一声,拒绝说话。
天皇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给石像磕头,无伤大雅,绝不是件很丢人的事,最重要的是,这其实是拿取那样东西必不可少的步骤之一。”
话音未落,地面上忽然又传出一阵奇怪的声响,只见地面缓缓向两旁裂开,露出一个洞穴,徐福的石像慢慢地往下沉落,直没至顶,随即“嘭”地一声,分裂的地面竟又迅速地闭合回去,仿佛从未出现过异常一般。
石雕群像接二连三地发生各种匪夷所思的变化,众人不由瞧得目瞪口呆,暗暗赞叹羽田狂人设计之神奇,用心之良苦,实是绝无仅有,令人无法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