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空气中花香越来越浓的时候,红白两道影子间的杀气也越来越重。明明没有风,可是他们的衣服仍是鼓荡开来,似乎在随风摇摆。
当尖厉的笛音一刹那划破了整座山谷的宁静时,清亮的箫音也随之响了起来。
一时之间,明明谁都没有动,可是那无形中的杀气却不亚于刀光剑影,一寸一寸的凌迟着人的肌肤。
依旧吹着悠扬的箫声,萧隐的眉头却不由得皱了起来。
噬魂笛再现人间,又是一片生灵涂炭。
这仿佛是一句咒语,如影随形的伴随着他所走过的这些年,原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个传说,可没想到在短短的三年间,他竟然两次遇见了噬魂笛的主人。
心随意动间,一口气没顺过来,登时胸口如受重击一般,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好几步,一口鲜红的血就这样喷洒在那一身洁白的衣衫上,如一朵朵红梅在雪中嫣然盛开。
箫声停止的那一刻,笛声也停止了,整片山谷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现在可以交人了吗?我告诉你,你赢不了我的。”将那管通体雪白的玉笛轻轻拭净收进怀里,红衣男子的口气无比的轻蔑,半边的银质面具在月光下反射出一道冷冷的光。
“呵呵~~~,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勉强支撑住身子,深吸一口气,萧隐的身子已急速的向后退去,就在顷刻间,刚刚的山涧流水、花丛野草瞬间急速的变幻着方位,再定睛看过去的时候,似乎整片天地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告诉你,除非我同意,否则没人可以活着离开百花谷。”萧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亦真亦幻,带着一种虚无的气息慢慢的在空气中弥散。
“不愧为百花谷主,只是既然我能找到这里来,就没把这区区的迷踪阵放在眼里,如果你不快点把人交出来,我一定杀的百花谷鸡犬不宁。”红衣男子朗声说道,看着那硕大的满月,一丝不屑的笑意从唇角逸出。
三年的时间,他花了足足三年才找到了这里,心爱的人已经近在咫尺,所以就算是死,他也要带走她。
“哈哈哈哈~~~~”山谷间回荡的只是萧隐那一声高似一声的大笑声。
笑声戛然而止的那一刻,整片山谷一片寂静。
月朗星稀,仍然难得的一个可以把酒言欢、畅所欲言的夜晚,可是今夜,却注定有人无眠。
沈初夏是听到动静后才出来的,可是站在那一片清冷的月色下,她看到的只是萧隐踉踉跄跄的身影。
“喂,你深更半夜装鬼很好玩,是不是?”双手叉腰,她没好气的说道,这个男人真是够幼稚的。
“你……”指着她,萧隐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在她的面前站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然后身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萧……萧隐”
接过他慢慢滑落的身子,沈初夏一下子愣住了。双手下意识的想推开他,却在看到他胸前那嫣红的一片时,登时像遭了雷击一般。
“萧隐,你没事吧?”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脸,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的心狠狠的颤了一下。
一向自命不凡的萧隐,一向自认为是铜墙铁壁的萧隐,竟然这样毫无生气的躺在她的怀里,一如母亲当年那样,无声无息。
“姐姐,你在那里不要动,我去找药。”
不知何时,沈洛黎已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转身走了进去。
刚刚他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声响,可当那声音越来越大的时候,他的心绪竟然再也无法安宁。那一刻,他突然无比的肯定,噬魂笛出现了。
在百花谷现有的记载中,每一位谷主都是为了抵御噬魂笛而生,也是因抵御噬魂笛而死的。自从五十年前,噬魂笛被上一任谷主重挫后,这五十年来,再也没有在江湖出现过。
从无数种颜色的瓶瓶罐罐中拿出那瓶如血般嫣红的瓶子,沈洛黎转身走了出去。
“黎儿,这是什么?”看着沈洛黎掌心那两滴像血一般殷红却散发着扑鼻香气的药丸,沈初夏喃声问道,那道好看的眉也紧紧的皱了起来。
在这里,她见过很多种颜色的药丸,但这种颜色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疗伤的药”一边说着,沈洛黎将手中的药塞进了萧隐的嘴中,轻轻一用力,登时那药就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萧隐他……不会死吧?”看着那面色一片苍白的男人,沈初夏忧心忡忡的问道,这个样子的萧隐看着还真是不舒服。如果可以,她宁愿他一直对她大吼大叫的。
“不会,他只是受了很轻的内伤,疗养几天就没事了,只是……”看着远方,沈洛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沈初夏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切都像原来那般,并没有什么异样啊。
“有强敌入谷了”淡淡的说完,沈洛黎转身又走进了屋里。
这些年,他跟随在萧隐身边,不仅学到了他出神入化的医术,就连一些奇门遁甲他也学会了一些,从刚才的阵势来看,又有不知死活的家伙闯了进来,只是这次,看来来者不善。
“那个……”沈初夏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可沈洛黎的影子已经消失不见了。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将萧隐小心的护在怀中,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茫然的神色。
三年之期已到,她是不是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