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你不需要这样的。”
许久许久,沈初夏喃喃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只要是为了你,一切都值得,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我还要这江山做什么?”
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很轻很淡的笑,“一生一世一双手,我说过的,如今我握住了,就再也不会松开。”
“可是我……”
话刚刚开了个头,沈初夏便顿住了,因为看到烈那双深情的眸子,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说下去。
“什么都不要说,如果你想去看他,你就去吧,我不会拦你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说完,烈自桌上将那碗安神汤端了过来,“喝了吧,好好地睡上一觉,一觉睡醒后,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将碗缘凑到她的唇边,烈的声音近似呢喃,柔柔的,如春风拂面让人不知不觉间有点醉了。
“烈”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沈初夏轻声的唤了一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
再次醒来,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偌大的寝宫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沈初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如今,前世今生俱已回笼,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冰隐虽然死了,可是那一夜已经在她的心里烙上了一个永远的疤痕,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啃噬着她的心,想起尉迟拓野,她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一阵风吹来,满屋的纱幔随风飘荡,带来丝丝清凉。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在看到她睁大的双眼时,脸上随即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笑了。
“你醒了啊”
拿起丝绢仔细的擦拭着她额头上的细汗,烈柔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有”
看着他,沈初夏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眸子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迷离,“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啊。”
风华绝代的烈值得更好的女子去对待,而她……,想到这里,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况且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认定了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男人的话可是一言九鼎哦。”
点点她的鼻头,烈一脸宠溺的笑了。
“可是我不值得啊”
沈初夏喃声说道,无疑,烈是每个女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夫君,温柔体贴,那种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疼宠只是想想都能让人从睡梦中笑星,她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这一切,她本该高兴的,不是吗?可为什么烈对她越好,她内心的负罪感越深,那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她,她和烈之间有着一道怎样都无法逾越过去的鸿沟。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那是我说的,傻瓜。”
轻柔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烈俯身在她的脸上偷了一个香吻,“这个就算是你对我的补偿好了,这下我们两清了。”
“烈”
板起脸,沈初夏一脸嗔怒的看着他,作势就要打他,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迭声的叫喊声。
“沈姑娘,求求你,求你大人大量饶了我父亲吧,求你了,他也是一时糊涂,他是无心要害您的,求求你饶了他吧。”
“沈姑娘,今生报答不完你的恩情,来生我做牛做马的报答你,只求你饶了我的父亲。”
……
听着那样的哭喊声,沈初夏的心头一惊,是陈洛颜。
“她……”
就在她刚想开口问个究竟的时候,陡然传来了烈的声音。
“都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把那个疯女人拉出去,乱仗打死。”
他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陈国炳犯下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他只杀他一个人还算便宜了他,她不知恩图报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在这里求情,真是自不量力。
“烈”
看着他,沈初夏微微的摇了摇头,她已经看够了太多的血腥和杀戮,不想再有更多的悲剧发生了。
“沈姑娘救命啊,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
显然是没有料到烈也在这里,陈洛颜登时如杀猪般的嚎叫起来,那种对死的恐惧让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的尖厉。
“住手”
拉开房门,沈初夏轻轻的说了一句,看向陈洛颜的时候,她的心头不由得一震。
一头长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肩上,那张被泪水冲刷过的小脸黑一道白一道的,往日里红润的脸此时苍白的吓人,瘦削的身体裹在那明显过大的衣袍里看起来仿佛一阵风吹来就可以将她刮走似的。
想起她往日那骄纵跋扈的模样,沈初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或许就是女人的悲哀吧!
依附着一个男人生存,当他宠你的时候,你要天上的月亮,他会连星星都一起摘给你,可是当有一天他厌倦了你,你在他的眼里或许连一根草都不如,那个时候,等待你的将是永无止境的炼狱。
“陛下饶命,沈姑娘饶命啊,陛下饶命,沈姑娘饶命啊……”
一看见他们出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陈洛颜使劲的磕着头,那鲜红的血顺着腮际滑落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入了身下的青石板上,晕染成一抹奇异的色彩。
“烈,放了她吧。”
转过身看向烈,沈初夏轻轻的说了一句,一道无声的叹息过后,她走进了屋子里。
“滚回去吧,有生之年别再让本王见到你。”
冷哼一声,烈也紧跟着她走进了内室。
“谢陛下饶命,谢沈姑娘饶命……”
说完,陈洛颜的身子软绵绵的躺倒在青石板上,短短的一小会,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也再一次深深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
斜靠在软榻上,端起茶杯,浅浅的啜了一小口,沈初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她总是轻易的就会叹气,那双眉也总是紧紧的皱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心口闷闷的,仿佛一块巨石压在上面让人喘不过气来。
“夏儿,你太善良了,难道你不知道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