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桌上的办公电话响了,铃声把田寻吓了一跳,他拿起听筒,却是主编让他去办公室一趟。来到主编办公室,只见主编那肥胖的身躯陷在宽大的沙发椅中,正在悠闲地边喝茶、边看文件。田寻在椅子上坐下,说:“主编,你找我?”
主编放下手中的文件,脸上带着那种特有的、领导专用式的微笑说:“小田啊,我们这期的杂志销量又创历史新高,刚才我接到了省古籍出版总社打来的表扬电话。身为领导,这段时间我付出了不少心血,为了把杂志办得更好,我是经常夜不能寐,全靠安眠药片顶着,这头发也是一把一把的掉啊!当然,你们这些员工也有一些成绩,但我希望你们能够戒骄戒躁、继续努力,尤其是你,你的那篇《天国宝藏》连载半年多了,近期有不少读者写信过来,对你还是比较欣赏的,希望你能保持连载,有问题吗?”
田寻早就对主编那种纯官腔式的谈话麻木了,他支吾着说:“哦……没,没什么问题。”
主编说:“上个月你提出想停止连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我想上个月的奖金应该能让你改变点主意。所以,最好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田寻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主编面沉似水地说:“好了,没什么事了,你也下班吧,准备好下期要刊登的文章内容,明天按时上交工作报告。”
田寻退出办公室。那回到自己的编辑办公室,收拾好东西下了楼。
在楼下车库里打开电动自行车,骑上车回家。金辉大厦地处和平区,田寻的家在大东区北顺城路附近,途中经过太清宫和怀远门两个沈阳著名的古迹建筑。来到怀远门附近,他看到一些工人正在修缮城楼,这怀远门是满清在沈阳留下的一处古城门,当年后金首领努尔哈赤攻占了沈阳城,便在沈阳建都,要是从飞机上俯瞰,整个沈阳就是一个巨大的正方形城,里面的街道呈井字型布局,外城墙每边各有两座城门,分别是东面的抚近门、内治门,南面的德胜门、天佑门,西面的怀远门、外攘门和北面的福盛门、地载门。
到现在这八大城门的原迹早已毁掉,如今的怀远门和抚近门,也是近几年政府拨款重修的。这怀远门城门楼高几十米,雄伟威严,与抚近门东西远远相对,隔城相望,如今的老沈阳人每当在怀远门前经过时,看着这高大的城门,似乎还可以从中看到当年的沈阳做为后金首都的雄姿。
进入城门,里面左首边有个三层的仿古式小楼,临街的一面挂着牌匾,上写“盛京古玩市场”六个大字,这是沈阳市最大的古玩交易市场,每到周末还有古玩交易大会,很是热闹。同时这里也是田寻最经常去的几个地方之一,一般情况下,他都喜欢没事先去市场里转上一圈再回家,可今天心情不太好,于是直接驱车回家。
回到家后,先洗了个澡,吃过晚饭后,他侧躺在床上手拄腮帮子,开始思索发短信的人会是谁。一阵阵微风吹过,身上略有些凉意。
田寻想到的头号嫌疑人就是王全喜,他暗想:这姓王的老狐狸不知道为哪个东家做事,拉了一批人去湖州搞什么考察,结果那批家伙见财起义,非但没弄到半件宝物,反而丢了四条人命、还搭了几十万块钱,那东家赔了夫人又折兵,肯定是相当郁闷。我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先不管那东家是假考察还是真盗墓,反正那趟行动是彻头彻尾的盗墓之行,那东家是背后资助者,多少难逃干系。我在杂志上连载《天国宝藏》,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小说里的情节几乎是这趟湖州毗山之行的真实写照,也难怪王全喜会有这么大反应。
田寻有些后悔写那篇《天国宝藏》,因为这小说,半年多得了几万块钱奖金,可如果要惹恼了王全喜,说不定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可如果跟主编提出停止连载《天国宝藏》,主编肯定会大发雷霆,还以为自己是为了加薪而故意刁难。
心里正在矛盾时,田寻的妈妈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桌上。她看着躺在床上的田寻说:“怎么,工作累了吧?吃几块西瓜,我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晚上早点睡觉吧,别熬那么晚了。”
田寻坐起来说:“妈,我身体没啥事,就是工作上有点事不太顺心,过些天就好了。”
妈妈说:“你们的杂志不是销得挺好的吗?”
田寻说:“就是销得太好了,所以才有点麻烦。”
妈妈不解地问:“销得好还有什么麻烦?这孩子的话我真是听不懂。”
田寻拿起一块西瓜说:“说了你也不懂。对了妈,吃我给你买的药吃了吗?效果怎么样?”
妈妈揉着肿胀得有些变了形的右膝盖,说:“管用,感觉好多了,不过那药也太贵了,还是别吃了。”
田寻说:“没事妈,只要有效就行,再贵咱也买。”
妈妈笑了,说:“你也不小了,还没有个对象,自己多攒点钱吧。爸妈没能耐身体还有病,不能给你多留点钱,只能靠你自己了。”
田寻说:“妈,我自己的事不着急,我心里有数。”这时,田寻的手机又响了。
接完电话,田寻三口两口把剩下的半块西瓜吃完,一抹嘴起身就要出门。
妈妈问:“又要出去呀?”
田寻边穿鞋边说:“老威他们又收了个新玩艺,让我过去看看。”
妈妈说:“你现在真成了半个古董迷了,比找女朋友还上心,看以后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你!”
田寻推开门说:“那就找个学考古的女孩,还志同道合呢。”说完下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