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寻说:“那每次的收获怎么样?能卖多少钱?”
王大林掏出一包烟递给田寻和姜虎,田寻推辞掉,姜虎用余光一扫,见是最廉价的劣质卷烟,就知道这父女俩平日也很节省,再者他也好多日子没抽烟了,现在嗅到烟草的味不觉烟瘾上涌,接过王大林递来的火柴燃着,两人对着吸了起来。
王大林说:“现在海上的鱼越打越少,近海的鱼几乎都快被打光了,要想打到鱼,就只能往远了跑,到南卫滩、北卫滩那边去打,但那里路途太远,我们的油不够足,马力大的船我们又租不起,最远也就只能到这里了。你看,就这么几筐鱼,这还算是好的,有的时候,出海三四天,连一筐都装不满,还不够交租船的钱呢,唉。”
田寻他们看着王大林无奈的表情,心生同情之意。忽然,姜虎想起自己在货船上装了一大堆蓝眼睛鱼,忙问道:“对了,你到那个小岛的时候,看没看见我那艘船上有很多白色的鱼?你们有没有装上船?”
王大林一听,惊恐地连摆双手道:“蓝眼鱼?那鱼可不能吃呀!那系鬼鱼,吃了要被幽灵给活活缠死的!”
姜虎一听,连忙问:“什么鬼鱼?那鱼肉可香着呢!”
旁边的美娣也害怕地说:“是的是的!那鱼系千万不能吃的!”
依凡说:“吃了之后会怎样?”王大林并不回答,而是看了看美娣,眼睛里流出了眼泪,转过头去悄悄地擦。
美娣悲伤地说:“那种鱼肉人要是吃了后会有幻觉,我老妈就是有一次出海打了好多那种鱼,她在船上吃了几条,结果还没到家,就神经错乱、投海死了。”美娣说完趴在腿上痛哭起来。
姜虎听了心中一惊,这才全明白了丘立三在小岛上的异常之举,还有后来他看到的货轮冲上小岛、丁会下船、捅自己一刀等等,竟然也全都是幻觉。
田寻看了看王大林,心有余悸地说:“我也吃了那种鱼,但好像没有幻觉出现?”
王大林说:“如果吃得不多,有时候就不会有事。”
姜虎说:“我吃了很多啊,真是太危险了!”
王大林点点头,对姜虎说:“我们路过小岛时,你就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嘴里还吐白沫,他们俩都睡着。我一嗅那鱼的味道就知道系鬼鱼,你抓的那个逃犯正靠在树上用力磨手上的绑绳,一看见我们的船,开口就要我们帮他解开绳子。我见他长得凶恶,肯定不系好人,就没放月兑他,于是就带你们回来了。”
田寻暗自庆幸遇到了有头脑的父女俩,要是赶上碰到个浑浑噩噩的渔民,一高兴把丘立三给放了,这家伙虽然身上有伤,但凭他的体力,杀掉几人灭口还是绰绰有余。
依凡感激地说:“王大哥,多亏你没有放跑他,这家伙很危险,他杀人不眨眼,你要是解开他身上的绳子,说不定他会杀了你们!”
王大林一听,吓得脸都变了色,嗑嗑巴巴地说:“什……什么?他为何要杀我们呀?我们也没有害他?”
美娣也说:“是呀,为什么架?”
小培说:“这人是个大坏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姜虎也板着脸说:“你不害他,他也一样会害你,跟坏人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懂了吗?”
王大林父女俩表情复杂地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田寻听着马达声,问:“要多久能到碣石县?”
王大林说:“按现在的速度,大约要五、六个小时吧,等天亮了就该到了。”
姜虎说:“你们有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王大林摇摇头:“我们父女俩穷得很,哪里用得起手提电话呀?在我村里也没有几个人有哩!不过村子里有公用电话可以用的。”
大家坐在船舱里又聊了会天,不知不觉中船已经到了碣石县靠了岸,王大林说:“警察同志们,碣石到了。”
姜虎站起来向外一看,天刚刚放亮,海水还没涨潮。他揉了揉眼睛,叫醒了还在大睡的丘立三,又怕他乱叫乱骂,拿毛巾塞住了他的嘴,几人下了船。
这是个极普通的沿海小县,说是县,可看上去和一个镇子差不多,离岸边不远有一排排高高低低的小草房,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渔船也都刚刚靠岸,正在往下卸鱼。田寻和姜虎帮王大林把装活鱼的筐一个个抬下船来,岸边早已有收鱼的人在等着过秤,四筐鱼称过了分量,收鱼人递给王大林几张钞票,王大林数了数,说:“李老板,钱不对呀,好像少了一百块。”
收鱼人一面指挥着人将鱼筐抬上汽车,一面说:“怎么不对?现在活鱼生意不好做,每斤收价降了四毛钱。”
美娣不干了:“李大哥,你收鱼价降了为什么不先告诉我们哩?这不是骗我们的血汗钱吗?”
那收鱼人秃头锃亮,赤着上身,胸口上刺着大刀关公,他一瞪眼睛:“小毛丫头,你乱说什么?我降价了还要提前通知你吗?你以为你是哪个?市长还是省长啊?真是笑话。”
王大林连忙陪笑说:“李老板,我细女年纪小不懂事,但我们出海的时候你明明说是还按一斤一块二毛钱收的,怎么能说变就变呢?这点钱我只
刚够交船租的呀!”
那李老板不耐烦地一摆手,说:“你够不够交租,跟我有狗屁关系?要么你可以不卖,自己留着吃,怎么样?”
美娣气鼓鼓地说:“整个码头收鱼的人都被你赶跑掉了,我不卖你卖给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