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寻正色道:“我以前可不是这样!这都是你们逼出来的,懂吗?”
王全喜却嘿嘿地笑了:“既然落到你手里,我也不想再瞒了。都说……都说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这他妈真不是人干的活……”
田寻连忙欠起身问:“你到底替谁办事?为什么要找人把我整垮?”
王全喜面如金纸,先是一阵咳嗽,然后慢慢地说:“你……你真不知道,还是装糊涂?除了林之扬,还有谁……愿意花这么大力气去整你,吃饱了撑的?”
田寻大怒,他心里早就怀疑是林之扬,只是不明白原因,便喝道:“又是林教授这个老东西!整垮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王全喜躺在地上闭着眼:“要说还是和当年……你我的事有关,那时我拖你下水去湖州毗山盗墓,从那后你就成了林之扬的眼中钉……他一直想彻底堵上你的嘴,可是他女儿林小培对你钟情,林之扬投鼠忌器,也不敢下手……所以要想办法把你搞臭,让你身背大罪,在中国社会无路可走,只得参加他的盗汉计……计划……”
他声音渐渐变小,到最后气若游丝,几不可闻。田寻气得火冲顶梁:“为了免除他的后患,就要把一个守法公民活活逼成犯罪分子,走投无路必须要去跟他盗墓?这个丧良心的老混蛋!”
王全喜紧闭双眼不答,田寻骂道:“现在我有家不能回、被公安通缉,母亲又气病住院,他林之扬又得到什么了?想让我跟他去犯罪?做梦去吧!我宁愿去自首!”
王全喜仍然不答,似乎睡着了一般。田寻站起来踢了他一脚:“装什么死倒?说话!”王全喜还是不动,脸无人色。
田寻忽觉不好,忙蹲下一模他鼻孔,没有呼吸,田寻怕他装死,用食、中二指轻压在他左脖颈动脉处。
这个部位无法假装,只要心脏还在泵血,动脉血管就会跳动。可王全喜的血管却毫无生气,田寻吓了大跳,再模他心口,也是声息皆无。
王全喜已年近六十,本就气亏血竭,又在外省被人四处追逃,神经长时间高度紧张,心理压力巨大,一天比一天憔悴,已经处于极度亚健康状态,现在突然被田寻抓到,又挨了两刀,大量失血,几面夹攻之下终于承受不住、心智崩溃,猝死在桥中。
看着身体渐渐变凉的王全喜,田寻却殊无半点复仇后的喜悦,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为林之扬而送命的人了。
田寻站起身刚要离开,却见王全喜上衣内怀掉出一个皮包,他弯腰拿出皮包拉开,里面是厚厚一撂人民币,另外还有一些证件和一本相册。
翻开相册,里面都是一些已有些泛黄的照片,田寻惊奇地发现这些照片都是年轻时的王全喜和林之扬的合影。虽然他并未见过几十年前的王全喜和林之扬,但从二人眉目五官仍清晰可辨。照片的大部分背景都是荒山土坡,两人明显才三十几岁,手中都捧着瓷瓶、珠宝和各种佛像等文物,有些瓷瓶上还有残土,似乎刚从地里挖出来似的,两人脸上表情喜悦,有几张照片背景中还有手持锄头和洛阳铲的农民身影。
看着看着,田寻心中渐渐明朗,几年来的疑团也逐渐有了答案。
天越来越黑,桥上也无人经过,田寻见没人发现,赶紧趁夜色从桥西穿过,身影迅速消失在树林中。
广西南宁市桃源桥头,晚十二点十五分。
一个黑影从远处匆匆走来,胳膊下夹着个黑色塑料袋,来到桥下河边时,左顾右盼地不知在等谁。五分钟后又有人从另一个方向过来。先前那黑影警惕地蹲下,将身体隐藏在草丛中躲着。
后来那人到河边找了几圈,边走边连连看表。当来到黑影藏身附近时,那黑影猛地从背后窜出,锋利的匕首抵在那人脖间,低声道:“你是谁?在找什么?”
那人先是吓了一跳,随即静下来,笑着说:“朋友,你这是交易还是图财害命?”
黑影低声笑着收起匕首。那人转回身问:“东西带来没有,快给我看看。”
黑影点点头,把黑塑料袋口打开,一股鲜腥味扑鼻而出,却是两条肥大的新鲜鲤鱼。那人有点疑惑,黑影说:“东西在鱼肚子里,离开这里再打开。你的钱已经给了五哥,我不会骗你,放心吧!今天的交易要保密,我走了。”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黑影远去的背景,田寻拎着装鱼的袋子上了桥,找到一家酒吧走过去,拐进卫生间里关好门,掏出那两条鲤鱼,见鱼月复上各有一条长长的刀口,伸手往其中一条鱼月复中掏去,是个密封的白色塑料袋,隐约可见里面装着一把乌黑的手枪。再掏另一条鱼月复,塑料袋里装着两只弹夹和几十发子弹,弹夹沉甸甸的,应该是都压满了子弹。
田寻将两只塑料袋在洗手池里冲干净,拆开将枪取出来。
这是把崭新的九二式手枪,乌黑锃亮,枪身闪着蓝汪汪的光芒。枪柄是空的,没装弹夹,田寻把弹夹推进枪身,右手轻拉枪套筒,咔嚓一声,从抛弹口中可见一颗黄澄澄的子弹被顶进枪管。
田寻将枪和另一只弹夹在后腰皮带里掖好,再把剩下的子弹装进内怀口袋,走出酒吧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三月份的西安还没进入春季,路边的树大多数还是灰色,只有几棵白桃树鲤鱼跳龙门似的抽出了女敕芽。
在“天上人间”夜总会里永远是盛夏,男男女女都穿着最薄最露的时尚衣衫在舞池中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