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几个楼里又跑出几十人来,田寻有点后悔,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武装工人藏在楼里,这下可糟糕了,只好开枪还击。
转眼间几只弹匣打光,田寻脑门见汗,正在焦急时忽然车声轰轰,从货柜缝隙看出去,见几辆装甲车从钢铁厂大门外驶来,猛地撞开钢铁厂大门冲进院内。
几十名武装工人有点蒙了,直到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开始发出恐怖的怒吼,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调转火力射击装甲车。
装甲车当然不怕普通轻武器,几辆车在院子里散步似的来回转了几圈,就扫光了几乎所有的武装工人,剩下几名识相的扔掉枪,举着双手慢慢走出来投降。
随后又从破损的大门外开进十几辆黑色防弹车,停在院中后跳下近百名蒙着黑布的特警,从不同方向开始地毯式搜索钢铁厂。田寻大喜,他连忙扔掉枪钻出货柜,高举双手向特警跑去。
四名特警立刻围上来,为首一人不由分说,举枪托就要砸田寻的脑袋,田寻连忙大喊:“我是好人,是我报的警!”
“别伤他,是自己人!”
身后响起一个脆生生、银铃般的声音,田寻心头一热,循声望去,果然看到赵依凡一身特警装扮快步朝他跑过来。
“依凡!”田寻冲上去和赵依凡紧紧抱在一起。赵依凡说:“什么都不要说了,先帮我们抓到林之扬!”
田寻一扬手:“都跟我来!”
五天后,西安市国家安全局会议室。
一名警察将两份文件放在田寻面前,说:“看看吧,这是国家对你做出的决定。”
田寻接过文件,上面一张是印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红头的裁定书,内容写着:
中国籍男子田寻,因挪用公款及参与盗挖、倒卖国家文物罪,证据确凿,本人亦对其全部罪行供认不讳,现经由最高人民法院裁定,依法判处田寻无期徒刑。
田寻傻了,抬头看着这名警察,这警察仍然面无表情,只用眼睛看了看另外一份文件,示意他继续看。田寻颤抖着抽出另一张纸,上面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安全局”的红头文件,内容是:
中国籍男子田寻,被不法分子利用及胁迫参与盗挖和倒卖国家文物,但其在紧要关头能作出正确抉择,帮助警方消灭不法分子,为国家挽救大量珍贵文物,使其免于流失海外,功勋卓著。现经中央特批,赦免其挪用公款及参与盗挖、倒卖国家文物罪,并吸收为国家安全局保护文物特别行动小组成员。
对面的警察看着田寻疑惑不解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门开了,赵依凡穿着一身飒爽的藏蓝警服走进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田寻问。
赵依凡笑了,在他身边坐下,说:“我是国家安全局的警察,同时也是保护文物特别行动小组的成员,我从到沈阳采访你的那天就开始暗中监视你了。基建局官员到钢铁厂视察时,你引爆了冶炼炉,消息很快传到公安局和国家安全局,我知道那肯定是给我们发出的信号,于是派特警在钢铁厂附近悄悄驻扎下来。你我很高兴你作为一名中国人在紧要关头能立住根本、分清善恶,我从心底为你感到自豪!”
田寻高兴极了,大悲大喜之下,心脏还真有点经受不住。赵依凡拉起他:“先别发呆了,细事我会慢慢和你说的,现在我带你去见一个老朋友,走吧!”
出院后两人进了一辆黑色奥迪轿车,赵依凡亲自开车载着田寻开出大院,顺大路向雁塔区驶去。经由太华路、环城路、太乙路和西延路到北池头村,七拐八拐在
一座大院门前停下。两人下车进院,田寻看到院门边的一块竖匾写着两排黑字:西安市精神病院,西安市精神病康复中心。
田寻大惑不解,赵依凡也不解释,进楼后亮出证件,径直带田寻上三楼来到一间小小病房前。随行的医护人员用钥匙打开门,说:“赵警官请进,这个病人除了神志不清之外没有任何暴力倾向,你们放心吧。”
病房里光线昏暗,一个老头蹲坐在床边喃喃自语,面前的小板凳上放着一只白色搪瓷水缸,里面装满白开水。
“林之扬!”田寻大惊,他万没想到林之扬居然也活着逃了出来。林之扬听到有人说话,慢慢抬起头看着田寻,呆了半晌才张口道:“振文,你来了。”他神色憔悴,瘦骨嶙峋,眼中却发出异样的光芒。
田寻这下完全明白了,林之扬破灭了盗宝出国的美梦,又在茂陵地宫失去所有亲人,终于神志错乱,成了疯子。
他来到林之扬面前蹲下,说:“林教授,你还认识我吗?我是田寻,不是林振文。”
林之扬呵呵笑了,伸出干瘦的手,轻轻抚模田寻脸庞:“振文,你变年轻了,也晒黑了。”
“不用浪费口舌了,他现在谁也不认识,医生说是重度神经紊乱,就算华佗再世也治不好啦!”赵依凡道。
林之扬听到赵依凡说话,抬起头看着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小培,你也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恨爹,肯定会和振文一块来看爹的!”
一听他提起林小培,田寻心如刀绞,喉咙直发酸。赵依凡哼了声:“我不是你女儿,我是赵依凡,还记得吗?”
林之扬嘿嘿笑了:“小培,你变成熟了,个子也高了……哎,那个傻瓜田寻呢?我就知道你不会真心喜欢他,现在我们在瑞士过神仙日子多好啊!你看!”说完,他端起面前的搪瓷缸:“现在我天天在游泳池里游泳,你看这水多清、多干净啊!马上就到圣诞节了吧?到时候你要陪老爹去伯尔尼逛街的,我们可早就说好了哦!”
田寻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强抑住心中悲痛,站起来冲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