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慧对人有种特殊的直觉,往往她的这种直觉还很准。人人都说她懂事能理解人,实际上这和她的从小的生活经历有关。
是女孩谁不想能够随意的任性撒娇,是女孩谁愿意处处考虑别人的感受,做朵没有个性的解语花?
可有些经历和现实却不得不让她压抑本性,做一个别人嘴里的懂事、能体谅人的贤惠女人。
如果谁都像她一样,从小就是在一个炸药仓库般的家里长大,还有什么别人的心思是猜不到的呢?
很小的时候,她就能从父母的细微表情中,读到一些异常的危险气息。那些暴风来临前低沉压抑的家庭空气,让她随时都保持着战战兢兢的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不是引起一场家庭风暴,就是成为妈妈的出气筒。
那时瘦小的齐惠经常会在午夜无人时,靠在门前那棵高大的香樟树上,不停的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别人的父母都不吵架?为什么别人的妈妈很疼孩子?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会抱抱自己的女儿,而自己永远都是爸爸抱?
没有任何的能力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的,有的甚至是衍生于痛苦的经历,和残酷的现实。
这些儿时的沉痛经历,让她的心比别人都来得更纤细、敏感。这让她几乎能在瞬间就读懂对方的心思,在初次见面就判断出对方的大致性格。而最重要的是,从那时起,她就对自己下了一个决心,以后长大了,自己结婚后一定不会让家里充满吵闹声,一定会对孩子很好,很好。
这也就是为什么齐惠在婆婆家中是总是一味的忍让,就是对施治也是尽可能的容忍。
昨日之事就是今日的果,今日之事又是未来之因。只是在当时,没有人能够料到而已。否则也不会有那些悔恨和感伤。
齐慧凭着自己的判断,她相信这个叫曳曳风铃的男孩,一定是一个热情,真诚,还有些多愁善感的人。
每次和曳曳风铃聊天,都让齐慧发现他们之间竟然有着这么多的共同点。每一次的聊天,都让齐慧觉得自己又被他多吸引了一分。齐慧想自己有可能是喜欢上了虚拟世界中的这个男孩,心理很是矛盾痛苦。
多年前她就已失去了这样的资格啊。一面是心灵的吸引,一面是道德的约束。让齐惠在这理智和情感的夹缝中,左右为难,倍受煎熬。
身心都象似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处于烈焰中煎烤,一半陷入了南极的冰窖。让她时而心潮激荡,脸露微笑。时而又眉头紧锁,心如刀绞。
其实人有时候最痛苦的不是做出决定的时候,因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意味着再大的难题都已经落下了帷幕。最折磨人的时候倒是在那两难抉择的过程。那种无论选择什么,都怕受到伤害的那种起起落落、左右为难、彷徨不安的心情。
齐慧现在就是处在这样的煎熬中。她一边的提醒自己,克制自己不去上网。她怕她心里极力压抑的东西会不受控制,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拿渴望的心,一次一次的在家门口徘徊。好在齐慧平常的工作非常的忙,经常的加班,让她可以借由工作,压抑那上网见他的渴望。
曳曳风铃:“我天天上网想遇见你,可你这几天都没有上网。发生什么事了吗?”
慧儿:“我上班很忙,晚上有时候也加班,不是天天都能上网的。”齐惠没想到他倒是很坦诚,没有继续试探,而是直接说出自己的感情。
曳曳风铃:“哦,海关有这么忙吗?可能也是的,随时都有需要报关的,哪管你是什么时间。”
慧儿:“嗯。找我什么事呢?”齐慧看到信息心里就是一痛,多么可悲的笑话。不为别的,就为这,他也不会和她有什么发展空间。毕竟谁愿意和一个欺骗自己的人,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呢?
曳曳风铃:“怎么了,看起来你不是很开心。我本来是想和你说我这几天在扬州,没有时间上网。可当我每天拨出时间来网上的时候,却看不到你……”
慧儿:“哦?你怎么去扬州了?”齐慧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告诉她、为什么要找她。她知道他这样说的心意,但是她没有这样的资格,不敢多做回应。
曳曳风铃:“我是在扬州上的大学,同学组织聚会。正好单位有几天的假期,就过来了。毕业后,我一直好想那帮同学,心里都空落落的。这次见了面,心里才感觉好过了很多。”
慧儿:“人长大了,就有了这样那样的无奈,即使有些东西再不舍,也不得不放弃。同学是人生最珍贵的记忆和财富,可哪有不散的宴席呢。缘分尽了就得回到各自的世界。”
曳曳风铃:“平常都看你一副刁蛮,快乐的样子,难道你也有这样的无奈吗?”
怎么会没有呢?那个网络中的我才是真实的我,而在现实生活中的我,已经完全的被生活磨平了棱角。齐惠不由的想:生活真是最好的打磨机,任你再锋芒峥嵘、棱角尖锐,都经不起它的磨砺和侵蚀。慢慢的就会变得圆融、光滑,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样子。
而且我什么时候刁蛮、任性了?她同时也在心里自问。看来都说女人的脾气是宠出来的,到真的不假。要不是他一直惯着自己,包容着她不时暴露出来的小性子。她又怎么会在每次遇到他时就情绪不受控制,只想刁难他呢?
或者也有可能是潜意识期望,他在受不了自己的刁蛮后,就不再继续和她做朋友,不再继续和她联系。那样她就可以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离开、放下吧。